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男人便鐵青著一張臉掙脫她的手腕,將她的手塞回了被子裏。

“連承禦,你是不是不行!”

她激將法都用上了。

男人素來平靜冷峻的臉,透出一股讓人心悸的壓迫感。

沒有哪個男人,聽到這樣的質疑聲會麵不改色,尤其是這種極其強大的男人。

“等你清醒了,再來跟我說一次,嗯?”

尾調上揚,卻透露著十足的威脅感。

陸景溪縮了縮脖子,不由自主吞咽口水。

用力閉上眼,不再看他,扯起被子捂住半張臉,“不做趕緊走!”

他看著小女人氣急敗壞的模樣,仿佛壓在心頭無數日夜的陰鬱天空,忽然竄進一絲光亮。

起身出了臥室,開門。

門口,秦蘇提著個藥箱子,一臉八卦的看著連承禦的拉鏈,然後跟身後的男人挑了挑眉毛。

“動作快點。”連承禦語氣冷肅,蹙著濃眉。

秦蘇立刻小跑著進了臥室。

門外,霍沉咬著一根煙進來。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連承禦,語氣嘲諷,“這時候當起正人君子了。”

兩人在書房的沙發上坐下。

霍沉長指抽了支煙遞過去,然而連承禦連帶著將他嘴上的那根也拽了下來,然後掐滅,扔進垃圾桶裏。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她怕嗆。”

霍沉俊臉寫滿無語兩個大字,“你是不是被奪舍了?你最近太不對勁了!況且隔著這麼遠,兩堵牆,嗆誰?”

連承禦濃眉緊蹙,後背陷進柔軟靠背,似是疲憊般微微歎息一聲。

“不是,這麼好的機會不睡?不犯法。”霍沉八百萬個不理解。

沉默許久後,男人沙啞低沉的聲音傳來。

“她......還要再嫁人的。”

霍沉錯愕地眨著眼。

見他嚴肅的表情不像開玩笑,霍沉忽然笑出聲,“不是,你大費周章的娶到手,婚禮三天就要離?在這鬧呢?”

當初連承禦抵著母親跟他決裂的威脅,愣是和隔壁那個作精扯了證甚至辦了個簡約的婚禮。

所有人都不懂,他對陸景溪的執念在哪。

那女人除了一張臉,和那具身體,真沒有值得留戀的地方。

況且睡覺的問題和嫁不嫁人有什麼關係?

霍沉眉宇間籠罩著疑問,“所以你想讓她保持清白之身?你哪個年代來的?”

這次,連承禦沒有回答霍沉的話。

忽然,主臥傳來女孩哭叫聲。

沙發上,倚靠在背墊上的男人倏地睜開眼,立刻起身大步朝主臥奔去。

那身影匆匆忙忙,臉上的擔憂明顯得過了頭。

霍沉緩緩蹙眉,眼裏閃過一抹擔憂。

主臥內。

陸景溪看到秦蘇捏著輸液器的針頭,慢慢靠近她,嚇得她臉都綠了。

“救命!連承禦!救命!”

男人匆忙闖進臥室,看到幾分鍾前還衝他撒嬌抱怨的女孩,此刻縮到了床的角落,可憐兮兮的躲在那。

“怎麼回事。”男人沉冷的聲音立刻問向秦蘇。

秦大醫生拍著腦門,“她害怕打針。”

連承禦抿了抿唇,“非得打針?”

秦蘇簡直無語給他媽給無語開門,無語到家了。

“禦哥,我不是跟你說了這種藥不用解。”

話裏的意思很明顯了,你自己來,你女人就不用挨紮一針了。

男人氣息微沉,朝女人勾了勾手,“你過來。”

秦蘇,“......”

陸景溪,“......”

她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針頭這種尖銳的東西。

不是怕疼,是紮之前,酒精棉球在皮膚上擦過時帶來的心裏壓迫。

簡直要命!

她搖著頭,一百個不樂意。

氣氛開始僵持。

男人抬手揉了揉眉心,“那你繼續忍。”

陸景溪瞥了他一眼,又看看那個紫色的輸液針頭,嘟嘟囔囔道,“打針......也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男人墨眸微眯,危險的氣息漸漸蔓延。

她竟然開始談條件?

什麼條件?

答應離婚?

嗬,他就知道這個女人花樣百出的想著離婚!

他之前竟然還抱有一絲絲希望,以為她真的回心轉意了。

雖然他已經做好了離婚的準備,可當她主動提出來時,他體內還是蔓延起無法遏製的怒意。

寒涼的氣息讓秦蘇打顫,卻讓陸景溪十分舒服。

她彎了彎唇角,朝男人勾勾手,“你過來。”

明明是抗拒的,明明知道走過去,她就會提出那個條件。

可過去他對於她的要求,除了離婚外,從來都沒法說出一個不字。

長腿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床邊,俯下身,去聽她的宣判。

檀香氣息撲麵而來。

陸景溪忽然用力捧住他的臉頰,仰頭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震驚到瞳孔地震。

唇上痛意襲來,嘴裏即刻湧起血腥氣。

陸景溪火速放開了他,爬到目瞪狗呆的秦蘇跟前,果斷伸出白皙的小拳頭,“紮吧。”

說著,看向連承禦,挑釁地舔了舔唇上沾染的血跡。

哼!

叫你把我扔浴缸裏!

連承禦感覺胸腔下,一顆心有力地撞擊著。

他壓下眼底詭譎環繞的複雜,瞥向看戲的秦蘇,“動手。”

“好......好咧!”秦蘇彎下腰,在陸景溪耳邊悄悄說,“你還是第一個讓禦哥流血的女人,我願稱你為姑奶奶!”

“叫爺爺......嗷!”

手背一痛,讓她嗷的一嗓子叫出聲。

但似乎也沒那麼疼。

“輕點。”冷冷的質問聲從身側傳來。

秦蘇癟了癟嘴,“這能有多疼,她太誇張了。”

連承禦關心則亂,轉眼看向靠在床頭的女孩。

陸景溪吸了吸鼻子,一臉無力的隱忍,委委屈屈地垂下了眼,“他說得對,是我的錯,是我太誇張了。”

秦蘇,“......”

為什麼忽然就茶裏茶氣的!

連承禦扶了扶額,揮揮手示意秦蘇出去。

秦蘇趕緊收拾東西走人,他很清楚陸景溪就是個作精,呆久了沒他好果子吃。

房間隻剩兩人後,連承禦從床頭櫃裏拿出吹風筒,走到她旁邊,“躺下。”

小女人抹了抹並不存在的眼淚,乖乖躺好,“哦。”

呼呼的暖風開啟,吹著頭皮癢癢的,暖暖的。

不知道是藥水起了作用,還是她重生回來後,心理過於激動後的疲憊,眼皮有些沉。

她能感受到男人的手指穿梭在潮濕的發絲間,動作溫柔,小心翼翼。

就如同那七年的時間裏,他每晚都會專心做這件事。

好像回到了那時候,但又有很多事,不一樣了。

她嘴角勾著淡淡的笑意,心中滿足地想。

真好。

連承禦,我能回來,你還在。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