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洛陽城,曹操洗漱完畢,穿上一身武服,他摘下掛在床頭的寶劍獨自,來到庭院之中,迎著初升的朝陽,他舞了一通劍。
黃巾之亂結束後,由於皇甫嵩,朱儁和盧植三人公然和十常侍叫板,導致和三人親近的曹操也受到了牽連,朝廷論功行賞之時,他被任命為濟南相,這看似升了一級,但實際上這隻是張讓等人玩的把戲,明升暗降。
濟南屬青州,如今黃巾雖定,張角雖死,但青州黃巾餘孽竟然高達百萬人!
這些人也變聰明了,他們不在和漢軍正麵交鋒了,而是轉入各個崇山峻嶺險要地帶和漢軍打起了遊擊。
因為這些原因,曹操根本就沒有上任,而是賦閑在家,每日讀書習武,日子過的倒也悠閑。
突然門口傳來敲門聲,曹操收了劍,用毛巾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應和道:“來了,來了!”
曹操打開門,發現門外站著的是袁紹。曹操笑著說道:“哎呀,本初,你這個大忙人,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裏?”。
曹操一邊說一邊將袁紹請進屋裏,袁紹揮揮手說道:“我就不進去了,那什麼孟德,城南十裏外有一處地方叫清河島你知道不?”
曹操點點頭說道:“知道啊,怎麼了?”
袁紹繼續說道:“聽過許靖,許劭二人麼?”
曹操繼續說道:“知道怎麼了?”
袁紹激動的一拍曹操的肩膀說道:“這二人如今到清河島來辦月旦評了,明天正好初一我們,一起去啊。”
曹操點頭說道:“好,反正明天我也沒有什麼是情。”
袁紹走後,曹操一個人回到屋內,他嘴中念叨著月旦評,月旦評。
所謂月旦評是由許靖、許劭這二人一手創辦的,這二許在大漢帝國是名士。由於,宮庭混亂,奸邪當道,政治腐敗,禍亂四起。
為了治理國風,抑惡揚善,二許憑其才識謀略,開辦了一個講壇,每月初一,命題清議,評論鄉黨,褒貶時政,不虛美,不隱惡,不中傷,能辯人之好壞,能分忠奸善惡,或在朝或在野,都在品評之列。
評後驗證,眾皆信服。凡得好評之人,無不名聲大振。一時引得四方名士慕名而來,競以領取二許一字之評為榮。
曹操頭枕著胳膊,尋思這二人竟然如此大膽,竟然敢到洛陽附近辦這月旦評,真不怕十常侍殺了他們。
第二日袁紹帶著袁術,張邈,許攸等人,一早就來到了曹操家門前。
曹操洗漱完畢,穿上一身黑色華服出了門。
此刻袁紹等人已經等了多時了,袁術騎一匹高頭大馬早就不耐煩了,此刻他看到曹操出來陰陽怪氣的說道:“曹阿瞞,你怎麼這麼慢啊!”
曹操嘿嘿一笑,然後翻身騎上自己的那匹黑色的馬。
眾人在這洛陽街頭,鮮衣怒馬。策馬狂奔間,多少人忙著躲閃他們而摔倒在地,巡城的甲士看到這幾人之後,竟然無人敢上前阻攔。
出了洛陽城南行十裏路程,眾人停下馬匹,前方一條大河攔住了眾人的去路,這條河名為洛水,又稱雒水,是黃河的一條支流。發源於華山南麓,流經洛南、盧氏、洛陽。
這洛水水平清澈,流動緩慢,如同一條綠帶一般纏繞洛陽而過。
這洛水還有一個傳說,傳說夏禹治水時,洛水出了個神龜,背上刻有文字,大禹就照此寫出了《洪範·九籌》,也就是古語所說的河出圖,洛出書。
眾人沿著洛河走了一陣,來到了一處渡口,此刻渡口之上有幾艘小船停泊水上,眾人下了馬,留下一名侍從在岸邊看馬後,袁紹等人來到了渡口,袁紹開口說道:“船家,去清河島多少錢?”
搖船的是一名五十歲上下的老頭,老頭聽袁紹說完問道:“你們可是去參加那月旦評的?”
袁紹等人點頭,老頭笑著說道:“都上來吧,去參加月旦評,我們這些船家不收錢。”
袁紹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等眾人上了小船,曹操問道:“老人家,為何參加月旦評不收錢呢?”
這搖船的老頭憨厚的笑著說道:“因為兩位許先生已經支付過我們銀錢啦,這兩位先生說,凡是來參加月旦評的,都是當朝名士,名士麼,一般都不帶錢的。”
眾人聽船夫說完,都哈哈哈大笑起來,想不到這二許竟然如此善解人意。
洛河兩岸,風景如畫,小舟如葉,很快小船載著眾人已經走出了幾裏地,轉過一個河道,一座小道映入眾人眼簾,這小島就是清河島了。
小船靠岸後,眾人紛紛下了小船來到了這清河島上。
這清河島不大,島內青苔如茵,奇石遍布,藤蘿倒垂,古木參天,茂林修竹滿山遍野,奇花異草目不暇接,溪澗瀑布隨處可見。
走進島內,眾人都被這島內的景色吸引住了。
絕壁生野竹,飛瀑掛懸崖。鬆濤漫山滾,清泉草下流。怪石斜老樹,青藤織碧蘿。飛鳥噪密林,真是一座天然美景,世外桃源。
此刻島上人頭攢動,都是慕名月旦評而來的文人墨客,袁紹等人一路走了,倒也遇到了不少熟識之人。
眾人很快來到了清河島的中心位置,這地方早已經搭建好了一座高台,供人講學評議之用。
此時台下已經有許多人等候了,袁紹等人努力擠到了人物最前麵。
此時一聲鼓響,台上施施然上來了兩個身穿儒衣的男子,兩人約摸三十歲左右,一人長得老成持重,正是二許中的許靖。而另一個年齡稍小一些的,顧盼之間,盡是張狂之色,此人叫做許劭。
許靖此刻清了清嗓子說道:
“一花一葉知春信,
一字一句細耕耘。
古風漫卷聽天籟,
蕭蕭直下黃金台。
今日我二人鬥膽,在這清河島開辦月旦評。閑話少說,有哪位先生,願意先登台?”
許靖說完後,很快一名士子拿著一卷竹卷走上了台子,這名學子對周圍眾人行禮之後,打開竹簡娓娓道來,這名學子講的是治理國家的方法,雖然字裏行間略顯青澀,但貴在思想清奇。
這學子念完之後,許靖滿意的點點頭說道:“這位小先生,雖然文筆略顯欠缺,但是……”
許靖還未說完,許劭卻開口了:“照本宣科,難登大雅,庸才耳!”
許劭毫不留情的一句話,引得台下眾人發出一陣大笑,許靖不滿的看了一眼許劭,心中暗暗責怪自己的這名堂弟。兩人合辦月旦評已經有些年頭了,但是最近自己這個堂弟的嘴越來越刻薄了。
台上的士子被許劭的一句話噎的說不出話來,他臉色蒼白的望向許劭,但是許劭卻不在看他而是開口說道:“下一個!”
很快一名又一名的學士之人昂首上台,最後都灰溜溜的下來了,因為這些人顯然沒有什麼大才能,許劭似乎累了,他開口說道:“堂堂洛陽城,難道竟是些庸庸碌碌之輩麼?”
因為許劭的刻薄,導致台下的人都有些猶豫,要不要在繼續上台。
漸漸的日到午時,許劭抬頭看了看太陽,然後起身準備下台,這時一人沉聲說道:“許先生,看我如何?”
許劭抬頭,隻見台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名身穿黑色華服的人,這人身材不高,其貌不揚,除了一雙攝人心魄的眸子外,別無所長,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曹操。
許劭看著站在身前的曹操,先是一愣,然後怒哼一聲說道:“可有文章?”
曹操搖頭,許劭氣憤起身說道:“沒有文章,上台作甚麼?莫不是取笑我不成?”
曹操嘴角微微一笑說道:“聽聞先生,亦能識人下評,請先生,賜言!”
許劭不屑的撇了一眼曹操,沒有理會於他。許劭昂首挺胸的往台下走。
路過曹操身邊時,許劭發出重重的一聲冷哼,然而下一刻許劭卻不敢動了,因為一條鋒利的長劍架在了他脖子前。
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台上台下一片嘩然,許靖此刻也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開口說道:“這位壯士,手下留情!”
台下的袁紹等人也沒想到曹操會來這一手,袁紹和許劭等人都是南陽人,兩人早就認識,袁紹深知曹操的本性,此刻他不由驚呼道:“孟德不可!”
然而這一切曹操都充耳不聞,曹操隻是冷笑著對許劭說道:“請先生告知在下,我是什麼人?庸才?蠢材?還是奇才?”
許劭此刻臉色有些蒼白,劍刃上鋒利的寒氣一點點滲透他的皮膚,讓他絲毫不敢亂動,此刻他正好聽到袁紹的喊聲,嘴角蠕動,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說道:“你是曹操?”
曹操點頭說道:“正是,還請先生告知!”
許劭抬起手,手搭在劍上,輕輕一推,曹操順勢將倚天劍收起。
沒了長劍的壓迫,許劭長歎一聲,此刻他才正式打量起麵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最後他開口說道:“你是治世的賢臣,亂世的英雄”
說完這句話,許劭變揚長而去,唯有曹操臉上笑意更濃。
此刻袁紹已經來到了台子上,他來到曹操身邊臉上有些怒氣的質問道:“曹孟德你幹什麼?”
曹操看向袁紹,攤開手,做了一個無辜的表情說道:“沒什麼,開個玩笑罷了。”
曹操說完眼睛,看向許劭離去的方向,治世賢臣,亂世英雄。嗬嗬,曹操走下台子,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隻是臨時起意,正好借許劭之口將他的名聲,推向另一層新高度。
天高雲淡,清河島上一隻老鷹翱翔其上,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袁紹抬頭看向這老鷹,眉頭緊皺,這是朝廷的信鷹,用於緊急召集大臣用的。凡是聽到鷹叫聲的大臣,立刻前往嘉徳殿。袁紹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發生什麼事了,朝廷竟然如此焦急的召集群臣。
眾人來不及多想,急急忙忙的離開了清河島,趕回了洛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