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裏依然是小橋流水、曲徑通幽,盡管有很多四季常青的綠色植物圍繞,但也有不少樹葉兒凋零了,還有不少葉子變成了黃色或者火紅色,煞是好看。城裏很難見到下霜,但能夠看見明顯的露水,那些植物很多都在滴著露珠,在陽光的斜照下,頗有氤氳之氣。一陣秋風吹來,公園裏的空氣更讓人感覺分外的清新。這時晨練的老伯、大媽們已經回走,或是三三兩兩的有說有笑,或是背著劍像大俠一樣獨行,總之是剛過去了一個平凡的早晨。
李明哲不是想了解中國文化嘛,這裏正好適合呀。東坡通曉儒釋道,可謂是華夏文明精華的代表,自然是一個非常好的切入口。作為學詩那麼多年的石磊,弘揚華夏傳統文化責無旁貸!盡管他是那麼渺小,或許幾乎起不到什麼作用,但不是說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嘛,況且還是佳佳的男友,最要緊的是要給佳佳爭麵子!於是石磊開始發揮平生所學特長,滔滔不絕的開始講起來,不但東坡的名作能夠倒背如流的解析,連他的平生事跡和一些趣聞逸事也頗有心得,尤其提到的是石磊本人其實最喜歡的是蘇門四學士之一的秦觀,冰肌玉骨玲瓏心,一句“斜陽外,寒鴉數點,流水繞孤村。”真讓人欲罷不能!
佳佳很是感歎,雖然幾年不見,但她知道這家夥的詩詞造詣又長進了很多,真是生錯了時代呀!而李明哲則不以為然,因為他根本聽不懂,或者是一知半解,看見佳佳用崇拜的眼神看石磊,又是醋意大生!其實他壓根就沒有得到過佳佳的愛,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在追求她,從廣東一直追到這裏!他知道佳佳還愛著石磊,讓自己來隻不過是虛榮心在作怪,傀儡男友而已,來之前佳佳再三說是請他幫忙做半天的男友。可自己的確喜歡她,所以他決定要做些什麼,為自己的愛。
“你們-你們信仰什麼?我信耶穌,我們全家都信耶穌,來到中國的另外一個主要目的就是傳教。”明哲用那不流利的漢語問道。
寶樹嗬嗬一笑道:“如今中國人哪有什麼信仰,都信仰錢吧,隻要給錢就是上帝就是神!顧客就是上帝嘛,哈哈哈。”
“也不是所有人都那樣吧,其實在鄉下還是有不少人信耶穌呢,每年到聖誕節都挺熱鬧,而我們這樣的人也有信仰,那就是儒家的仁義禮智信!比如孝道什麼都已經滲透到了我們的骨髓裏,其實日常生活中我們就是儒家,也中國最正統的思想。”石磊解釋道。
佳佳撅了撅嘴道:“我覺得石磊說的太玄乎,明哲說的有些遠,其實寶樹說的很實在,現在的中國就是金錢社會嘛,否認、掩蓋也沒有用,它的確存在著,嗬嗬。”
“哦,不,你們信主吧,主會保佑你們的!”李明哲仍舊試圖遊說。
石磊笑道:“我說你就別費勁了,我們都是無神論者,還是省點勁吧,是吧佳佳,你們認識多久了?他怎麼還沒有把你感化呀?”
“你問的多了吧?石磊,你這是什麼意思?想查我的底細嗎?”佳佳有些急眼的反問道,一點也不像幾年前的那麼淑女溫柔,嫣然是當初那樣刁鑽機靈,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她吧。
石磊笑著咬了一下嘴唇道:“關心一下怎麼了?少說也有十多年的交情了,難道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你的關心是多餘,懂嗎?對了,你孩子應該上幼兒園了吧?本來應該給帶個禮物來著,可我還是忘了,不好意思哦,嗬嗬。”佳佳轉移話題道。
石磊點頭道:“嗯,是上小班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不恨他就阿彌陀福了,當初不是他的偷偷降臨,也許我們會有孩子了,嗬嗬。”
此時他們也都漫無目的閑逛,公園的曲徑肯定不能四人並排走,所以便分成了前後。石磊在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和佳佳落在了後麵。佳佳的臉色突然晴轉多雲,因為正說到了她的傷心處,不是石磊不喜歡她、不愛她!而是因為責任沒有選擇她,誰叫自己的出現晚了那麼一陣子呢?佳佳黯然神傷地看著小徑邊有些凋零的菊花,忽而轉過身來要唱首歌給石磊聽。石磊點頭後,隻見她清唱道: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
......
夜太漫長
凝結成了霜
是誰在閣樓上冰冷地絕望
......
菊花殘滿地傷
你的笑容已泛黃
花落人斷腸
......
北風亂夜未央
你的影子剪不斷
徒留我孤單在湖麵成雙”
一首《菊花台》唱完,佳佳的眼角也已淚水晶瑩的打轉。此時李明哲和許寶樹都被她的歌聲吸引過來了,可見她如此動情的唱著,也不知該叫好還是怎樣。他們都知道這是想起了過去,為了避免尷尬,明哲還是識趣的跟著寶樹到橋那邊去了。而石磊和佳佳則找了個亭子,在木椅上坐了下來。
“對不起!真不該讓你憶起傷心的事情,這輩子都對不起你!”石磊發自真心的說道。
佳佳卻嗬嗬一笑道:“一句對不起,那是多麼蒼白無力啊!你知道我一個人孤身在異國他鄉,是多麼的孤獨、悲傷和絕望嗎?真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嗬嗬,不過還好,我可以在網上看到你的詩詞,靜靜的看,靜靜的讀,靜靜的品味,時間就過的快了。”
這讓石磊很是吃驚,她不是秦園,不是天生就喜歡古典詩詞的人,也許隻是愛屋及烏吧,真是難為她了。石磊搖頭道:“你會上詩詞網站看我的作品嗎?我怎沒有發現過?騙我的吧?”
佳佳微笑道:“還不信呐,我背一個給你聽哈,應該是我們分手你寫的吧。
望海潮-雪
風回城闕,雲凝空幕,江南簌簌紛飛。
楊絮閣樓,梨花巷陌,華街十裏銀姿。
玉樹壓枝低,素園封曲徑,寶塔依依。
疏影橋闌,落瓊渺渺蘸波微。
傾聽無期,買半壺釀液,片片相思。
彈指畫心,交眉昵語,翩翩舞動靈犀。
曾有個情癡,許青春皓首,化了離辭。
醉覺盈盈似夢,縹緲下瑤池。”
“對,我的痛苦也不會比你小啊!哎,人生的無奈太多了。不過,現在見到你過的挺好我也放心了,又有一個不錯的男友,也是感到非常的欣慰!”石磊認真的說道。
“切,你以為我不懂詩詞嗎?雖然不大會作,但你的意思肯定都能明白,你心裏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第一次決絕的離開我就是為了她吧,你愛她比愛我多,但我不後悔曾經愛過你,有時候不圓滿也是一種美,畢竟擁有過相思的青春。”佳佳搖頭道。
石磊此刻才有些心驚,她怎麼會知道那麼多?那過年時拍照片的人是不是她呢?他開始時不時的細看起佳佳來。她仍舊是非常漂亮的女人,雖然已近三十,卻永遠二十四五的樣子,不管是脖頸還是臉龐仍舊細膩的粉雕玉琢,披肩發,稍微掃了眉和點了唇,休閑款的短風衣,應該是品牌,顯示出傲人的身材,女人到這種境界真的可以封神了!對於這樣的女人,是個男人就會動心,更何況石磊這種臉皮越來越厚的人呢?他有些貪婪地看著佳佳,心想當初自己真他媽的不是男人,對尤物般的女人竟然沒有邪念,時光要是能倒流就好,那絕對不能虧待自己!
佳佳見石磊那麼貪婪的看著自己,撇嘴道:“石磊!看什麼看,色眯眯的!人是會變成動物是吧?當初我都死皮賴臉的那樣對你了,你還跟死人一樣的,如今後悔了吧?有句話說老婆是別人的好,你不會也是這種想法吧?我告訴你,我來找你可不是跟你什麼再續前緣的,隻是偶爾興起而已。”
\"我知道,我哪能對你有犯罪的衝動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老實人。”石磊敷衍道。
佳佳眼一翻盯著他道:“什麼?我都沒有讓你有犯罪的衝動啦!你再靠近點,好好看看,嗬嗬。”
石磊知道她在開玩笑,所以笑而不語。而佳佳卻拽了他一下衣服,還存心挺了一下胸部,讓石磊不由得幹咽一口口水,但虛偽的他要裝作是君子的樣子,不但沒靠近反而更逃的遠了些。佳佳笑著往石磊那邊靠,直至石磊無奈的起身,她還在哈哈地笑個不停。她說石磊壓根就不是男人,慫的要命!石磊想辯駁卻又沒法說,時光仿佛回到那些青春歲月,同樣的兩個人,差不多情形,世界在變,但總有回到原點的時候。石磊害怕自己把持不住,於是便從亭子上下來,因為亭子是建在了假山包上,所以階梯是成下坡。佳佳見石磊下去,肯定是緊追不舍,可不知為何石磊猛然一個停步轉身,而她沒有刹住車似的向石磊撲了過去,兩人幾乎來了個貼麵,而李明哲和許寶樹又恰好過來,看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