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姑六婆之師婆

尤勿大呼小叫,我順著他的指頭往垃圾桶裏瞄了一眼,是四個削了皮,已經蔫黃了的蘋果,其中一個已經發黑,好像被火烤過那樣。

昨夜被文靜鬧得心慌意亂,早已忘記安素的事,此時見到四個蘋果,她說過的話電光石火之間全部冒了出來,與尤勿剛剛說過的事情聯係在一起,整件事變得古怪起來。

想和尤勿探討一番,可叫了幾聲居然不理我,他滿臉可惜的模樣,猶豫著要不要把蘋果撿出來吃掉。

雖然尤勿家不像秦風那樣是開公司的,但也不缺錢,更是一貫的揮霍無度,可尤勿有個毛病就是見不得浪費,你讓他花一千塊買罐啤酒,他無所謂,可讓他把兩塊五買的啤酒喝不完就倒掉,比殺了他還難,有粒米掉地上都得撿起來塞嘴裏。

這是他爺爺遺傳的基友,尤勿爺爺是去越南打過仗的老兵,後來才轉業到地方的,對兒孫家教頗嚴,而尤勿這個可笑的名字,是部隊某位老首長送給他爺爺的一句話:猶以儒風行人世,勿以粗鄙待世人,尤勿是這個意思,而不是尤物,他堂哥叫尤餘,圓潤如玉,遊刃有餘的意思,堂妹叫尤窕,意思是尤家的窈窕淑女,這女人是奇葩中的頂級奇葩。

往垃圾桶裏唾口唾沫,趕在尤勿發飆前,我說別看了,那蘋果不能吃,尤其是那個黑色,我懷疑自己昨晚見鬼了。

將安素的事情講給尤勿,因為從蘋果的異常和鬼壓床的狀態,有了猜測的方向,我發現與安素有關的許多詭異之處,如果用鬼來解釋,就會變得合情合理,比如那天晚上,我就不知道她是從哪鑽出來的!

我不信神,但也不是無神論者,對於這種神神鬼鬼的事情,比較容易接受,隻是擔心尤勿覺得荒謬,還故意給他解釋了一下,沒想到尤勿很冷靜,講完後我問他,是不是有點難以置信?

尤勿愣了一下,馬上便恢複平靜,他說:“沒啥難以置信的,我見過鬼,我隻是在考慮那安素究竟是人是鬼。”

這下輪到我大吃一驚,便問他啥時候見過鬼,男鬼還是女鬼,長什麼樣子?

尤勿的眼神躲躲閃閃,臉色有些發白,他遠遠的坐在窗台下,自顧自的倒水喝:“我的事以後再說,咱們先說這個安素吧,因為我見過鬼,所以找過許多人打問這方麵的事情,基礎知識就不給你科普了,有個準則就是人不惹鬼,鬼不惹人,就算你無意間招惹了它們,它們也隻能跟在身後讓你黴運當頭,像安素這種直接出現在麵前,還和你聊天調情的,那基本就是厲鬼了,要麼報恩,要麼報仇,所以我要問問你,你做過好人好事麼?”

絞盡腦汁的回憶,最後卻隻能告訴尤勿,我從不隨地吐痰。

尤勿歎息道,那一定是來報仇的。

我堅決抗議,說自己從來沒有做過虧心事,而且安素對我說話的語氣腔調,很有點曖昧不清的感覺,說不定是看上我了,這種香豔的人鬼情緣,聊齋裏不知道有多少呢!

尤勿做出個嘔吐的樣子,對我說:“以前有個和尚告訴我,厲鬼並不是厲害的鬼,厲是心誌堅毅的意思,就是說這種鬼有大執念,心有所寄於是不得解脫,人們對報仇的執著要比報恩堅定許多,所以仇恨才能滋生厲鬼,我說安素可能是來報恩的,其實是安慰你一下,至於說她看上你了”

尤勿將我從頭掃到腳,無語道:“你自己說吧,你身上哪個優點,會讓一個女人死後都無法忘記,變成鬼也要巴巴的纏著你?”

我有些氣餒,但還是固執的說自己從來沒有殺人。

“所以她根本不是鬼唄,”尤勿翻個白眼,指著那個黑漆漆的蘋果說:“我覺得安素的意思應該是若有所指,她喂你吃了一個蘋果,半開玩笑的說蘋果有毒,指的就是這個好像被火燒過的東西,不明白?”尤勿將塑料袋套在手上,抓起黑蘋果說:“我找人化驗一下,如果沒猜錯,應該塗了毒的。”

那個蘋果是尤勿自己買來的,他肯定不會想要殺我,可昨晚他和文靜離去後我就睡著了,如果有人溜進來做了些什麼,倒是可以解釋的過去,至於說安素的身份就隻能以後再說了,我讓尤勿想法子找那個老男人,尤勿很不願意,一個勁的讓我別管文靜了,這種妹妹不能要。

我知道尤勿的心結在哪,他堂妹尤窕對他的刺激很大,以至於他對任何人的堂妹表妹幹妹妹都沒有好臉色,我跟他解釋說,文靜昨晚沒有動手,我必須保護她。

尤勿卻說,文靜當然不會在那個時候動手,就算醫院搶救不回來,她也會因此成為第一嫌疑人,其實尤勿想讓我注意的是昨晚有沒有人與文靜聯係。

如果老男人不喜歡我和文靜親昵,昨晚她陪我一夜,少說要打上十幾個電話,可事實上文靜整夜都守在我身邊,半步沒有離去。

尤勿不相信,說我睡著了之後肯定有過,為了說服尤勿,我隻好將昨晚的事情如實相告,結果他大呼惡心,直罵我是個變態,連自己妹妹都不放過。

軟磨硬泡之後,尤勿給我辦出院,回家的路上,遠在北京的秦風打來電話,噓寒問暖一番,讓我不用考慮公司的事,專心養病,錢不夠就找他。

我工作一年多隻攢了幾千塊,治病的錢還是尤勿掏的,因為無故曠工,秦風得知緣由就讓公司給送來三萬塊,不過尤勿照舊在背地裏罵他,我掛了電話他就開始了,說什麼秦風狗眼看人低,也不回來看看,隻會虛情假意雲雲。

我瞥他一眼,懶得再勸,當初大學的四年,我們三個的關係好到無以複加,但畢業之後,他倆就每況愈下了,半年前喝酒的時候還打了一架,以後就很少來往,見了麵也是點點頭而已。

到家時文靜還在睡覺,我身子有些虛,卻堅持跟著尤勿出門尋找那施婆婆,小區的大爺大媽隻知道我家樓上請了施婆婆安魂,餘下的一概不知,我倆打聽了一陣也沒有收獲,我便說,不如問問那老太太的兒女。

尤勿有些猶豫,目前還不知道那一兒一女和施婆婆的關係,萬一他們也與老男人有關就打草驚蛇了,還不如去大橋探探風。

安素讓我不要靠近大橋,仿佛那裏藏著洪水猛獸,樓上老太太又是在橋上轉了一圈,回家就掛了,搞得我一聽大橋,心裏就毛毛的,不太想去。

許多人都聽過新橋新路要收人的說法,我小時候還親眼見證過,那是放學的路上,我背著小書包正往家走呢,邊上就一聲慘叫,是個騎電動車的女人被一輛貨車撞了,軲轆從她身上碾壓過去,紅的白的混合在一起,就像我每天早上都要吃的豆腐腦,放了辣椒油攪拌起來的樣子。

後來聽我媽說,新路新橋注定要見血,死法不一,就看誰倒黴了,運氣不好,走在路上也會被從天而降的花盆砸死。

即便安素不說,短期內我也不會靠近大橋的,可尤勿執意要去,把車往路邊一停讓我等著,興衝衝的奔橋去了,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又興衝衝的跑回來,眉飛色舞的告訴我,找到施婆了。

我還沒問,尤勿便興衝衝的講起橋上的經曆,不是那施婆婆藏得太隱秘,而是尤勿搞出來一個大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