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石磊有些憨厚,但是不傻。他想那些人無非就是撈些錢財,也不會存心為難自己,隻能破財消災了。可石磊摸了摸口袋,隻剩下了六十多塊。
歎了口氣上前對隊長說:“我是換衣服忘了帶暫住證了,這裏有五十塊給您壓著,我回去取行嗎?”
隊長欣然同意,指揮手下人放石磊走。石磊走到門口又不甘又氣憤又無可奈何,突然不禁地哈哈大笑了幾聲,笑聲裏充滿了自嘲和蔑視。這又差點惹禍,眾人齊刷刷地看著他。石磊好像也意識到情況不妙,趕緊跨上自行車消失在夜色裏。
過了兩天,小李突然開竅了。他向老板預支了一百塊錢買了兩包香煙,一包塞給了裴師傅;一包放在身上不時掏出來發給大家。這讓裴師傅很受用,不但指點了小李幾招,平時也把他當成自己的心腹,同小韓、小莊一起成天有說有笑。他放眼看去隻覺得石磊不是自己人,於是對石磊總是冷嘲熱諷。徒弟們當然能看出師傅的心思,精明的小韓隱約地提醒石磊,讓他當心裴師傅的擠兌。石磊到沒放在心上,或許是天生的逆反骨頭;或是認為自己在這兒隻是暫時過渡,對裴師傅也不大理會。城府的老板自然也能察覺到他們之間微妙的變化,於是特意跟石磊走的近些,無非就是想搞搞平衡。這又讓裴師傅更加下決心要治治石磊。
機會終於來了,一天他們去更換一塊廣告布。廣告牌在一棟四層樓的外牆頂,先要把舊廣告布拆下。他們搭了五層的腳手架,再加上木梯才能拿著手槍鑽把鉚釘打掉。裴師傅跟其他徒弟使了個眼色,然後笑著讓石磊上。
這東西沒有任何保險措施,看著都嚇人,石磊也沒辦法硬著頭皮爬了上吧。上去後更感覺心驚肉跳,站在梯子上晃晃悠悠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石磊艱難地一手抓住廣告牌的下沿,一手小心翼翼地打著手槍鑽。下麵一排打完已是渾身大汗,於是下來休息一下,難免讓他們嘲笑一番。其他人好像比石磊勇敢的多,上去沒幾下就把兩邊的解決了。打上麵一排鉚釘更是嚇人,要爬到廣告牌頂部作業,廣告牌隻有十公分寬且鏽跡斑斑,還兩麵懸空,身體若不平衡就可以見上帝了。
這時恰好老板趕來問石磊怎麼不上去!石磊一咬牙爬上了頂上,偷偷地往下一望不得了,頭暈目眩、兩腿打鼓,不是他有多怕死,隻是這麼死未免也太不值得了。於是他隻是小心地挪動著,也不敢展開手腳。老板好像也看出來了,招呼石磊下來換小莊上去。石磊癱坐在地上看小莊如履平地,不一會兒就俐落地幹完,這讓石磊很難堪。裴師傅更加看他不慣,石磊騎三輪車回去路上還被他罵一回笨蛋,說看到紅燈了還死命的蹬,不會讓它慢慢滑行,省得動用刹車!
好在沒幾日裴師傅就辭職不幹了,還把小韓和小莊也帶走了。恰好最近沒多少業務可做,老板也很爽快地結了工資。
老板原是鄰市的鄉鎮人,正好哪裏有個業務找他去談,於是他順便帶著小孩回老家過幾天。隻有老板娘和石磊、小李在看店,基本上也沒什麼事情做。
自從老板走後,老板娘就變了個人,不但笑逐顏開,而且精心打扮起來。別說,還真有那麼幾分韻味,唇不塗不紅、眉不描不彎,緊身褲加上開懷的外套,使得身材分外的凹凸有致!她拿出些瓜子邊嗑,邊搔首弄姿問些私事,搞的兩個小青年都不大好意思。又尋買菜的借口把小李支了出去。
“小石啊,今天天氣不錯,你到我房間裏把那幾盆花木搬出來曬曬,啊?”老板娘輕聲地說。
石磊本身就沒事做無聊,趕緊答應到房間裏去了。
開門便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撲麵而來,房間溫馨而清爽。粉色的窗簾下有幾盆植物,邊上有乳白色的沙發和茶幾,沙發後麵是一道水晶簾。簾子後麵是張暖色調的大床,連著一個帶著紅心大鏡的梳妝台。最顯眼的是床頭掛著一件手工縫製的古款的女式肚兜,讓石磊好不害臊!不禁想起了東坡那句豔詞:“春衫猶是,小蠻針線,曾濕西湖雨。”
石磊搬了兩盆時,老板娘進來脫下外套,裝模作樣幫石磊一起搬。慌忙中,老板娘的芊芊玉指摸到了石磊的手。石磊就像觸電一般,忙把手縮了回來,心裏就像有隻小鹿一樣咚咚地跳。老板娘也拿回了手,微笑著理了理頭發。
搬完後,老板娘斜靠在沙發,扔給石磊一個橘子說道:“小石啊,還沒女朋友吧?”
石磊接過橘子紅著臉說沒有。
“嘖嘖嘖,可惜了,這麼個帥小夥兒還沒開竅呢。來來來,看我的耳墜怎麼啦?總覺得有點不舒服。”老板娘挑著眉道。
石磊信以為真地過來看了看,呼吸急促地說沒什麼。老板娘假裝沒踩好順勢往石磊懷裏倒,石磊一讓差點兒摔了跤。
“小李買菜差不多要回來了,我去看看幫忙。”石磊慌忙道。
說著就往外極速地走去,到門口時隱約聽到一句--不識抬舉!
吃飯的時候石磊也不敢正眼看老板娘的臉,餘光裏感覺她有些不高興,心裏莫名其妙地產生了愧疚的感覺。心想怎麼辦呢?還得在這兒上班呢。偶然想到以前那個廠的工資還沒結,雖然不一定能拿到也得試試,還可以看望一下久違的秦園。於是跟老板娘說下午沒事想回以前的廠子要工資,老板娘隻是點了點頭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