秦風的話裏還有許多聽不懂的地方,他說自己也解釋不清楚,我便說,那就先見見你的朋友吧,反正文靜也沒有危險,先讓我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他說還有段時間才能見到,如果我累了可以先睡一會。
我苦笑著告訴他,出了這麼大的事,哪還有心情睡覺,秦風與我閑聊起來,說他那名刑警朋友的事。
那哥們叫李顯,今年三十多了,以前幹過刑警但是前幾年被開除,便一直在家頹廢著,而這一次的事情其實是秦風發現了不對勁,擔心惹上麻煩便沒有報警,找李顯聊了聊,便急忙叫我過來。
我說這哥們為什麼被開除?
秦風說他點背,接手了不少靈異案件,但這不是原因,真正點背的地方,是他每一次都能發現有鬼在作祟。
比如有人被割了頭,調查結果是死者自殺,這就已經能說明問題了,每個當警察的人都不是傻子,他們一樣想得到,人類不可能用菜刀一刀刀剁掉自己的腦袋,之所以得到那種結論,是把諸多證據綜合在一起,大家也都想到,這肯定是鬼上身了,可你讓警察咋辦,拿上槍捉鬼去?
所以這類型的案子,上下一起打馬虎眼,糊弄過去,也就過去了。
可這個李顯很奇怪,秦風說他可能是天生招鬼體質,比如說同樣的割頭案,別的警察都是去處理一下現場,偏偏李顯特殊,要麼親眼目睹鬼剁了頭,揚長而去,要麼從蛛絲馬跡中查到凶手的真實身份,去抓人,才得知凶手早就死了。
別人查就沒事,他一查就出事,偏偏查出來之後還大肆宣揚,幾回之後,領導就嫌他煩了,找個借口開除,而李顯又覺得自己沒做錯,從此一蹶不振,有一天沒一天的活著。
李顯才三十多,卻認為自己隻是殘生了。
我們到了他家時,防盜門虛掩著,李顯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旁邊還擺著許多空酒瓶。
房子不錯,一百多平米的樓房,裝修也精致,客廳裏還掛了一張婚紗照,隻是曾經的女主人已經甩了這個滿臉邋遢胡茬,由裏到外都散發著臭氣的中年男人。
叫了幾聲顯哥,那男人還是不醒,秦風隻好叫我搭把手,把李顯扛到了衛生間,澆過冷水之後,終於睜開了快被眼屎糊住的雙眼。
然後他問我們是誰,秦風哭笑不得的介紹一番,李顯這才拍著額頭說想起來了,說起文靜的事,李顯稍稍來了些精神,讓我們去客廳稍坐片刻,他便進了另一間屋子。
別說坐,客廳裏連個落腳地都沒有,我倆尷尬的站著,直到李顯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出來,再一次請我們坐下時,這才硬著頭皮,強迫自己坐在了那一堆臭襪子上。
李顯將茶幾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推到地上,擺好筆記本,打開一個文檔給我看,說道:“這是你妹妹手機裏的照片,是那四個女孩的自拍照,你看看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秦風順口問了一句:“顯哥,那個手機呢?”
李顯說這幾天吃不起飯,賣了,不過重要東西已經保存了下來。
我盯著那些照片看了幾眼,隻感覺眼花繚亂,頭如鬥大,都是任何一個人打開微信朋友圈,隨處可見的女孩自拍,沒什麼稀奇之處,但是四個女孩拍了一個月,足足有兩三千張,我都沒翻到最後一頁,就感覺電腦有了卡死機的衝動,隻好讓李顯直說了吧,我真的看不進去。
李顯不以為意,抓著鼠標擺弄幾下,將一個照片放大之後,指著一個角落給我看。
就是一個挺漂亮的女孩在自拍,而李顯指著的位置,是女孩背後,黑漆漆的窗戶。
我說看不出來,李顯便點點頭,調高了曝光補償,黑色的玻璃窗漸漸發白,最終露出了一張模糊的人臉,隻能勉強看出個人臉的輪廓,男女老少不得而知,但很明顯的,這個人在窗外盯著手機鏡頭,強行入境,與女孩合了個影,而女孩笑的甜美,並不知道有人在盯著她。
我當即拍著桌子罵道:“草,偷窺狂,他就是凶手,報警抓他啊!”
李顯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找著什麼,沒搭理我,倒是秦風無奈的笑了笑,對我說:“咱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而且他也沒有犯法,就是站在窗外而已,有什麼理由抓他?”
我說那兩個女孩不是被奸殺了嘛?這還不是理由,這還不算犯法?
秦風讓我稍安勿躁,聽李哥說完。
李顯終於在地上找到半截煙屁股,剛塞進嘴裏,秦風就叫道,李哥你這不是打我的臉嘛!
遞過去一根煙,李顯重重吸了一口,這才渾身舒坦的對我說:“小秦說的沒錯,如果那兩個女孩真的糟了毒手,我倆也不可能隱瞞這件事,你聽我慢慢說吧,那個手機裏有三種信息比較重要,第一是女孩的自拍,第二是女孩睡覺時,有人猥褻她們的照片,第三是有人淩辱最後殺死女孩的視頻,基於那兩段視頻,秦風才急忙來找我,而我發現的問題就是這些照片的日期。”
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四個女孩,平時去哪裏都是結伴而行,回到家裏,也是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閑聊,而那些照片中,有許多都是相互拍攝的,根據背影擺設,光線之類的線索,李顯假設了四個女孩的生活狀態。
就是說在客廳聊天,女孩A瘋狂的自拍,然後讓女孩B給她拍一張,女孩B又順手給自己拍了幾張,然後大家一起合個影,從拍照的時間來看,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樣子,很日常的事情。
李顯說,真正的線索就在這裏,比如一個小時之內,四個女孩拍了許多照片,自拍穿插著合影,但那偷窺的人,卻專挑第一個女孩自拍的時候出現,就好像他能注視到女孩們的一舉一動,卻無人能發現他似的。
也就說那間屋子裏並不是住了四個女孩,還有第五個人,堂而皇之的存在著,肆無忌憚的,窺視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他又找出來幾張第一個女孩的照片給我看,除了窗外有人偷窺,還有許多蛛絲馬跡可以證明,這個女孩自拍的時候,身邊站著另一個人,她在衛生間自拍,身後的毛巾很詭異的卷動,就好像有個看不見的人在擦手,她吃飯的時候自拍,身前的飯碗所騰起的熱氣又很不規律,李顯說,那是有人怕她燙著,正給她吹涼。
“一開始我懷疑是不是這種美顏手機過於特殊,能捕捉到鬼的身影,所以找專業人士詢問一番。”李顯解釋道:“他說這手機能接受的波長與其他的一樣,之所以被女孩子鍾愛,是內置的處理軟件比較特殊,也就說這個偷窺狂並不是無意間被捕捉到,而是故意出現在鏡頭中,當然了,你們要是非說他是人,我也無話可說。”
秦風趕忙安撫他,說我們肯定百分百相信顯哥。他還指著我說,這兄弟的師父是個道士,正在趕來抓鬼的路上呢。
李顯意外的看我一眼,隨後撇撇嘴,意興闌珊道:“行吧,那我繼續給你講,第一個女孩的照片中先出現了人,爾後,又有許多她睡覺的照片,這種照片和兩段視頻都被我珍藏起來了,你聽我說就行,照片中,窗簾敞開,我估計是偷窺狂拉開的,畢竟女孩子們住一樓又全是漂亮妞,不可能不防止別人偷窺,當然了,你們要非說她們有被人偷窺的癖好,我也無話可說。”
我感覺李顯有點憤世嫉俗,認為別人就應該懷疑他的推論似的。
同樣的,這樣的照片連續拍了三個晚上,全部針對她一個人,隨後就到了女孩失蹤的日子。
“這裏麵有一個細節,我讓秦風去問你表妹,他擔心你表妹害怕所以沒有張口,那段女孩被人淩辱,最後慘死的視頻是出現在這個手機裏的,我找人谘詢的也有這個問題,結果就是,不是傳送過來,而是當場用手機拍攝,也就說這個手機曾經在餘下的三個女孩的視線中消失過三個小時,誰拿走,誰就是凶手,”自覺話說的過於圓滿,李顯補了一句:“起碼與凶手脫不開幹係吧!”
這件事隻有文靜最清楚,我要給她打電話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