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沐帶著那些人走了,我和張媛兒背著包和孫大姐去找車,因為袋子上都是血,出租車司機根本不願意拉。
沒有辦法,我和張媛兒去車站旁邊的超市裏弄了一個大袋子,買了繩子和膠布,弄好之後放進袋子裏,然後換了一個地方終於找到一輛車。
可能是天晚的緣故,孫大姐一邊和那個人商量價格,不時看著手腕上的手表,司機明顯是宰人,開口就要五十,最後好不容易說到三十。
車子很快駛出市區,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我和胖子身上有手機,隻要辦完了事就可以去找小沐她們一起回去。
那邊有小沐在,很多事不用擔心。
“天賜哥,這個世界上真有吸血鬼?”
“不一樣,曾經看過人吸血的報道,後來判斷隻是被一種病毒感染而已,因為那些人喜歡在夜裏出沒,而且以人血為食,所以被稱為吸血鬼,鬼隻會吸人的陽氣,所以那些吸血的隻能說是怪物,根本不應該稱之為鬼。”
車子停了,我們從上麵下來,這裏應該是一個鎮子,女人用手指著後麵的二樓小樓,“那就是我的家。”
“走吧。”
女人在前麵帶路,我們沿著水泥路一直往上走,已經到了晚上11點46,這個時候街上已經沒有人。
那個女人不停的看著手腕上的表,越是接近小樓腳下反而越急,拿著鑰匙的手不停的抖動,哢的一聲,上麵的鐵鎖終於開了。
門上出了鐵鏈之外還有兩根橫木攔在上麵,我和張媛兒過去幫忙,女人歎口氣,“自從得了這個怪病以後就怕她跑出去被人欺負,所以一直關在上麵。”
女人說的是二樓,我們一起往上走,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半夜十二點,聽人說,半夜十二點是一天之中陰氣最盛的時候,鬼門關也會在那個時候打開。
二樓的門上同樣有鎖,就在女人開鎖的時候,裏麵傳來撞擊的聲音,“女兒,別急,媽媽回來了。”
鐵門開了,裏麵傳出一陣腥臭,那種味道很怪,不是人的屎尿混在一起的味道,帶著一股特殊的腥味,就好像從魚市場經過一樣。
一條鐵鏈從裏麵伸出來,距離門口半米的位置有一個黑影,看不出有多高,因為一直是彎著身子蹲在地上,隻能隱約看到一個影子。
我看到那個女人把袋子打開將裏麵的人血倒進一個盆裏。
那個人居然趴在那,腦袋伸進去不停的吸,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喝生血,感覺就和我們喝紮啤一樣,大口、大口的往裏咽,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
我把手裏的手電打開,手電的光亮下露出一個十幾歲孩子的臉,身體很瘦,臉色白得嚇人,就在我照過去的時候,她突然衝著我吼了一下,然後端起地上的盆很快縮到角落裏。
“對不起,她怕光。”
我連忙把手電關了,“發病以後,她的身上有沒有發現一些類似牙印的傷口?”
“那倒沒有太仔細看過,不過我帶著她去醫院檢查了幾回,照過幾次X光,醫生都說沒有問題。”
“血驗過沒有?”
“驗了,也沒有發現異常。”
“確實怪了,知不知道小婷發病之前她去過什麼地方?”這是唯一的解釋,應該是遇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當時我在幫人幹活,那天小婷說約了幾個同學一起出去玩,回來之後就開始吐,後來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明天能不能把那些人也找來,我有事想問問。”
“行。”孫大姐很痛快的答應了。
天已經黑了,我們站在門口,隻有月光照進來,裏麵都是黑的,我看到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很亮,躲在角落裏一臉好奇的看著我。我們轉身剛要走,突然身後嘩啦一下,那個被鐵鏈拴住叫小婷的女孩一下子衝過來,那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我。
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會讓人絕對很不舒服,尤其是在這樣的環境,我看著她,她的眼神很怪。
“小婷,你要幹什麼?”
孫大姐手臂伸開擋在我的前麵,應該是擔心小婷發瘋傷害到我,我知道她不會,就算是,她身上有鐵鏈拴著,我有絕對的把握可以避開。
“啊、啊、啊。”漆黑的二層小樓裏夾雜著鐵鏈和小婷啊啊的喊聲,小婷的喊聲很怪,那種聲音就好像是有東西把嗓子堵住了一樣。
“她要說什麼?”我看著一旁的孫大姐,希望母女之間能夠有超過常人的默契。
女人歎口氣,“自從那次之後就不會說話了,整天隻會這麼啊啊的叫。”
我看到女人在臉上擦了一把,這位母親確實不容易。
“走吧。”
就在我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小婷退回去,然後一下子衝過來,瘦弱的身體往前傾,我站在門口看到身上的鐵鏈緊緊勒住小婷的身體,那應該很疼,而她好像根本不知道疼一樣。
小婷不停的喊著,那種啊啊聲變得越來越急,越來越尖。
“小婷,你想告訴我什麼?告訴我。”
我看著她,那不是錯覺,她真的想和我說話,可惜她發出的聲音我根本無法聽懂,我看到她開始抓頭發,然後撕扯身上的衣服。
“小婷,不要這樣。”
孫大姐實在看不下去,小婷這種瘋狂的舉動究竟想要告訴我什麼,為什麼要在一個陌生男人麵前撕扯身上的衣服。
我和張媛兒順著樓梯往下跑,上麵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天賜哥,弄不好是瘋了,這種事咱們可管不了。”
“既然都來了,總得去看看,你慫了?”
張媛兒嗬嗬一樂,“在古墓被人弄成粽子塞進石頭縫裏我都沒怕,這算什麼。”張媛兒這丫頭尤其喜歡吹牛,這一次的古墓經曆,足夠張媛兒吹上一陣子。
我衝張媛兒使了一個眼色,這種事是忌諱,尤其是那種盜墓賊,從來不會和別人提起自己下墓的經曆。
張媛兒一下子意識到,嗬嗬一樂,“放心吧,天賜哥,這不是沒人嗎!”
噗通,接著是一聲悶哼,我和張媛兒同時回頭,聲音是從孫大姐家後麵的院牆方向傳來,我和張媛兒跑過去,院牆有一人高。
“媛兒,蹲下。”
我踩著張媛兒的後背一下子跳上去,院牆的另外一側已經是另外一家,我掏出手電往下照,地上有散落的磚頭,雖然沒有看到人影,還是可以斷定,就在我們在二樓的時候,一直有一個人趴在這裏看著我們。
我從上麵跳下來,“天賜哥,啥東西?”
“是人。”
“人?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這幹什麼?”
“不知道,總之小心點。”
我們往回走,孫大姐從上麵下來,看到我們兩個從一側的院牆過來,愣了一下,“你們?”
“剛才院牆那有人偷看,我們過去的時候人已經跑了。”
“有可能是鄰居,聽到這邊有聲音,所以過來看看。”
孫大姐笑了一下,用手弄了一下鬢角的頭發,我看出那一刻,她的表情有點慌張。
“小婷怎麼樣?”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人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
“沒事了,可能見到了陌生麵孔,所以才會這樣。”
我搖頭,“你錯了,是她有事情想要告訴我,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明天,一定要把那天和她在一起的人都找到這裏。”
“放心吧,隻要能讓婷兒變正常,做什麼我都願意。”
女人打開小樓下麵一層,我們進去,上麵的二樓應該是後接上去的,兩層之前有很明顯的痕跡,裏麵的燈亮了,女人的身上、手上都是血,“你們先坐會,我去換件衣服。”
女人進去了,一陣水聲從裏麵傳出,我和張媛兒坐在那等著,牆上掛了不少照片,那是一個活潑漂亮的女孩,眼睛很大,腿很長,膚色白皙,長大了肯定是美人坯子。
“這個是小婷?”
“應該是,多好的一個女孩,這次是不是來對了?”
張媛兒嗬嗬一樂,“非親非故,這種事多了去了,天賜哥,你能幫幾個?”
“能幫一個是一個,遇上了總不能不管。”
嘎吱,裏麵的門開了,我和張媛兒走回去做坐到沙發上,那個女人衝洗幹淨換了一身衣服從裏麵出來。
女人的腿很長,就是有點黑,臉上的皺紋和城裏的女人比多了一些,年輕的時候應該是挺招風的那種。
“光顧著自己,把你們給忘了,先喝點水,家裏也沒準備什麼吃的。”
“我們吃過了,孫大姐,不用忙乎。”
孫大姐倒了兩杯水端過來,然後在我和張媛兒麵前坐下,我看到她從茶幾下麵掏出煙遞給我們,我擺手,張媛兒更不抽煙。
女人沒說什麼,拿出打火機點了煙,嘴裏吐出一個煙圈,“其實以前我也不會抽煙,孩子四歲的時候,男人就出去打工,每天一個人守著空房子,孩子睡了以後,整個人覺得很空,不知道有什麼事可以做,後來就學會了抽煙,偶爾也喝點,有人說這東西對身體不好,我反而覺得是好東西。”
孫大姐衝著我們笑一下,那是一種無奈的笑,這種笑容在我小的時候經常能夠看到,我們那個鎮子幾乎也是一樣,男人出去打工,整個鎮子留下的隻有女人、孩子和老人,像這種能回來的還算好的,我基本上沒見過有人從外麵回到天橋鎮。
聽城裏的人說,我們這些人稱之為第四種人類,留守人。
小孩子還好一些,每天有吃的玩的就好,最可憐的就是那些女人,很多都是不到三十歲就留在我們那守活寡。
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寂寞和空虛就有如女人叼在嘴裏的煙,明明知道對身體沒有好處,還是忍不住用力的吸上幾口。
“還是先休息吧,明天還有正事要辦。”
“行,你們住大屋,如果晚上聽到什麼動靜別害怕,折騰累了也就消停了。”孫大姐說完用手指了指樓上。
我笑道:“放心吧,隻有鬼怪怕我的份。”
我們進了屋,屋子收拾得很幹淨,一看就是一個利索的女人,裏麵的擺設很簡單,隻有一個櫃子,牆上掛了一張大照片,應該是結婚照,照片裏的男人和女人都很年輕,臉上帶著幾分羞澀的笑容。這一晚出奇的靜,並沒有那個女人說的奇怪聲音,開始的時候因為好奇,一直在那聽著,這裏的夜晚出奇的靜,很快我就睡著,直到外麵的門響了一下,我一下子爬起來跑到窗戶那往外看。
天已經亮了,透過窗戶,我看到孫大姐往外走,為了女兒的事,這位母親很有可能一夜都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