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白波救駕

皇甫酈離開李傕大營後,自思無以報天子,加上李傕又要殺他,所以他也沒有回家,徑直匹馬朝涼州去了,卻說李傕之軍,大半是西涼人,更多羌兵為助。皇甫酈到了涼州揚言西涼人:“李傕謀反,從者即為賊黨,不如棄之而去可免死罪。”

西涼人多有聽皇甫酈之言,於是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傳到李傕軍中,李傕軍心渙散,每日都有逃兵逃出大營去。

李傕知道這是皇甫酈搞的鬼,大怒之下差虎賁中郎將王昌追殺皇甫酈。王昌這個人還是有些良心的,他知道皇甫酈乃忠義之士又是皇甫嵩之子,所以也就是坐坐樣子竟不往追,隻回報李傕說皇甫酈已不知所蹤!

皇甫酈雖走,但謠言不止,賈詡又從大營之中密諭羌人道:“天子知你等忠義,久戰勞苦,密詔使你等還郡,後續當有重賞!”

這些羌人本來就正怨恨李傕不與爵賞,如今聽了賈詡的話,都引兵退去。賈詡見狀密報天子道:“李傕貪而無謀,如今兵散心怯,可以重爵誘之,大事可成矣。”

劉協收到賈詡的密報之後,於是下詔,封李傕為大司馬,李傕收到詔命後,大喜道:“這畢是女巫降神祈禱之力!”

於是當天回營重賞女巫,當然此女巫非彼女巫,且說李傕回營重賞女巫,卻不賞軍將。騎都尉楊奉大怒,他當天對同為騎都尉的宋果說道:“我等出生入死,身冒矢石,如今功勞反不及女巫!”

宋果聽了之後,臉色也變了,他開口說道:“既然他不仁,我們何不殺此賊,以救天子?”

二人商議之後,楊奉說道:“這樣,今夜你於中軍放火為號,我當引兵為外應。”

二人約定是夜二更時分舉事,不料其事不密,有人報知李傕。李傕大怒,令人擒拿宋果先殺之,楊奉引兵在外,不見號火。李傕自將兵出,恰遇楊奉,兩方就寨中混戰到四更。楊奉不勝,引軍投西安去了。

李傕自此軍勢漸衰,更兼郭汜常來攻擊,殺死者甚多。忽人來報:“張濟統領大軍到,欲與二公解和,聲言如不從者,引兵擊之。”

李傕聽了,自知不敵夾擊,於是便賣個人情給張濟,當天他先遣人赴張濟軍中許和。郭汜亦隻得許諾。張濟上表,請天子駕幸弘農。劉協見表大喜道:“朕思東都久矣。今乘此得還,實乃萬幸!”

於是他詔封張濟為驃騎將軍,張濟進糧食酒肉,供給百官。郭汜放公卿出營,李傕收拾車駕東行,遣舊有禦林軍數百,持戟護送。

鑾輿過新豐,至霸陵,時值秋天,金風驟起,忽聞喊聲大作,數百軍兵來至橋上攔住車駕,厲聲問道:“來者何人?”

侍中楊琦拍馬上橋道:“聖駕過此,誰敢攔阻?”

有二將出道:“我等奉郭將軍命,把守此橋,以防奸細。既是聖駕,須親見帝,方可準信。”

楊琦高揭珠簾,劉協金口諭道:“朕身在此,卿等還不退去?”

眾將皆呼“萬歲”,分於兩邊,車駕得過。二將回報郭汜道:“天子駕已過橋。”

郭汜怒道:“我正欲哄過張濟,再劫駕入郿塢,你等如何擅自放了過去?”

郭汜遂斬二將,起兵趕來,車駕正到華陰縣,背後喊聲震天,大叫道:“車駕且休動!”

劉協見後麵喊聲震天,於是泣告大臣們道:“方離狼窩,又逢虎口,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此時百官也都失色,賊軍漸近,隻聽得一派鼓聲,山背後轉出一將,當先一麵大旗,上書“大漢楊奉”四字,引軍千餘殺來。

原來楊奉自為李傕所敗後,便引軍屯於終南山下,今聞天子駕至,特來保護。

當下列開陣勢,郭汜見楊奉後,派一將出馬,此將乃郭汜猛將崔勇,此刻他大罵楊奉“反賊”,提槍直取楊奉!楊奉聞言大怒,回顧陣中道:“公明何在?”

楊奉話音方落,一將手執大斧,飛驟驊騮出陣,直取崔勇,兩馬相交,隻一合,斬崔勇於馬下。楊奉乘勢掩殺,郭汜軍大敗,退走二十餘裏。楊奉乃收軍來見天子。劉協見了楊奉喜道:“卿救朕,其功不小!待社稷穩定後,必有重賞!”

楊奉頓首拜謝,劉協讓楊奉起來後,他好奇的問道:“適才斬賊將者何人?”

楊奉聞言乃引此將拜於車下,劉協看著跪倒在路旁的猛將,隻見此人闊口方麵威風凜凜,劉協不由開口說道:“卿叫何名?”

那人聞言躬身拜道:“末將姓徐名晃字公明!”

劉協聽完之後暗自點頭,他命楊奉保駕至華陰駐紮。將軍段煨,拿衣服飲膳上獻,是夜,天子宿於楊奉營中。

郭汜敗了一陣,次日又點軍殺至營前來。徐晃提宣花開山斧當先出馬,郭汜大軍八麵圍來,將天子、楊奉困在垓心,正在危急之中,忽然東南上喊聲大震,一將引軍縱馬殺來,賊眾奔潰。

徐晃乘勢攻擊,大敗郭汜軍。那人來見天子,乃國戚董承。劉協見了董承不由哭訴前事。董承歎息一聲說道:“陛下勿憂。臣與楊將軍誓斬此二賊,以靖天下。”

劉協命眾人早赴東都,於是眾人連夜駕起,前幸弘農。

卻說郭汜引敗軍回,撞著李傕,郭汜開口說道:“楊奉、董承救駕往弘農去了。若到山東,立腳得牢,必然布告天下,令諸侯共伐我等。三族不能保矣。”

李傕聽了之後不由皺眉,郭汜說的對,如果劉協回到東都,到時候恐怕一切都完了,於是他開口說道:“如今張濟領兵據長安,未可輕動。我和你乘間合兵一處,一起到弘農殺了漢君,平分天下,有何不可!”

郭汜喜諾,二人合兵,於路劫掠,所過一空。楊奉、董承知賊兵遠來,遂勒兵回,與賊大戰於東澗。李傕和郭汜二人商議:“我眾彼寡,隻可以混戰勝之。”

二人定下計策,於是李傕在左,郭汜在右,漫山遍野擁來。楊奉、董承兩邊死戰,剛保天子與皇後車出,百官宮人,符冊典籍,一應禦用之物,盡皆拋棄。

郭汜更是引軍入弘農劫掠,董承、楊奉保駕走陝北,李傕,郭汜分兵趕來。

董承、楊奉一麵差人與李傕、郭汜講和,一麵由楊奉牽頭密傳聖旨往河東,急召白波帥韓暹、李樂二人領軍兵前來救應。

兩處軍自從黃巾失敗後,早早的歸順了朝廷,此刻聞天子有詔,如何不來,於是並拔本營軍士,來與董承約會一齊,再取弘農。其時李傕、敦汜但到之處,劫掠百姓,老弱者殺之,強壯者充軍,臨敵則驅民兵在前,名曰:“敢死軍”,賊勢浩大,李樂軍到,會於渭陽。

郭汜令軍士將衣服物件拋棄於道,李樂軍見衣服滿地,爭往取之,隊伍盡失。李傕、郭汜二軍,四麵混戰,李樂軍大敗,楊奉、董承遮攔不住,保駕北走,背後賊軍趕來。

李樂此刻不由說道:“事態緊急!請天子上馬先行!”

劉協聽了之後不由說道:“朕身為天子,怎可舍百官而先去?”

眾皆號泣相隨,董承、楊奉見賊追急,請天子棄車駕,步行到黃河岸邊。李樂等尋得一隻小舟作渡船,時值天氣嚴寒,劉協與伏皇後強扶到岸,邊岸又高,不得下船,後麵追兵將至。楊奉開口說道:“可解馬疆繩接連,拴縛陛下腰間,上船。”

人群中國舅伏德挾白絹十數匹至說道:“我於亂軍中拾得此絹,可接連拽輦。”

行軍校尉尚弘用絹包劉協及伏皇後,令眾先掛劉協往下放,天子下了船。李樂仗劍立於船頭上,伏皇後兄伏德,背皇後下到船中。

岸上有沒能上船的,爭扯船纜,小船晃動,李樂見了,提劍將這些人盡數砍於水中。待渡過劉協和皇後之後,李樂再放船渡眾人,其爭渡者,皆被砍下手指,哭聲震天。

既渡彼岸,劉協左右止剩得十餘人,楊奉尋得牛車一輛,載帝至大陽,食物盡丟,沒有飯食,晚宿於瓦屋中,淒涼惶恐,這時有野老進粟飯,天子與皇後共食,粗糲不能下咽。

次日,劉協下詔封李樂為征北將軍,韓暹為征東將軍,起駕前行。有二大臣尋至,哭拜車前,乃太尉楊彪、太仆韓融,眾人俱哭。韓融此刻開口說道:“李傕、郭汜二賊頗信臣言,臣今日舍命去遊說二賊罷兵,請陛下善保龍體。”

韓融說完之後,拜別天子自投賊去了。李樂請天子入楊奉營暫歇,第二日楊彪又請天子移步到安邑縣,駕至安邑,茫然四顧,苦無高房,天子和皇後都居於茅屋中;又無門關閉,四邊插荊棘以為屏蔽。天子與大臣議事於茅屋之下,諸將引兵於籬外鎮壓,李樂本就出身黃巾之中,又無什麼學識,專權之後,更是狂妄,百官稍有觸犯,竟於天子之前毆罵,故意送濁酒粗食與劉協,劉協勉強納之。

李樂、韓暹又連名保奏無徒、部曲、巫醫、走卒二百餘名,並為校尉、禦史等官,刻印不及,以錐畫之,全不成體統。卻說韓融曲說李傕、郭汜二賊。二賊從其言,乃放百官及宮人歸,是歲大荒,百姓皆食棗菜,餓莩遍野,河內太守張楊獻米肉,河東太守王邑獻絹帛,天子最終稍得安寧。

董承、楊奉商議,一麵差人修洛陽宮院,欲奉車駕還東都。李樂不從,董承對李樂說道:“洛陽本天子建都之地,安邑乃小地麵,如何容得車駕?今奉駕還洛陽是正理。”

李樂不由說道:“你等奉駕去,我隻在此處住。”

董承、楊奉苦勸李樂不聽,乃奉駕起程,李樂於是暗中令人結連結李傕、郭汜,一同劫駕。

董承、楊奉、韓暹得知其謀,於是連夜擺布軍士,護送車駕前奔箕關,李樂聞知,不等李傕、郭汜軍到,自引本部人馬前來追趕。

四更左側,趕到箕山下,大叫:“車駕休行!李傕、郭汜在此!”

嚇得劉協心驚膽戰,山上火光遍起,劉協心中不由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