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鏡中之人

盡管是寒風料峭,但午後的陽光還是比較的明媚。如果找個背風的地方曬曬太陽,那定是件非常不錯的事情。但要是騎著電瓶車在空曠的城市道路上行駛,那可就有些瑟瑟發抖的感覺了。還好石磊整個冬天都騎電瓶車在外晃悠,好像已經習慣了,把羽絨服的帽子戴上,在戴個手套,反正電瓶車前麵還綁著擋風小被,所以也不覺得很冷,就是寒酸了些。自尊心很強的他把車子停在了離新華書店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然後步走來到了書店。

別看年初二的馬路上空空蕩蕩,可商業街上人還不少,尤其是書店裏,因為這兒開著空調,有不少家長會帶著孩子來看看書也是不錯的休閑方式。石磊跟做賊似的到處轉了幾圈,他是想看看秦園有沒有來。這地方足有幾千平方,又是一排排的書架,所以找一個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來這裏必須要表現的有些素質,不能動不動的大聲喧嘩或者極速的走動等。但石磊心想她說帶著潘岩來,多半會在兒童書籍那一塊吧,可瞄了半天始終沒有發現她的身影。

既然她沒來也不管了,還是自己看自己的書吧。石磊以前來書店一般先會找印刷技術方麵的書籍看,那畢竟是正事兒,看累了才會去找自己喜歡的文學方麵的書籍看。現在他已經決定不再做印刷,所以方向也得改動了。他首先去找了烹飪方麵的書籍看了一會兒,包括點心等,後又去了經濟管理的書架,找了些如何開店方麵的書籍翻了翻。雖然都沒有多少實際的價值,但起碼能了解的更多一些,開開眼界也是挺好的事情。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樣子,石磊感覺有些疲倦了。因為這裏開著空調,所以他早就把外套的拉鏈拉開,但還有些頭暈想睡覺。於是他去了衛生間洗了洗臉,擦幹後又去了文學區域。就在他拿下一本厚厚的文集準備翻翻時,透過書的空檔驚訝地發現了一個比較熟悉的身影,於是趕緊放好書繞了過去,可是已經是空空如也!這一排是古典文學,所以很少有人問津。石磊揉了眼睛,心想一定是幻覺,這兩日是怎麼了?老是疑神疑鬼,所以也隻是搖了搖頭繼續找書看。忽然想起秦園應該來了,所以慢慢地向兒童讀物處走去。

遠遠的便看見一個優雅而有甜美的身影,她半蹲著指著一本圖畫書,笑著對邊上寶寶說著什麼。她似乎做了新發型,披肩的大波浪卷,發梢打了點淡淡的黃,可謂是女人味十足!笑起來依然是皓齒朱唇,眼角放出的光還是那麼的讓人心動!沒錯,她是秦園,帶著潘岩來感受文化氣息來了。石磊本來就不想驚動她,所以沒有去打招呼,而一直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可巧兒秦園邊上是一個柱子,而柱子上貼著一麵裝飾的鏡子,能使這邊顯得特別的明亮,同樣也能照出附近的景物。

秦園不經意間抬頭看了看鏡子,也許是想看看自己新弄的發型怎樣,愛美之心人間有之嘛。可當她定睛一看時,驚訝地發現鏡子裏有個熟悉的人!可當她回頭時那個人卻扭頭走了。秦園所看到的人正是石磊,他也隨秦園的目光移向了鏡子,但馬上反應過來,不好!可能要暴露。就在他猶豫是該趕緊躲避還是上前打招呼時,更意外地發現鏡子裏還有一個熟悉的女人,難道剛才在古典文學那裏不是幻覺?他趕緊扭頭看去,的確有一個熟悉的背影,她已快速地向大門口走去,石磊沒有多想便追了上去!

過安檢口的時候人有些多,所以石磊稍稍的耽擱了一下,當他走出書店大門時卻已不見了人影。書店門口有不少個光禿禿的台階,風一刮過便好像會飛起一縷煙塵,人行道上停著一些電瓶車和自行車,因為是風口,所以一個人影都沒有。就在石磊疑惑之際,一輛轎車疾馳而過,司機似乎就是那個熟悉的女人,因為她還往石磊這裏瞟了一眼。應該不會錯,因為他和佳佳曾經太熟了,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種很特別的氣息。她為什麼這麼做呢?明明看到了自己,為何不打招呼就那麼走了?難道是跟自己的目的一樣,隻為看一眼嗎?真是可憐又可悲!就在石磊悵然之際,秦園已經不知不覺地來到了他的麵前。

“幹嗎呢?石磊,怎麼看到我掉頭就走?”秦園疑問道。

石磊反應過來回道:“哦,我剛才是看見一個似曾相識的人,所以追出來看看,那麼巧你也帶孩子來看書啊!”

“嗬嗬,恐怕不是巧合吧?我昨天存心在群裏說會來書店,還怕你會不來呢,我們都多久沒見過了?你的心也真夠狠的!”秦園埋怨道。

石磊微笑道:“知道了幹嘛要拆穿啊?不是網上經常能看見嗎?對了,潘岩呢?”

得知秦園把孩子放在那兒看書,石磊趕緊和她進去看孩子,以防潘岩找不到亂走動就麻煩了。潘岩過了年已經四歲了,長得很俊秀,五官挺像秦園,有的人還會誤會他是女孩子。他很聽話也很可愛,什麼話都會說,很能討人喜歡,這點跟清泉恰恰相反,清泉是個不太愛說話,是悶頭狂的小孩。秦園讓潘岩在那裏看書別動,他真的沒有離開,直到秦園和石磊回來,他才笑著跑向了媽媽,見媽媽帶回來一個男人,又馬上很有禮貌地喊叔叔,看來秦園平時教育的真不錯。

“岩岩,不對,不可以叫叔叔哦,因為我們是親戚,你應該叫大表姑父,嗬嗬嗬。”秦園笑著說,兒童讀物這邊本來就有些吵,所以講講也不愛什麼事兒。

“大-表-姑-父,大表-姑父,嗬嗬。”潘岩顯然對這個稱謂比較的新奇。

石磊伸出雙手一下子把他抱了起來,然後微笑著說:“唉!唉!岩岩真乖,小嘴巴真甜!這眨眼都長大了,抱起來好沉啊,記得剛出生的時候我抱他,他就衝我笑來著,嗬嗬,對了,姑父這沒給你準備禮物,要不我請你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潘岩心裏想去,但還是看了看秦園。秦園微笑著點了點頭,潘岩高興的連聲說好,並在石磊的麵頰上親了一下。於是他們三人一起出了書店,而潘岩一直摟著石磊的脖子不肯下來走。

“岩岩,自己下來走好吧,大表姑父一直抱著會累的,看你都長大了呀!”見潘岩仍然不肯下來秦園繼續說道,“你跟大表姑父很熟嗎?你平時也不這樣啊,快聽話,下來。”

“沒關係,馬上就到了,這孩子跟我挺投緣,你別那麼凶嘛,嗬嗬。”石磊拉憨道。

潘岩斜視的秦園一眼,好像沒聽見一樣,他這個小石頭終於找到了靠山,平時在家可是他媽一人獨尊,難得有人敢說她一句半句。說時遲那時快,潘岩又在石磊的臉上親了一下,而且拍馬屁說姑父你真帥,讓石磊哈哈大笑,秦園則是裝著磨牙的樣子,其實心裏可開心了!

走了大概七八百米的樣子,他們便來到一家肯德基餐廳。人不是很多,按老習慣,石磊和秦園都喜歡找落地窗的地方做,有時侯向外看看可以緩解一下尷尬,會使氣氛變得很輕鬆,這次也不例外。石磊去點餐的時候,秦園讓他少點一些就可以,平時都不怎麼讓潘岩吃多少油炸食品。石磊雖然微笑著答應,但還是買了不少,總不能讓人家小朋友不過癮吧?秦園也沒有多說什麼,潘岩則迫不及待的啃起了雞腿,看是媽媽平時管理的比較嚴格,以至於他一直說好吃!真好吃!而秦園則撚了一根薯條,稍微的蘸了些番茄醬,然後輕輕的放到嘴裏細嚼,用餐巾紙擦了一下嘴唇,又悠然地端起飲料,慢慢地喝了一小口,一舉一動還是那麼的優雅,一點兒不像帶著孩子的婦女。

“石磊,看我這新發型怎樣?年前剛做的,還有些不大習慣呢,嗬嗬。”秦園用手撫摸了一下頭發,有些羞澀的問道。

石磊喝了一口飲料又撓了撓後腦笑著道:“美!真美!很有女人味,不,應該是女神味!嗬嗬,但是我這個人比較守舊,還是喜歡原來的樣子。”

秦園笑著回道:“哈哈哈,老嘍,不能和小姑娘時候比嘍,看孩子都那麼大了!”

“媽媽不老!媽媽漂亮!”潘岩突然開口說道,他似乎有些吃飽了,開始玩起來了。

傍晚的夕陽透過落地窗灑在他們的笑臉上,就像鍍上了金色的光環,又像是時光在快樂散發。此時此刻排除所有的外在因素,他們無疑是快樂的人兒,假如石磊和秦園當初能夠走進婚姻的殿堂,也許他們就是快樂的一家!但那畢竟是假如,生活裏沒有如果,而且你也留不住此刻!夕陽下山之後,石磊也把他們母子送上了回去的公交車,揮手再見之後,轉臉又生活在了兩個世界,各有各的快樂和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