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個鑽了進去。
進去首先看到的就是迎麵牆壁上的一首詩,這首詩是陰刻,裏麵塗了黑色的顏料,黑得瘮人。字體為楷書,工工整整,一看就懂。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我看到這首詩的時候,基本就能斷定,這大墓就是李白的了。這首詩我讀過,但是我記不起什麼名字,在哪裏讀的了。
這首詩旁邊的一首《靜夜思》我就太熟悉了,但是此時看起來,別有一番體會。我甚至感受到了李白的思鄉之情。他要是在這裏思故鄉,我覺得他思念的家鄉一定是長安,而不是他的老家碎葉城。他一定很想回長安的吧。
另外一邊是一首《行路難》。
我抬著頭依次看下去,還有《蜀道難》、《將進酒》、《梁甫吟》等等,刻了滿滿地牆壁上都是。
而在正中央有一塊石碑,上麵刻著李白最悲悲戚戚的那首《臨終歌》。字體是草書:
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
餘風激兮萬世,遊扶桑兮掛左袂。
後人得之傳此,仲尼亡兮誰為出涕?
我站在石碑前,我說:“李遴反叛肅宗被消滅,李白受到了牽連,被判處流放夜郎。這首《臨終歌》就是他在死前寫的,傳說他是死在安徽的,看來還真的不一定,有可能就死在這夜郎了。”
林素素喃喃道:“大鵬奮飛啊振過八方,中天摧折啊力量不濟。所餘之風啊可以激勵萬世,東遊扶桑啊掛住了我的左袖。後人得此消息而相傳,仲尼已亡,還有誰能為我之死傷心哭泣?”
陸雪漫說:“這也太慘了吧,怎麼就被流放到這裏了呢?”
我說:“這李白其實也是皇室宗親,應該是站隊站錯了。他就不應該站隊,不過我們不了解當時的情況,也不好評論。不過我肯定的是,他要不是皇室宗親,一百個腦袋也砍沒了。”
禦灣灣小聲說:“就這樣死在這裏了嗎?這個墓是真的嗎?”
我說:“隻有打開才知道。”
禦灣灣說:“要是真的葬在這裏,我一定把他遷走,遷到西安去。”
我喃喃道:“他怕是更願意回碎葉城吧。”
“碎葉城就碎葉城。”
我說:“在吉爾吉斯斯坦的托克馬克了。”
虎子頓時大聲說:“老陳,這李白是外國人?”
林素素嗬嗬一笑:“你還真是豬,那時候碎葉城是大唐國土,李白的父親李客身為皇族,被派到那邊鎮守邊疆去了,應該是碎葉城那邊的最高領導,不然李白也沒錢到處跑。不然李白憑什麼從碎葉城到了長安就直接進入權利中心了呢?憑什麼那些達官貴人就非要聽他忽悠呢?”
虎子說:“白骨精同誌,你親眼見到了還是怎麼的?也許人家就是喜歡李白的才情了呢。”
林素素說:“這說法你信嗎?唐朝人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一點不比你差好吧。和現在沒有本質的區別。”
屍影嗬嗬一笑說:“我,一個美籍華人,在北京都受盡了歧視。虎子你呢?一個唐山籍的北京人,還不是一樣領不到購物票和糧票嗎?虎子你想想,要是李白隻是碎葉城一個才子,到了西安,可能嗎?你本事再大,國務院的大門你進得去嗎?”
虎子這時候摸著那塊代表終結的石碑說:“老陳,這值錢麼?”
屍影一聽樂了,說:“虎子,你要是能把這東西給我裝上船,你要多少錢我給你多少錢,最好是把這寢殿一起裝上,隻要你不要我命,你要啥都行。”
虎子吧嗒了一下嘴說:“太重了,這石碑得有五千斤吧,確實有點費勁。”
寢殿裏除了這些牆上的詩詞,和這塊石碑,還有就是一個石台,上麵有一個架子,上麵擺著一把寶劍。我走過去伸出手,慢慢地抓住了寶劍,慢慢抬起,並沒有連著什麼機關。
我一伸手把這寶劍拔了出來,雖然鋒利,但是用現在的眼光看,普普通通。我說:“這是實用性質的單刃劍。看起來和直刀差不多。應該是李白的佩劍。”
虎子拿過去,比劃了幾下說:“仗劍走江湖,沒有個防身的家夥式確實不行,隻不過這劍短了點吧。”
我說:“太長的話就不趁手了。”
虎子說:“這東西值錢嗎?”
屍影搖搖頭說:“你拿出去說是李白的佩劍,沒人信啊!”
我說:“虎子,劍放在這裏最有價值,拿出去隻能賣給秦維諾家了,五毛錢一斤。”
虎子說:“這不是白進來了麼?這裏麵什麼都沒有啊!”
虎子這麼一說,幾乎所有人都用鄙視的目光看著虎子。
虎子不可思議地指著說:“你們該不會看了幾首詩就都純潔了吧,你們這是被洗腦了啊!我們不是來學古詩詞來了好吧,我們是來遷墳的,這可好,什麼都沒有。”
我說:“你急什麼,這次隻是預演,下麵的大墓才是主角。”
“我看八成也都是這些玩意,沒啥值錢的東西吧。”
林素素說:“那也隻能看看才知道了。”
我說:“今天到此為止,我們撤吧。”
屍影說:“都別看了,撤吧,不然天黑前回不去了。”
我們前前後後忙了兩天,到頭來兩手空空,難免有些失落。不過還好,現在足以證明用火確實能打開墓道口,這也算是一個收獲吧。
回來的時候,大家都餓壞了。他們開始吃吃喝喝起來,推杯換盞,氣氛活躍。
我不喝酒的,吃完之後在門口看著夕陽坐了一會兒,天黑之後我就回來了。他們還在吃喝呢,我不得不提醒說:“快點吃,吃完回酒窖。”
禦灣灣說:“我看也沒啥事,那些惡龍好像並不想攻擊我們。”
我說:“還是不要大意。”
虎子說:“對,杯中酒,好吧?我們杯中酒,幹了。”
……
我折時候回了酒窖,進去的時候發現,那小龍竟然不在了。我出來打著手電筒在院子裏找了一遍,在後麵的屋子裏也都找了,還是沒找到這小家夥。我知道,這是離家出走了。
貓也喜歡離家出走,幾乎有三分之一就回不來了。也不知道這小家夥會不會回來了。
我隻能回去酒窖,進去的時候,大家都回來了,我說小龍走了的時候,大家都有些失落。不過也還好吧,很快大家就都把這件事給淡化了。走了就走了唄,還能怎麼樣?
這天我值的後半夜,在天亮我開門的時候,竟然發現這小家夥就盤在門口呢,嘴巴上全是血跡,看來是出去捕食了。我這門一開,它也不搭理我,晃晃悠悠就爬了進來。直接就鑽進了我的帳篷裏,到裏麵就睡下了。
我心說,終究還是回來了,看來這小家夥還真的和貓差不多的脾氣秉性。它變得越來越像一隻驕傲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