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才知道,這個麻子臉叫梁超,外號叫梁麻子,是個狠角色。
梁麻子這些人開始收拾我屋子裏的東西,打包登記裝箱,現場簡單的審問之後,我和虎子就被帶了出去,像是兩隻豬一樣被裝到車裏,梁麻子坐到了副駕駛,他回過頭看著我說:“走吧,帶你們家去。”
我一聽這就是唐山口音,我笑著說:“遇上老鄉了。”
“少套近乎,這次你倆完犢子了。”
虎子還是說:“我倆都是好人啊,正經買賣人。你憑啥抓我倆,我要投訴你。”
“人贓並獲,你們還有啥說的?”
虎子說:“什麼玩意就人贓並獲啊,你去潘家園兒舊貨市場去看看,都是這東西。憑啥就抓我倆啊,有本事把潘家園兒的人都抓了。”
“這奏不用你操心咧,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梁麻子說,“王虎,你是灤縣人是吧?你舅舅和妗子把你養這麼大,是讓你學好成才的,你呢?你跟這麼一個盜墓賊混,你咋對得起生你的父母,咋對得起養你的舅舅和妗子呢?”
虎子說:“我對得起你大爺!”
梁麻子扭頭就拍虎子頭頂,一巴掌接著一巴掌,一邊拍一邊說:“我讓你強嘴,我讓你強嘴,我奏不信治不了你咧。”
汽車開動了,我和虎子就這樣連夜被帶回了唐山緝私大隊。
接著就是把我和虎子分開突擊審問,虎子有了上次的經驗之後,估計也不會亂說話了。我這邊是梁麻子親自審問,他坐在我的對麵,我坐在那把神奇地椅子裏。
他語氣很緩和地說:“陳原,你說說吧,我們為啥抓你?”
我說:“怕是抓錯了吧。”
“你少來這套,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幹過啥。現在你說的話是主動交代問題,我們會從寬處理。”
我說:“怎麼處理我是法院的事情,和你沒關係吧。你們抓人審人還管處理人嗎?”
梁麻子嗬嗬笑了,說:“看來你還不傻。你應該明白,我們沒有證據不會去抓你的。”
我說:“我覺得是個誤會。”
梁麻子說:“你很不老實,咱們商量商量,你怎麼才肯交代?我也不想用我的雷霆手段,畢竟大家都是老鄉,我們和平解決這件事你也能少遭點罪。”
我說:“真的沒啥好說的,我就納悶兒了,你到底是聽了誰的讒言冤枉了好人。現在把我送回去我就不計較了,要是你還這種態度對我,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中,你小子是逼我出絕招啊!”
我說:“你愛啥招就啥招,我沒幹壞事總不能編個故事吧。”
梁麻子說:“好,你小子有尿兒。那麼咱們就走一般程序好了,我提問,你回答。”
我說:“行,我一定知無不言。”
“你屋子裏那些東西哪裏來的?別告訴我都是從潘家園兒買的。”
我樂了:“讓你說著了,就是從潘家園兒買的。”
“你懵二傻\/子呢吧,你買那麼多文物幹啥?你要辦博物館呀!”
我說:“我有錢,我樂意買,你管得著嗎?”
“你哪裏來的那麼多錢?”
我說:“你沒看到我開個書店嗎?書店一天流水不少呢,我咋就沒錢買?”
“你口氣不小啊!看來不動用點雷霆手段,你是不會招了。”他起來,指著我說,“你給我等著。”
我說:“我不怕你!”
這梁麻子端進來一盆涼水,直接就潑我臉上和脖子裏了。之後自己穿上了大衣,把窗戶打開了,頓時這冷空氣就從外麵鑽了進來。
其實我也明白,審訊犯人哪裏有好好商量就都說了的?更不會和電視裏那樣,抽根煙就都交代了。要是想交代,不抽煙也交代。
我這上半身直接就被澆透了,現在氣溫雖然不算太低,但是也就是零度左右。這是河水剛剛開化的時候。
前些天有孩子在冰上玩冰猴兒(陀螺)還掉冰窟窿裏去了,再也沒上來。那時候就有人下水去找,結果下去的人直接就抽筋了,要不是拴著繩子,自己也上不來。
現在我的感覺就是渾身都在抽搐,溫度過低,人很快就會失去行動能力,這把我給凍得啊,內髒都在抽搐。
梁麻子說:“我也不打你,我也不罵你,咱們好好商量商量,中不?”
我張開嘴,牙齒打著顫說:“中你大爺!”
梁麻子指著我說:“不好好交代問題還罵人,你小子給我等著。”
這混蛋又出去了,很快又端回來一盆涼水,慢慢地倒在了我的頭頂上,順著我的頭發下來,然後到脖子裏,順著身體一直往下,最後流到了腰部,要不是有腰帶擋著,一定會流到褲襠裏。但是這樣一來,褲子都濕\/了,尤其是裏麵的毛褲吸水,把我難受的啊!
我心說,這梁麻子太損了。我看他怎麼收場。
梁麻子拎著盆看著我說:“還不說是吧,這又是何苦呢,早晚都要說,晚說不如早說。”
我估計此時的我臉都凍青了,身體已經麻木,想說話都說不出來了。要是能說,我肯定問候梁麻子的母親。
梁麻子說:“這樣吧,你先在這裏反思反思,我先去吃早飯,吃完了我再來問候你。”
他這時候伸了個懶腰,然後搖頭晃腦地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我奏不信了,還治不了你!”
據我分析啊,現在應該是去請文物鑒定專家去了,這專家從家裏出來,到這裏起碼要九點半,挨個看一遍也就中午了。要是我運氣好,能趕上吃晌午飯的時候放出去。
但是現在是真難受啊,我甚至懷疑自己要凍死了。和武定國學本事的時候吃過很多苦,但就是沒吃到這挨凍的苦,這方麵我還真的一點經驗沒有,不知道自己的承受極限是什麼樣的。
不過我也不擔心自己會死,梁麻子在這方麵比我有經驗,他是不會讓我死的。
接下來我就隻能蜷縮在這凳子上忍著,對麵坐著一個年輕人,他不停地在那邊擺弄手裏的一支圓珠筆。他說:“你還是招了吧,在梁隊這裏,就沒有挺到最後的。”
俗話說,冷尿熱屁。這一冷,我就覺得有尿,但是我說不出話,張開嘴舌頭都不聽使喚,牙齒不停地磕磕碰碰。到最後,我還是把尿給尿在褲子裏了。我在心裏罵這梁麻子,太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