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開著車把我和虎子送到了陳家門口,我沒讓虞卿跟進去,而是讓她遠遠地等我們。我說:“我和虎子要是在裏麵被幹掉了,你也好替我們報仇。”
虞卿說:“在他家幹掉你們,陳昌碩還沒有這個膽子吧。”
我說:“狗急跳牆也說不定。”
虞卿笑笑:“我覺得不會,好歹也是家大業大,幹不出這麼蠢的事情來。”
我們正聊著的時候,大門已經打開了。我和虎子下車,虞卿把車掉頭,停到了幾十米外。我和虎子從大門走進去之後,院子裏迎麵走來四個牽著狗的男人。
我和虎子停下,我說:“去告訴陳老板,我們是來還債的。”
“等一下。”排在第二個的人把手裏牽狗的繩子遞給了旁邊的人,轉身進去了。
很快這人出來,說:“你們來了幾個人?”
我說:“你要是不瞎應該看得到。”
他擺擺手說:“進來吧。”
我和虎子跟著他往裏走,一直進了大客廳裏。進去之後招待我和虎子坐下,虎子從包裏把畫拿了出來。而我的手在這時候摸了摸腰裏的刀子。
陳昌碩這次是推著一個坐輪椅的老頭子出來的,這老頭子穿著一身中山裝,戴著金絲眼鏡,黑亮的小分頭應該是焗了油。雖然是癱子,但精神狀態還不錯。不用說,這就是陳二輔了。
陳二輔剛到了大廳裏就嗬嗬笑了起來,說:“聽說有貴客登門,蓬蓽生輝啊!”
這個陳二輔太能演戲了。他給我一種感覺,這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陳昌碩和他比起來,一個邊角都不如。
我和虎子一起站了起來,我說:“您就是陳家爺爺吧,我也姓陳,我叫陳原。”
“我知道,我們是本家!”他嗬嗬笑了,“我可是地地道道的老陳戶,老家是河南淮陽的。你呢?”
我說:“我唐山的,不過天下姓陳的都是河南淮陽人,這錯不了。”
“不不,還有一部分是少數民族的,他們是隨了陳。”
此時,陳二輔已經自己推著輪椅到了我們的麵前,他說:“坐,請坐。不用客氣,大家都是一家人麼!”
我和虎子坐下之後,虎子一伸手把畫遞給了我。我把卷軸從袋子裏麵拿了出來,然後對陳二輔說:“我給您看樣東西,是在這裏還是書房?要是在這裏,要把這茶幾收拾一下。”
陳二輔說:“就在這裏吧,看起來是一副字畫。”
陳昌碩說:“陳原,你該不會告訴我說是用這字畫來抵債的吧!”
我說:“陳老板,看看再說。”
傭人過來把茶幾收拾幹淨,我戴上了手套,然後把字畫拿出來,慢慢展開,剛好鋪滿了茶幾。
在我和虎子看來,這幅字畫平淡無奇,沒什麼可看的。還不如街邊賣的那種年年有餘的年畫好看呢,還不如有人送上門的門神色彩豔麗呢。
但是當我把畫展開鋪好的時候,陳二輔眼睛看直了,他伸著脖子看了很久,然後說:“去拿放大鏡來。”
陳昌碩說:“父親,這畫是真的嗎?”
“去哪放大鏡來。”
陳昌碩親自去拿了一個大號的放大鏡過來,這放大鏡直徑足足有二十厘米,陳二輔用放大鏡照了又照,最後照在了李白的印章和落名上。
陳二輔喃喃道:“陳原,你這畫是怎麼得來的?”
我說:“不重要,我可以用腦袋擔保,這東西是真的。”
“不用你擔保,我知道是真的。”陳二輔說,“好東西。”
我說:“夠還武老師的債了嗎?”
陳二輔這時候抬起頭來,說:“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對這東西的來曆很感興趣。”
我站了起來,說:“這無可奉告,這東西就留在您這裏吧。什麼時候我有錢了,就會贖回去。”
“隻有三年時間,三年後要是還籌不到錢,這畫就是我陳家的了。”陳二輔說。“連本帶息,明白嗎?”
我一聽就知道陳二輔是真的看上這幅畫了,我也沒打算贖回去,說心裏話,這畫給我沒什麼用,倒是會看著鬧心,我說:“沒問題,利息怎麼算?”
“年息十個點,不高吧?”陳二輔說,“以前的算通脹,今天以後算利息,這合理吧?”
我點點頭說:“合理,陳家老爺子辦事就是敞亮。”
陳浩銘從一旁走了出來,哼了一聲說:“爺爺,你覺得他們真還得起嗎?兩千萬美金換一副破畫,您是不是糊塗了?幹脆把畫還給他們,讓他們還美金。”
我說:“美金我沒有,黃金行嗎?陳老爺子,您要是不想要這幅畫,還有人想用黃金和我換,我還您黃金。隻不過黃金太重,這畫倒是好拿。”
陳二輔看著我嗬嗬笑了起來,他說:“黃金我有的是,我要黃金幹嘛?這畫我沒有,我喜歡這些我沒有的東西。”
我說:“既然如此,告辭了。”
“不用寫個協議嗎?”
我這時候嗬嗬笑了,我說:“你把武定國的欠條交給我就成了,別的啥也不用。”
虎子說:“我們喜歡和痛快人辦事,隻要你們講道理,一切都好說。不過要是碰上那種耍流氓的,我們也有自己的辦法。”
陳二輔對陳昌碩說:“去把欠條拿來吧。”
陳昌碩點點頭,轉身出去了。接下來我就和陳二輔閑聊,他一直想知道我是從哪裏得到的這副字畫,我怎麼可能告訴他呢?
陳昌碩過了四十分鍾才回來,他回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把一張已經發黃的紙展開,正是武定國寫給陳二輔的欠條。我拿起來揣進了挎包裏,我說:“行了,利索了。”
我和虎子一起站了起來。
陳二輔說:“你就不怕這欠條是假的?”
我說:“我最不怕的就是遇上流氓,倒是遇上你這種講道理的,我有點無計可施。”
虎子一笑說:“要是假的,弄死你們全家就行了。”
這話說的很無禮,但是說的很是時機。陳二輔臉都氣黑了,但是他又能怎麼樣呢?
陳二輔這時候深呼吸了幾口之後,還是笑了出來,他一抱拳說:“就是個玩笑,那不是假的。”
我指著說:“這畫也不是假的。”
“不送!”陳二輔說。
我和虎子從大門一出來,這大門就關上了。我和虎子快速往前走,虞卿的車就等在前麵,我們上車之後,虞卿問:“辦妥了嗎?”
我嗯了一聲說:“這陳二輔是個識貨的主兒,他竟然能看出是真跡。”
“這陳二輔就是個老妖精!”虞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