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回首前路

秀芝把秦園即將在十月舉行婚禮的事告知石磊,他沒有感到絲毫的驚訝,因為這一切他都遠遠地看在眼裏。

起初他見秦園漸漸開朗也很高興,可後來見她去相親,又開始戀愛,心情非常的糟糕。盡管理智上應該感到欣慰,可感情上總痛苦的懊惱,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他隻有寫作來排解:

城上冥雲駐,重樓細雨斜。

搖珠梧葉瘦,碎玉屋簷奢。

涼氣荒浮夢,疏風掠舊窪。

驚蟬音欲絕,不肯數秋華。

後來他去打探了秦園對象的情況,發現他的為人的確不錯,也就放心了。她能有個好的歸宿,自己也無憾了!

不久後,石磊把廠裏的工作基本上交給了耿峰,讓他按照自己設計的工作程序基本不會出現多少問題,隻有在機器出現毛病,他才會前去修理。隻要他哪天要走了,打個電話通知老板或者說一聲交代一下,離職問題不大。黃毛還是沒能學會膠印,卻談了女朋友,而且是隔壁電子廠的女孩。發財依然那樣混日子,不過已有了改行的念頭。

石磊打算秦園結婚再把患病的事情告訴親人,所以這段日子他對石香分外的好,經常帶她出去吃飯,給她買禮物等。也聽她說有開始談戀愛,石磊沒有阻攔,他隻是講了一些讓她慎重的話語,畢竟戀愛自由,誰也不能幹涉。

石磊也會經常的去看子涵,小娟已經把小孩都帶了過來,大的快要上小學了,小的也快要上幼兒園了,她整天不停地忙裏忙外,還找些手工活做,來補貼家用。小娟仍然深深地愛著子涵,她從無怨言,空了還和他玩牌取樂。子涵也完全收心了,看在眼裏的一雙兒女,他有強烈的責任感,也正打算著在這邊按揭買套房。石磊每次會帶些玩具或者好吃的過來,小朋友開心,小娟也高興。石磊是令子涵感到欣慰和自豪的,不僅是因為工作的不錯,更聽說他獲獎了!自己曾經也有過寫作的夢想,也算在石磊身上看到了希望,他覺得石磊從小就很聰明,將來肯定有所成就!

這麼多年的打工生涯,雖不是那麼的順利,但也是有許多人和事值得回憶。他去了第一份工作的地方,老廠已經搬走,那裏成了景區。他又去了學電焊的店,那裏也成了正在建設小區的院牆。更為失望的是物資店也已拆遷,變成商務酒店。真不知道佳佳現在過的如何?就在他疑猶之際,遠遠地看見一個很像佳佳的女孩,正挽著一個斯文男士的胳膊從岔路口走過!石磊沒有去打擾他們,默默地微笑著點頭走了。曾經住過的火車站後麵的私房和那個城郊的破村子都已拆遷,基本找不到青春的痕跡,但那些往事還浮現在他的腦海裏,就像昨天剛剛發生過一樣!這個世界變化真快呀!快的讓人還沒來得及感受和回味就沒了!

石磊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他不斷地在網上和書店裏尋找治療這方麵的信息,也隻有抱著奇跡的幻想!他仍然會偷偷去看秦園,看他們拍婚紗照;看他們去訂酒店;看他們裝飾新房;恍惚間他還以為秦園身邊的那個人是自己。

這個秋天特別多雨,有時侯一下就是好幾天,可天氣和身體阻擋不了石磊想看到她的心,哪怕離的近一些也好。這晚下著瀟瀟細雨,石磊又來到荷塘邊上。他遠遠地注視著秦園宿舍的燈光,直到燈光熄滅,他才默默地回去,路上他吟了一首律詩:

晨飛秋點暮瀟瀟,半壁江山漫自撩。

碎玉無邊紛上下,斜風不盡忽飄搖。

萬家燈火通仙閣,七裏煙途斷鵲橋。

縱使孟婆能釋恨,何堪一飲那湯瓢?

時間在痛苦中顯得很漫長,但它還是在不停的運轉,終於到了秦園婚禮的前夕。明天她將成為別人的新娘!聽著外麵的雨聲風聲,看著屋裏的一盞孤燈和自己的身影,石磊已經像一塊石頭一樣,不知道痛苦還是高興,他不停的落淚,卻又不時的微笑,他迷糊地吟道:

夜雨傾城風滿樓,青燈照壁冷凝眸。

於今終識人間夢,笑道江南好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