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小心翼翼地打開紙條,隻見上麵寫著一首《無題》詩:
曉窗薄霧近樓虛,滴露冬青寒氣餘。
夜夢猶新花雨落,晨風欲滿黯雲除。
一雙水竹亭亭立,千裏秋情默默疏。
但念華燈初上後,紅梅園外柳何如?
石磊暗想道:“此詩雖有傷感之氣,亦有相邀之意啊!不管怎樣定要去看看究竟。”
於是下班後,石磊洗漱一番換了衣服,隨便吃了些東西,來到了紅梅公園外的林蔭道旁。
雖是深秋時節,那些粗壯的香樟樹和一些冬青樹還是鬱鬱蔥蔥。河邊有幾株火紅的楓樹,不時幾片楓葉兒飄落到河水裏,就像小船兒一樣慢慢搖曳。還有一排很老的垂柳,柳葉已經凋零不少,但在微風的吹拂下,頗有幾分婀娜多姿的韻味,並且夾雜著從園裏飄來淡淡的桂花香。
石磊沿著河邊來回走了幾趟,也不見秦園的身影。這時已近黃昏,暮色吞沒了最後一抹夕陽,路燈漸漸地亮起來,遠處的廣告霓虹也閃爍起來,一輪圓月冉冉升起。石磊納悶著轉身欲回之際,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後肩!
“嘿!”
石磊轉身一看果然是秦園!驚慌地也道了聲:“嘿。”
秦園微笑著道:“哈哈,我猜的沒錯!你果然懂詩!”
石磊撓了撓頭微笑道:“嗯,就懂一點,嘿嘿。”
秦園回道:“太好了!我們可以做詩友啊,你看如何?”
石磊回答道:“當然!當然可以!隻是我的水平有限,還望你多多賜教啊!”
“不用客氣,大家一起玩嘛,我也喜歡而已,嗬嗬。”秦園回道。
因為這層詩友的關係,他們很快熟絡起來,彼此都覺得特投緣。試想在這個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社會裏,還能有幾人能夠喜愛這些看似古董一樣的東西?可巧兒又讓他們給碰到了。
他們雖然口頭上都說不過是玩意兒,可內心對詩詞是充滿了朝聖的態度,因為那是人類靈魂的象征,是皇冠上那顆璀璨的明珠。不會因為一時的蒙塵而失去光彩,它將與日月同輝,與天地共存!
聊著聊著秦園提議對對子玩,石磊滿口答應。
於是秦園看了看環境出上聯道:“清風拂柳招明月。”
石磊想了想對道:“紅葉離枝搖碧波。”
秦園聽了拍手稱好並讓石磊出上聯。
“滴露冬青依曲徑。”石磊沉思片刻道。
秦園對道:“飄香桂子過灣溪。”
石磊也拇指稱讚。
秦園又出道:“聽幽蟲幾隻?”
“聯對人一雙。”石磊脫口而出。
秦園笑著說:“錯!錯啦,你聲律錯啦!哈哈哈。”
石磊不好意思地笑著撓了撓頭。這個美妙的夜晚過的太快,以至他們覺得隻在眨眼之間就沒了,沒有聊完的詩詞和沒對完的對子隻好留在以後。讓石磊遺憾的是除了這些,還有他們什麼都沒說,隻是在那些詩句裏隱約的感覺到幾分愛意,同樣的感覺還有秦園。這注定是個各自無眠的夜!
話說郭子涵辭職之後,聯係了幾家印刷廠,不是不需要人,就是工種不對口。一直借住在朋友趙建國那裏,作為權宜之計。聽說建國的女友要過來,於是子涵在離建國不遠的村上租了間屋子。
屋子隻有七八平米,外加一個四五平的小院,可以燒飯洗衣服等,120元每月不算貴,且單門獨戶比較方便。
眼看快要一個月過去了,子涵的工作還是沒有下落,不禁十分的懊惱。好在聽說有一家印刷廠要人,於是子涵滿懷憧憬地去了。這個廠比原先的廠還要大一些,老板也是位比較斯文的人。他見子涵一表人才且做過幾年,有意想留下子涵。
“我們這個廠子在全市都是比較有知名度,我稱四五六,沒人敢稱一二三!你以前那個廠子我也知道,那裏是計件製,隻要求速度,所以質量和技術肯定不咋地。我們廠裏要人的機型和你以前做的不一樣,你能做嗎?”老板平靜地說道。
子涵一聽心涼了半截回道:“老板,雖然機型不一樣,但是原理是一樣的,如果給一段時間適應的話,我一定可以勝任。”
老板思考了一下說:“這樣的話也可以,我看你小夥子還不錯,我可以找個師傅帶你一段時間試試,試用期間隻能按助手的工資發,八百每月,中午有工作餐,住的地方自己解決。”
子涵想了想也沒辦法,總不能一直耗著吧,於是答應可以。
新的工作環境讓子涵很不適應,一方麵產品結構和機型都完全陌生;還有就是有些內向的他不大善於跟老員工們套近乎,難免會受到排擠。不過他都當成一種曆練,還總結了一句話--人啊,過一段舒服的日子就會有一段不順的日子,然後又會有一段舒心的日子。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子涵就掌握了這台機器的性能。老板也很滿意他做出來的活計,讓他領個徒弟搞定這台機器,雖然工資還是那麼多,可讓他放心一定會慢慢漲上去。子涵覺得一切都有些正常了,就想著回老廠看看。
休息日子涵回到老廠,雖然隻有一個多月,卻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這個廠員工流動的比較快,走了幾個老員工,也來了幾個不認識的新員工。經過門衛的時候,老朋友門衛大叔很熱情地招呼了他,還拿出了一封林蕭蕭寄來的信給子涵,子涵也沒好意思看順手裝在了口袋裏。
以前的同事紛紛過來打招呼、問這問那。子涵和大部分人一樣的要麵子,自然不能說比以前混的差,難免要吹噓一番。廠區轉一圈到宿舍轉了轉,總覺得到處都是蕭蕭的背影和笑聲。也不想多逗留,於是把石磊領回了自己的租屋,讓他去認識一下。
子涵買了些菜和啤酒招待石磊,吃飯時又跟石磊吹噓了一番。他把這一個多的經曆添油加醋,就像放電影一樣曲折地講出來,言外之意他還是比較有能力的人。這讓石磊很佩服!最後子涵又給石磊開了張空頭支票,讓他在老廠先幹著,有機會就把他叫過來學技術。石磊自是十分高興,他早就不想在那裏幹了,除了留戀秦園,可自己那樣怎麼能配得上人家呢?他一定要做出點成績也好跟她能夠對等啊!於是石磊歡喜點頭答應,心裏也暗暗感激著子涵,想想自己能有子涵照著也是非常幸運的事。
送走了石磊,子涵收拾了一會,正想去泡開水,突然想起來蕭蕭的信。於是他掏出了信,打開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