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丠這時候從裏麵走了出來,把包打開就要往外拿錢,我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我看著眼前的人說:“兄弟,我是曬甲坨的,我家離這裏就五公裏,你給個麵子,別找事兒。”
這小子這時候打量了我一下,說:“曬甲坨哪個村的?”
我說:“西刁的,我姓陳。西刁一半姓陳,一半姓姬,還有一戶姓冷的,幾戶姓左的。我爺爺是賣酒的陳瘸子,我爸爸是老山前線的烈士。我說的夠清楚了吧?”
前麵這小子看看後麵的,隨後看著我說:“你就是本地的,你不回家住什麼旅館啊?”
我說;“我住旅館又不是不給錢,你管得太寬了吧?”
這小子歪著脖子看著我說:“還挺橫!”
我說:“我估計你們也不是正經的聯防隊員,臨時工吧。別找事兒,行嗎?”
“不磨嘰,兩千塊錢,交了就走人。不然就去聯防隊,把你們的關係說清楚。”
我說:“我們什麼關係和你們沒關係,我們沒結婚證,但是我們在搞對象,這是犯法還是違規?”
“甭廢話,身份證給我看看。”
“啥身份證?”我看看墨丠。這小子把我弄懵了,身份證是啥東西?
墨丠也看著我說:“你沒身份證嗎?”
我說:“沒有啊,沒人告訴我辦身份證啊!”
那小子看著我說:“我看你問題很多啊!是交錢還是跟我們去聯防隊,你自己選吧。”
墨丠說:“我是有身份證的。陳原,你怎麼會沒有身份證呢?”
我對聯防隊那小子說:“去聯防隊就去聯防隊,我問心無愧的,有啥好怕的。你願意查你就查,你願意怎麼弄就怎麼弄,我倒是看看你們能怎麼樣。”
墨丠說:“陳原,我沒時間和他們耗著,必須快點走,我更不願意去什麼聯防隊。不就是一點錢麼,給他們把他們打發掉就是了。”
我說:“慣他們毛病。”
墨丠這麼說話,這倆人不高興了,指著墨丠說:“你怎麼說話呢!得,現在可不是兩千塊錢能解決的事情了,你倆還必須和我們去聯防隊一趟了。”
我和墨丠不得不和他們去了九龍山的派出所聯防大隊,進去之後給我們登記,然後要了墨丠的身份證看。
我這才第一次見到身份證,原來就是一個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的塑料片,上麵有照片,有戶籍所在地,有出生年月日,還有身份證號。這個比戶口本要好用很多,起碼攜帶方便,最關鍵的是有照片。
這東西我是第一次見,這聯防隊的人找我要戶口本,我根本就沒有帶。隻能口述我姓甚名誰,家是哪裏的,現在住在哪裏。
這下就麻煩了,聯防隊的人開始打電話核實我的情況。並且把我和墨丠在一間房裏睡了一晚上的事情通報到了北\/京那邊。讓潘家園兒派出所的同誌幫忙核實一下我的身份,還有就是我的婚姻狀況。
這派出所的人也是吃飽了撐得,竟然還真的去調查我了,在潘家園兒居委會調查我的情況,還有我平時在男女關係方麵的表現。都調查完了之後,確定我未婚,並且平時表現良好,並沒有任何男女方麵的問題之後,這才把我和墨丠給放了。
但還是罰了我們五百塊錢。我都不知道這是什麼錢,在我再三的要求下,給我開了一個五百塊錢的罰款收據。
這時候,已經到了中午了,我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想管飯才把我和墨丠給放了的。
我和墨丠出來之後,並沒有人送我們回旅館,幸好離得並不是很遠,我們步行往回走。
墨丠一邊走一邊說:“你說你是不是撐得,給他們兩千塊錢算了。”
我說:“慣他們一身毛病。”
“你是沒慣他們毛病,但是現在好了,家裏人都知道我和你睡一起了。”
我說:“和他們解釋清楚就行了。”
“你解釋得清楚嗎?”墨丠白了我一眼說,“別人才懶得聽你解釋呢,他們隻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越解釋越黑。我警告你,回去之後什麼都不用說,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千萬別到處和人解釋今天的事情。”
我說:“我不解釋清楚,你怎麼嫁人?”
墨丠又白了我一眼說:“我真服你了,你想得還真多。你早幹嘛去了?我說給兩千塊錢算了,你非要在這裏耽誤時間。現在好了,時間都耽誤在這裏了吧。”
“他們就是一群土匪。”我憤怒地說。“我不怕這種人,我是沒時間,我要是有時間,我和他們沒完。”
“沒完又能怎麼樣?人家是奉旨搶劫,人家頂著聯防隊的頭銜在查房,況且,我和你確實不是夫妻,確實住在一間房裏了,這孤男寡女,幹柴\/烈火的,你說沒發生什麼事,誰信啊?”
我說:“啥玩意就幹柴\/烈火,我是看你困得不行了,都困迷糊了。另外我早就聽說九龍山這邊挺亂的,所以才讓你和我一個屋的。”
“現在好了,人盡皆知。”墨丠再次白了我一眼說,“你這人哪裏都好,就是太倔了。兩千塊錢而已,何必較這個勁呢?”
“我看不慣他們,我們做什麼違法了嗎?我們是倒是社會不穩定的因素嗎?別說我們沒做什麼,即便是做了,誰規定的搞對象的男女不能住一個房間的?”
墨丠突然站住了,看著我說:“我怎麼就和你說不清楚呢?說白了,我和你住一個房間就不對,我們花兩千塊錢是破財免災,不是慣著誰的問題。難道你覺得我和你住一個房間裏正常嗎?”
“心裏幹淨的人,不會有肮髒的想法。”
墨丠氣得喘著粗氣,看著我點點頭說:“行,你的心靈純潔無瑕,是我想歪了。你倒是沒什麼,你身為一個男人,回去之後即便是大家都知道我和你睡了,也隻會覺得你有本事,連墨丠平時這麼矜持的一個女人都被你給拿下了,我呢?大家會覺得我不檢點,在外地和你睡覺被聯防隊給抓了,平時我表現出來的矜持都是裝出來的,我很丟人你知道嗎?我爸媽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根本就出不去門了,他們都很要麵子的你知道嗎?”
我說:“大不了你嫁給我嘛!”
墨丠聽了之後死死地盯了我足足有一分鍾,幾次想開口,又咽回去了。最後她哼了一聲說:“你想的倒是挺美,想娶我的人排成一個團了,你算老幾。”
我說:“我能做的隻有這麼多了,反正我就這態度,這禍是我闖的,我願意承擔。”
墨丠斜著眼看著我說:“行啦,瞧瞧把你嚇得,臉都白了。我又不是非要逼著你負責的人,我隻是在和你說道理。”
我說:“我也沒和你開玩笑。”
“我知道你心裏沒有我,都是胡嫻。還是算了,我可不想訛人。”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心裏特別亂。我突然冒了句:“胡嫻可能是特務。”
墨丠頓時瞪圓了眼睛,直接過來就捂住了我的嘴,她看著我的眼睛說:“這種話不能亂說,要是說錯了會出大事的知道嗎?”
我這才意識到,我確實不該和墨丠說這些。不過看著眼前的墨丠,想著這些天和墨丠在一起時候的點點滴滴,我心裏突然意識到自己心裏起了微妙的變化。
陳俊儒說過,情啊,愛啊,這些隻是一種感覺。這種感覺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產生變化的。
沒錯,我變了。記得我十二三歲懵懵懂懂的時候,覺得村裏的姬豔麗是最漂亮的姑娘,但是上了初中之後,我又喜歡上了鄰村的趙紫玉,甚至上課的時候經常看著她發呆。這樣的感覺持續了很多年,一直到認識了虎子到了北\/京之後,我發現就算是大娟子都比趙紫玉要好很多。
此時想想,什麼姬豔麗,什麼趙紫玉,和北\/京的姑娘一比真的差得太遠了。我以前那是什麼破眼光啊!
現在我突然意識到,墨丠是一個難得的女人。
我這算是見異思遷嗎?我覺得這不是,這應該是一個人正常的認知過程吧。
“你傻啦!”她這時候已經放開了我的嘴,看著我說,“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