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狄道大敗

大漢帝國涼州,地處帝國西北部,是大漢帝國西北方的門戶。

涼州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它東接蘭州,西通西域,山脈前隔,沙漠後繞,“通一線於廣漠,控五郡之咽喉”。

涼州之地產大馬,而且素來民風彪悍,騎兵縱橫,天下無敵。詩經中曾經說過:涼州大馬,橫行天下。

涼州狄道,被稱為大漢帝國西部的“金鎖銀關”,兩邊高山峭壁,中間一條小道,最窄處寬僅數米。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穀口外,一支大軍緩緩前進,為首一人身穿輕甲,麵白短須,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大漢帝國的涼州牧耿鄙。

此刻耿鄙抬手,身後騎兵大軍瞬間停止了前進,耿鄙望著這縱深的穀口,一揮手,身後兩名斥候,快速衝進狄道中探路。

耿鄙身後有一人,身穿銀色重甲,手拿一杆虎頭湛金槍。

此人身長八尺餘,身體洪大,麵鼻雄異,叫做馬騰字壽成,現為涼州的軍司馬,偏將軍。

別看馬騰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軍司馬,但是他的先祖可大有來頭,他乃是大漢伏波將軍新息侯馬援的後人。

此刻馬騰望著這幽深的狄道,心中不免有些擔憂,他不明白為什麼耿鄙非要走這條路,這條路幽深狹窄,極容易被敵人埋伏。

馬騰策馬提槍來到耿鄙身邊說道:“大人,此地山路狹窄,恐有埋伏,我軍全是騎兵,一旦進入,必定難以施展,若敵人從兩側山崖埋伏,在於穀外斷我退路,我軍勢必大亂。”

耿鄙眉頭輕皺說道:“那你想怎麼樣?”

馬騰沉著的說道:“聽說朝廷已經派董卓將軍前來助將軍,我們何不等董卓將軍來了之後,我們在合軍一處。”

耿鄙聽完馬騰的話後,冷哼一聲,臉色沉了下來,董卓這個人一開始原本是他的下屬,後來聽說攀上了朝廷中的某個大人物,耿鄙知道這個董卓野心很大,而且一直覬覦涼州牧的位置,若是等他前來,這平叛的首功勢必會被董卓搶走。

耿鄙想到此處,昂然抬頭,這時正好探路的斥候回來了,兩名斥候快馬來到耿鄙身邊說道:“啟稟大人狄道內並無伏兵!”

耿鄙臉上露出一絲興奮,大手一揮對身後的大軍說道:“前進!”

馬騰神色焦急的喊道:“大人,不可啊!”

耿鄙撇了馬騰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跟上了隊伍,馬騰嗨的一聲,也跟了上去。

很快大軍快速有序的進入了狄道之中。

耿鄙進入狄道之中,隻見兩麵險崖絕壁,斜插雲空,如同一座大山被利斧逢中劈開,透過疏藤密蔓、枝梢葉尖,露出一線藍天。

這就是狄道。

由於兩側比較狹窄陡峭,所以隻能兩三騎並肩而行,這也導致了行軍速度變緩。

此刻大軍已經行程過半,馬騰此刻越來越擔心,他的目光不斷抬頭在兩側的懸崖上巡視。

突然一支利箭從兩側的懸崖上激射而下,利箭來勢迅猛,馬騰瞳孔微縮,大聲嘶喊道:“快下馬!有埋伏!”

馬騰剛喊完,周遭涯頂呐喊聲響起,滾木礌石從兩側山崖打將下來,瞬間不少西涼騎兵被打落下馬。一瞬間整個場麵大亂,有的想往前跑,有的想調頭往後跑,這些西涼騎兵亂成一團,耿鄙此時兜轉戰馬,他臉上也露出了驚慌之色,耿鄙大聲喊道:“不要亂,不要亂,結成防禦陣型!”

可是此刻場麵已經失控,西涼軍士那裏還聽的到耿鄙的呼喊,既使聽到了又能如何,畢竟現在逃命要緊。

耿鄙聲音都快喊啞了,這時前方的西涼騎兵,開始往後跑,一邊跑一邊大喊:“前方道路已經被山石堵死了!”而後麵也傳來喊聲:“後麵也被堵死了!”

狄道之中,耿鄙所帶領的西涼騎兵進退維穀,這時兩側山涯上的弓弩滾木礌石漸漸減少了,山崖之上幾個人上前走了兩步,其中一人麵色白嫩,正是這次的叛軍首領北宮伯玉,北宮伯玉一襲白衣,人長得又好,是羌族中難得的美男子。而他身邊一身文士打扮的是李文侯,還有兩名身穿黑色甲胄的男子分別是被他們脅迫而來的韓遂和邊章。

北宮伯玉此刻望著懸崖下已經亂成一團的西涼騎兵,皺眉對韓遂問道:“韓將軍為何不許我等將這些漢軍斬殺殆盡?若是朝廷援軍到了,那到嘴的鴨子豈不跑了。”

韓遂撚著胡須笑道:“北宮首領勿憂,如今西涼之內的機動兵力都在這裏了,至於董卓那裏,沒個十天半月的他到不了的。”

韓遂撇頭看了一眼狄道,笑著說道:“西涼軍雖然戰力強悍,但是向來缺乏軍紀,我們隻要圍困他們一兩天,到時候這些人必定會嘩變,到時候他們殺了耿鄙,也算是納了投名狀了,你說是吧,北宮首領!”

北宮伯玉眉頭挑動,他眼睛直直的看著麵前的韓遂,當初他就是以這樣的手段脅迫韓遂和邊章的,想不到這麼快韓遂就活學活用了。

北宮伯玉笑著拍了拍韓遂的肩膀說道:“不愧是韓將軍,如果我軍收編了這些西涼騎兵,那我軍實力定然能在上一個台階。”

懸崖上幾人哈哈大笑起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狄道內被困的西涼騎兵伴著周遭的袍澤屍體合衣而睡。

死亡並不可怕,但等待死亡的過程,往往會將人逼瘋,此刻叛軍對他們隻圍不殺,他們又驚又怕,加之一天沒有吃飯,人困馬乏。

突然山頂之上鼓聲銅鑼聲大躁,這些西涼騎兵,立刻站了起來,此刻他們人人如驚弓之鳥一般,眼神慌亂的望向峭壁之上,然而峭壁上並沒有滾木礌石落下,這些西涼騎兵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還活著。

就這樣耿鄙的西涼騎兵被叛軍圍在狄道內一圍就是三天,第三天的時候,這些騎兵人人嘴唇幹裂,神情恍惚。

馬騰此刻輕撫著手中的虎頭湛金槍,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看著手中的這杆槍,心中不免有些唏噓,看來自己多半是要死在這裏了。還好自己已經有後了,不算愧對祖宗,隻可惜這杆祖上傳下來的這杆槍了,看來多半是要陪自己葬在這裏了。

這時兩側山崖上突然有人喊了起來:“殺死耿鄙!留你們活命!”

“殺死耿鄙!留你們活命!”

耿鄙此刻正在迷迷糊糊的打著瞌睡,他被周遭的喊聲驚醒,等他聽明白叛軍喊的是什麼後,耿鄙臉色大變,因為他清楚這些西涼騎兵的秉性,他眼神中帶著一抹慌亂,看向周圍,隻見身邊的這些西涼騎兵,人人眼中都閃爍著凶狠的光芒,耿鄙急忙站起身,手扶腰中劍嘶啞著嗓子喊道:“別聽他們胡說,我可是涼州牧,是你們的主官,我若死了,朝廷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那總比現在就死在這裏強!”耿鄙身後一名西涼騎兵,抽出腰刀,刀鋒迅速從耿鄙的後背插入,透腹而出,耿鄙難以置信的張了張嘴,手中劍無力的墜落在地上,瞬間這些西涼騎兵一擁而上,將耿鄙的頭顱割了下來。

涼州牧耿鄙死於亂刀之下,馬騰也聽到了山崖上的喊聲,此時他提槍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正好看見耿鄙被亂刀分屍的場麵,馬騰一跺腳,癱坐在地,語氣悲憤的說道:“這下我們真的沒有退路了!”

馬騰說完,站在他身邊的西涼騎兵紛紛沉默不語,馬家世代鎮守西涼,在西涼的地位已經如同神一樣。所以這些西涼騎兵聽著馬騰的話後,紛紛停下,他們之中一名甲士跪倒在馬騰麵前說道:“馬將軍,我們不想死啊!”

“對啊,馬將軍,我們不想死啊!”狄道之中,西涼騎兵跪著哭成一團,馬騰閉著眼睛,眼角緩緩流出一行眼淚,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罷了!”

馬騰緩緩站起身來,對著山崖之上喊道:“耿鄙以死,我等願降!”

馬騰喊完,很快北宮伯玉等人率軍將石頭搬開,給了這些西涼騎兵水和吃的,這些西涼騎兵如狼似虎的吞咽著。

馬騰最後走出狄道,韓遂看見馬騰後,臉上露出震驚之色,他急忙跑過去,攙扶著馬騰,韓遂說道:“壽成,你怎麼在這裏?你不是去長安了麼?”

原來韓遂與馬騰二人自幼變認識,長大後更是結拜為異姓兄弟。

看著韓遂焦急的臉,馬騰艱難的露出一張笑臉,馬騰虛弱的對韓遂說道:“為何背叛朝廷?為何背叛朝廷?”

韓遂一愣,然後苦笑著說道:“朝廷?在我被脅迫的時候,朝廷在哪?等到我被他們強迫去殺了金城太守後,罪孽深重早已經回不了頭了!”

馬騰一把將他推開,韓遂知道馬騰在生自己的氣,於是連忙追上去說道:“壽成,你聽我說,如今耿鄙死了,主將身死,朝廷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馬騰停住腳步,猛然回頭惡狠狠的盯著韓遂,這時北宮伯玉帶著李文侯和邊章來到二人身邊,北宮伯玉笑著指著馬騰對韓遂說道:“韓將軍這位是?”

韓遂還未張口,在北宮伯玉身邊的邊章開口說道:“他是馬騰!”

“霍”北宮伯玉露出震驚之色,想不到這次除了殺了耿鄙之後,竟然還抓到了馬騰,要知道馬家先祖馬援在羌胡人中可是被稱為神威天將軍,而馬家百年來鎮守西涼,對於羌胡人來說更是一種震懾。

北宮伯玉笑著走到馬騰身邊,他要近距離的看一看,被稱為神之一族的馬騰,究竟長了幾個腦袋,北宮伯玉抬手拍了拍馬騰的臉蛋,嘴中嘖嘖稱讚道:“西涼馬家的人,也不過如此嘛!”

馬騰對著北宮伯玉一笑,然後猛然一個頭槌砸在北宮伯玉的臉上,北宮伯玉,沒有防備,這一下被馬騰砸的結實。

北宮伯玉捂著鼻子向後退了兩步,北宮伯玉伸手擦去鼻子上的血跡怒聲說道:“媽的,押下去,明日斬了祭旗!震我軍威!”

馬騰大笑著被幾名叛軍押走了,北宮伯玉朝著馬騰的背影碎了口唾沫:“什麼玩意,也敢跟老子玩?!”

北宮伯玉說完這句話之後,帶著李文侯,邊章二人揚長而去,韓遂看著三人的背影,眼中殺機浮現。

中平五年,北宮伯玉於狄道伏擊耿鄙,耿鄙兵敗身死。

天下的形勢更為混亂,京城中有會望氣的人,認為京師會有大兵,兩宮流血。

虎賁中郎將袁紹、假司馬伍宕對何進說:“《太公六韜》有天子將兵事,可以威鎮四方。”

何進認為他們說的很有道理,於是入朝將此事彙報給了劉宏。劉宏采納了何進的意見,詔令何進大發四方兵,講武平樂觀下。

何進命人在平樂觀蓋起了一座講武壇,上麵建了十二層五彩華蓋,有十餘丈高。

講武壇的東北建了一個小壇,名叫演兵壇,再建九層華蓋,九丈高,橫列步兵,騎士幾萬人,結營為陣。

講武大壇建成之時,劉宏親自出來檢閱,率西園新軍駐大華蓋下,何進駐小華蓋下。

禮畢,劉宏身穿黃金九龍甲,騎一匹紅色大宛馬,自稱“無上將軍”,劉宏繞陣三圈而還。詔令何進率領全軍駐觀下。

曹操身為西園八校之一,也參加了這次盛會,隻不過他沒有何進,袁紹等人的樂觀心態,他對於這件事嗤之以鼻,不研究怎麼消滅叛軍,卻在這裏搞這些徒有其表的閱軍,真是不可理喻。

曹操抬頭望向天空,天空上蔚藍一片,曹操不由思索,究竟如何才能讓這腐朽的朝廷,重新煥發新的生機呢?

曹操搖了搖頭,現在的自己還是太弱了。

真是白雲蒼狗,亂世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