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金店在簡約的隔壁,也就是跟石磊的餅店隔一家,他本應和衛雲間店麵,卻被房東從中間隔開,變成兩個小店麵後也隻有五六平方的樣子。這個店可謂相當的陳舊,一節半舊的玻璃櫃台和一個不知用了多少年頭的破吧台,當然這裏的店小,每家都會想辦法把東西放些到門口,為了顯眼或者是帶著賣的心裏,石磊的店門口就放著一台烤香腸機,而他這則放著一個永遠不插電的燈箱,上麵是金銀加工的字樣,還有一個小玻璃櫃台放著幾個樣品。
顧名思義,打金就是做加工首飾、販賣金銀的這個行當。他個字不高,四十幾歲的樣子,福建人口音的普通話。他是這條街上最最清閑自在的人,每天早上來便從報攤上帶一份報紙來,然後去泡開水,用那永遠不洗,殘留很多茶垢杯子泡上茶後,便開始一邊看報紙一邊抽香煙,報紙看完便開始摸牌,就一個人在那裏先擺成一路一路,然後開始算命,一局一局的沒完沒了。後來石磊和他深入接觸後很多事情才有了答案,比如他們這種店越老舊人家才越相信,茶垢是他常年累月培養出來的,所以輕易的不能洗,不放茶葉隻放水都有一股清香!還有他並是靠幫人打打戒指或者接項鏈掙錢,那些隻是表麵文章,真正的還是靠收黑金掙錢!黑金的渠道無非是偷、搶、賭債等等而來,他隻要把價格壓低二十塊一克,一條大點的鏈子就可以掙兩千,還可以在秤上做手腳,甚至會給那些急於出手的金子更低的價格,但也是有風險的事情,假如對方被抓住,把他供出來就是銷贓的罪名,一次要罰款兩三萬!當然這種事不是天天有,但可以說半年不開張,開張就可以吃半年!
石磊之所以跟他走的近,也許真是簡約所言,他也想做這個生意,因為南方人對商機的特別的敏感。餅店不光是原有加盟店的一套,石磊又花了幾百塊錢做這年頭感流行的發光字廣告牌,非常的時尚和醒目,所以總能夠吸引不少人氣;店裏又推出多種醬料,以滿足不同口味的需求;還有免費的贈送生菜等。石磊的理念是第一次不來是你的錯!第二次不來是我的錯!所以服務意識非常的到位,而且人帥還笑臉迎客,很快生意就有所超越了崔小婉在的時候!因為是現做現賣的食物,所以每天在傍晚的時候總要排隊。這樣肯定會有人眼饞,打金便是其中之一。他常在不忙的時候去石磊的店門口晃悠,有當無的找話說。石磊當然不像簡約那樣會拒人於千裏之外,但他很快覺察到了打金的用意。石磊沒有保守什麼商業機密,因為他知道打金在這兒是開不了餅店了,自己的加盟合同上明確的寫著起碼要在三公裏外才可以。打金了解情況後,明確表示不會在這種地方開,這裏消費水平太低了,平均五塊錢一個的餅顯然有些貴了,他外頭有很多門路,比如商業街等等。石磊對此非常的讚同,如果在商業街上搞個亭子那一年至少可以掙三十萬,但房租就得十幾萬,是不小的投入!打金說他有辦法,他們的老鄉又如何如何的厲害等等。但這家夥雖然話都不利索還死能吹,一直是空想想而已。
經過幾次的閑聊之後,石磊和打金也算是熟悉了,所以他也在沒事的時候到他那裏遛遛,總不能一直待在小店裏吧,那非得憋死不可!石磊發現打金每天都會買報紙,所以他們講好一人買日報一人買晚報,然後可以交換著看,這樣基本可以打發上午的空閑時間。吃了午飯後也是一陣最清閑的時光,石磊也會跑到打金那裏聊聊天、下下象棋等。盡管相差十幾歲,但打金還是喜歡跟石磊待在一起,不光是石磊說話幽默風趣,而且為人也實誠,不用有多少的戒備心裏,所以說也是無話不說的忘年交。
打金是個聰明人,據他自己說曾經也輝煌過,隻是那時太年輕沒有把握好,所以現在才流落到這條小街混日子。他八十年代就已經做這個生意,那時國家還沒有開放黃金,所以都靠走私來做!從沿海販賣到內地可謂是暴利,所以他也掙得盆滿缽滿,每天都住星級酒店,也可以說山珍海味是常事兒!直到九十年代生意還非常的好做,因為那時候的人剛剛有一些人富起來,都喜歡戴些金銀首飾以顯身份,那時候就連銅幣打的戒指一天都能賣幾十個!可謂非常的掙錢,但那時依然不把錢當一回事,還染上了賭博的惡習。最終晃悠著來到這條街,應該說五年之前生意都還不錯,可前年他又去山東一座城市的商場裏開黃金首飾櫃,一下就搞了幾家一流的店,可做了一年多整整虧一百多萬,所以隻好撤櫃,不但之前的積蓄賠光,還欠有外債!現在有兩個孩子,大女兒在這邊上小學,小兒子才出生不是很久,老婆比他要小不少,也是非常的任性,動不動就會鬧矛盾,而且整天蹲麻將桌。之前跟他一起出來混的朋友,很多都混的很不錯,老總一抓一大把,所以他難免的會傷感,但他沒有放棄,一直在盤算著東山再起,畢竟在這座城市房子都還沒有。
石磊看得出打金的夫妻關係不大好,也看得出他對短頭發有些意思,因為他每次在石磊門口閑聊都是打的掩護,總不自覺地和短頭發搭訕,還有那迷離的眼神也是極不正常的事情。當然,這對他們來說是很正常的事情,什麼婚外情、小三、小四、一夜情等也是見慣不怪了!玩玩而已,何必認真呢?但打金也許是認真了,他想要的可能不僅是肉體的快感,也許還想心靈的共振。石磊不曾一次的聽他說過,他有個朋友有個情人,已經很多年了,都彼此不幹涉對方的生活,隻是偶爾的聚聚,做一些非常有情義的事情,所以讓打金非常的羨慕。他又說街北的那賣童裝的溫州老板就沒意思了,說也就今年年後,他的對麵開了個女裝店,沒用三天老板娘就被他搞定了,就在後麵的試衣間裏搞的!女的石磊應該也認識,還沒溫州人的老婆漂亮呢,你說他搞這個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花錢去嫖了!石磊好奇的問他怎麼知道的,他說是溫州老板親口講來著,怎能是空穴來風呢?雖然說得有些歪道理,但對此石磊不能夠接受,不是什麼倫理道德,而是覺得他比短頭發大了十幾歲,有點老牛吃嫩草的感覺。不過他不會說出來,這根本就不關自己的事情。其實石磊對短頭發的美貌也有三分的覬覦,對於令人心動的美色,正常男人怎能沒有一點反應呢?即使不想得到或者怎樣,也不能看她羊入虎口啊,可後來他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
從打金那裏石磊了解到很多關於這條街的事情,因為他已經在這裏混了十多年了。別看現在的商鋪、店麵都俏的很,十多年前這兒的門麵都沒人要,因為那時城管又不管,還不如找個熱鬧的地方擺地攤呢。石磊和簡約店的房東是對麵的老頭,其實他隻要向街道交四千塊的管理費,可一轉手租給他們就要兩萬多,平白無故的淨掙一萬多一年,石磊那間其實以前是過道,隻是他私自搭的而已。那老家夥外號叫老花狗,是一個非常壞的人,壞到連他女兒都不認他!現在店裏那個五十多歲的老女人,並不是他的原配,而是他招的賣衣服營業員,後來被他收了做姘頭。後來石磊才知道打金和老花狗鬧過矛盾,曾打的頭破血流去了派出所,難怪會把他說的那麼壞。
跟打金有仇的人還不止老花狗一家,石磊店的對麵是一個大的飾品店和一個內衣店,兩間店麵大概有六七十平米的樣子,屬於以為微胖的中年婦女,原是打金的老鄉,後嫁到了龍城。在這條街上屬於最大的一家店了,所以店裏招了三個小姑娘做營業員,其中還有一個特別的養眼。小姑娘們都叫老板娘做老姐,所以大家也跟著叫老姐。她家之所以和打金不睦,是因為老姐的唐弟也是幹打金這一行,而且也在這條街上開店,由於是同行難免會互相的詆毀,以至於曾大打出手過,所以雖是老鄉,但老死不相往來。也可以理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嘛,做生意當然要重利嘍!打金當然不可能跟街上人都鬧翻過,也有關係不錯的人,比如像和石磊這樣的人相處,既不會有競爭,沒有什麼自卑感,因為他對做生意似乎更加的精通。也有那種心裏看不上的人,但相處的關係還不錯,因為人不能總由著性子來,不是什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關鍵人們有時候必須要有協作,比如跟對麵賣碟片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