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當日陳登來到州牧府入見呂布,他按照父親交給他的話對呂布說道:“將軍,徐州城四麵受敵,曹操必全力攻之,兵家勝敗之事暫且不論,我等當先思退路,我們可將徐州的錢糧家小移於下邳,如果徐州被圍,下邳有糧可救,二來將軍也可無後顧之憂。”
呂布聽了之後不由暗自點頭,陳登說的很對,他笑著對陳登說道:“元龍之言正和我意,我當並妻小一起移去。”
呂布當日令宋憲、魏續保護妻小與錢糧移屯下邳,他則一麵自引軍與陳登往救蕭關,到半路,陳登開口對呂布說道:“將軍容我先到關前探一下曹操虛實,到時候主公方可前行。”
呂布許之,陳登乃先到關上,陳宮接見,二人相見後,陳宮問其來意,陳登開口說道:“溫侯深怪公等不肯向前,要來責罰。”
陳宮皺眉說道:“如今曹兵勢大,未可輕敵。我等緊守關隘,你亦可勸主公全力保小沛,這才是上策。”
陳宮說完後,他眼神疑慮的看向陳登,陳登見陳宮起疑,連忙岔開話題,當日陳登唯唯下關。至晚,陳登又上關而望,遙遙見曹兵直逼關下,於是他乘夜連寫三封書,拴在箭上,射下關去。
次日陳登辭了陳宮,飛馬來見呂布說:“將軍,關上孫觀等皆欲獻關,我已留下陳宮守把,將軍可於黃昏時殺去救應。”
呂布聽了之後,臉色一寒,這些賊寇果然不可靠,當日他便教陳登飛騎先至關上,約陳宮為內應,舉火為號。
陳登又徑往報陳宮說:“曹兵已抄小路過關,將軍恐徐州有失,命公台立刻回軍徐州。”
陳宮聽了之後大驚,當夜陳宮遂引眾人棄關而走,陳登待眾人走後就蕭關之上放起火來。
且說陳宮領軍正行,前方又來一路人馬,摸黑殺至,原來是因為呂布到了,陳宮軍和呂布軍在黑暗裏不能分辨,兩方自相掩殺。
曹兵望見號火,一齊殺到,乘勢攻擊,孫觀等人各自四散逃避去了。兩方直殺到天明,看到彼此衣甲後,雙方方知是計,呂布急忙與陳宮相見,陳宮捶胸頓足說道:“將軍我們中計了,快回徐州!”
呂布看陳宮的模樣,知道事情嚴重,於是他連忙引軍回徐州,及呂布到得城邊叫門時,城上亂箭射下。
正在呂布憤怒之時,隻見糜竺出現在城牆上,糜竺扶牆喝道:“呂布,當日你奪我主城池,如今當仍還我主,你不得複入此城!”
呂布臉色鐵青的問道:“陳珪何在?”
糜竺聞言一笑說道:“我已殺之!”
呂布聽了簡直是踏碎口中牙,他不由回顧陳宮道:“公台,陳登在那裏?”
陳宮歎息一聲,擲劍於地說道:“奉先還自執迷不悟嗎?此等佞賊還問他作甚?”
呂布不信傳令遍尋軍中,卻隻不見了陳登。陳宮勸呂布急投小沛,呂布從之,眾人行至半路,隻見一彪軍驟至,呂布視之,乃高順、張遼。呂布不由開口問之,二人答說:“陳登來報,說主公被圍,令我等急來救解。”
陳宮渾身被氣的顫抖,而呂布更是暴怒,他仰天怒吼道:“我必殺此賊!”
呂布急驅兵馬至小沛,隻見小沛城上盡插曹兵旗號,原來曹操已令曹純襲了城池,引軍守把。
呂布於城下大罵陳登,陳登在城上指呂布回罵道:“我乃漢臣,豈肯事你這個反賊!”
呂布大怒,正待攻城,忽聽背後喊聲大起,一隊人馬來到,當先一將乃是張飛,高順出馬迎敵,不能取勝,呂布於是親自舞戟接戰。
正鬥間,陣外喊聲複起,原來是曹操親統大軍衝殺前來,呂布料難抵敵,引軍東走。曹兵隨後追趕,呂布走得人困馬乏,忽又閃出一彪軍攔住去路,為首一將,立馬橫刀,大喝道:“呂布休走!關雲長在此!”
呂布慌忙接戰,背後張飛趕來,呂布無心戀戰,與陳宮等人殺開條路,徑奔下邳,路上侯成引兵接應去了。
且說關羽見呂布以退,於是勒馬止兵,這時張飛從後趕來,二人相見,各灑淚言失散之事,關羽扶須說道:“我在海州上住紮,近日探得消息,故而來此,三弟你在那裏?”
張飛嘿嘿一笑說道:“弟在芒碭山住了幾時,今日聽得大哥與曹操一起討呂布,所以特意引兵而來,不想在這裏遇到了二哥!”
兩個敘話畢,一同引兵來曹操大寨入見劉備,三人相見,關羽,張飛二人哭拜於地,劉備悲喜交集,引二人見曹操,曹操厚待之,便隨曹操入徐州。
糜竺接見,具言家屬無恙,劉備甚喜,陳珪父子亦來參拜曹操。曹操設一大宴,犒勞諸將,曹操自居中,使陳珪居右、劉備居左。其餘將士,各依次坐。
宴罷,曹操誇讚陳珪父子伐呂布有功,加封十縣之祿,更授陳登為伏波將軍。
且說曹操得了徐州後,心中大喜,商議起兵攻下邳。這時程昱說道:“丞相,如今呂布止有下邳一城,如果逼的太急,其必死戰而投袁術。若呂布與袁術合而攻我,其勢難擋。如今之計,不如使一軍守住淮南徑路,內防呂布,外當袁術。”
曹操聽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自引軍去平山東諸路。淮南徑路,請玄德擋之。”
劉備聞言起身說道:“丞相將令,玄德領命。”當夜席散,眾人各自回去休息。
次日,劉備留糜竺、簡雍在徐州,他則帶上孫乾、關羽、張飛等人引軍駐守淮南大路。
而曹操待劉備引軍走後,則自引兵攻下邳,且說呂布人在下邳,自恃糧食足備,又有泗水之險,安心坐守,可保無虞。
這時陳宮入見說道:“奉先,如今曹操兵方來,我等何不乘其寨柵未定,以逸擊勞,必能大勝。”
呂布歎息一聲說道:“公台啊,如今我軍屢敗,士氣低迷,不可輕出。不如待其來攻,我等伺機而動,待其軍疲乏之時,再出擊,這才是上策吧!”
陳宮見呂布不聽己言,於是低頭離去,又過數日,曹兵下寨已定。曹操親統眾將至城下,大叫呂布答話,呂布聽了之後上城而立,曹操看著呂布開口喊道:“奉先我聞你又欲聯姻袁術,故而領兵至此。袁術有反逆大罪,而奉先有討董卓之功,如今何自棄前功而從逆賊?若城池一破,悔之晚矣!不如早來投降,共扶王室,到時候不失封侯之位。”
呂布聽了曹操的話,不由低頭沉思,如今他困守孤城,曹操的話說的也對,於是他沉聲對曹操說道:“丞相且先退去,且容商議商議。”
呂布話音剛落,陳宮突然出現在呂布身側,他開口大罵道:“曹操你乃欺世盜名之徒,也配再次枉談國事?還記得呂伯奢麼!!”
陳宮說完引弓拉箭,一箭正射中曹操麾蓋。曹操於城下,長舒一口氣,他指著陳宮恨聲說道:“我誓殺你!”
曹操下令引兵攻城,兩軍殺聲震天,陳宮對呂布說道:“奉先,曹操遠來,勢不能久。將軍可以步騎出屯於外,到時候我將餘眾閉守於內,曹操若攻將軍,宮引兵擊其背,若曹操來攻城,將軍可救於後,到時候不出旬日,曹軍糧盡,我等可一鼓而破。”
呂布聽了之後,遂歸府收拾戎裝,時方冬寒,分付從人多帶綿衣,呂布之妻嚴慈見了,不由出內堂問呂布道:“奉先這是要去哪裏啊?”
呂布將陳宮之謀於嚴慈說了一遍。嚴慈聽了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她哭哭啼啼的說道:“君捐妻棄女,將此城盡皆托付於陳宮,你孤軍遠出,倘陳宮一旦有變,到時候將軍還能看到妾身與綺兒麼?”
呂布聽了之後不由躊躇難決,三日不出。陳宮見呂布一直不出來,知道呂布又猶豫了,於是他又入見勸呂布道:“奉先,曹操軍四麵圍城,若不早出,恐怕在難出去了。”
呂布看著陳宮那焦急的模樣,他疑心漸起,這陳宮早就和曹操有舊,如今如此力勸自己出城莫非真如嚴慈所說,於是他開口對陳宮說道:“公台,我想了一番,還是覺得遠出不如堅守!”
陳宮不知呂布為何改了主意,不過事已至此,他也隻能改口說道:“奉先,近聞曹操糧少,他遣人往許都去取,早晚將至。將軍何不引精兵往斷其糧道,到時候曹操沒了糧草,必然退軍。”
呂布眼睛一亮,覺得這是個機會,於是入內堂說於嚴慈聽,誰知呂布方說完嚴慈眼淚就掉了下來:“將軍若出,陳宮、高順安能堅守城池?若有差失,悔無及矣!妾身昔年在長安之時,已為將軍所棄,幸賴龐舒私藏妾身,再得與將軍相聚,怎知將軍今又要棄妾而去?將軍前程萬裏,請勿以妾為念!”
嚴慈說完痛哭,呂布聞言愁悶不決,這時貂蟬扶起嚴慈安慰,然後她抬頭對呂布說道:“將軍,姐姐既然如此說了,還望將軍切勿輕身而出,畢竟長安城當年為什麼被攻破,將軍應該明白,如果不是內賊開門,長安又豈能陷落。”
呂布聽了於是出了內堂對陳宮說道:“公台方才我又想了一下,所謂曹操軍糧之事,必然是曹操的計策。曹操多詭計,我等不可輕動。”
陳宮聽了之後,默然無語,他開口笑了起來,他笑呂布英雄一世如今卻隻知婦人之言,他笑自己愚癡作繭自縛。
陳宮笑的呂布有些發毛,他不由皺眉問道:“你笑什麼?”
陳宮笑著擺擺手說道:“我笑我等英雄今日盡死於婦人之手啊!”陳宮的言語之中難掩悲傷之情,陳宮說完之後,笑著走了出去,呂布聽著陳宮的笑聲,看著陳宮那有些落寞的背影,呂布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欲言又止。
那日之後,呂布窩在府中終日不出,隻同嚴慈和貂蟬二人飲酒解悶。正所謂紅紗帳,溫柔鄉,葬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