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山樹色來窗外,徹夜江聲落枕旁。”這是我在一篇旅遊文字中看到的一句古代詩人對古鎮依山傍水美麗景色的讚美。心中向往已久,一直無緣識荊,今天終於可以了卻一番心願,情緒不由高漲起來。
遠遠的就看到一襲高大城牆,城樓的石跺上彩旗獵獵,迎風飛舞,頗有點金戈鐵馬,固若金湯的態勢。我們沿城門進了一條大街,黃依依把車開進一處略有古意的客棧停好,安排了住宿,要了兩間上房,我們進去檢查了一番,木板房,穿鬥結構,地板是強化木,裏麵床鋪雪白,一切都是新換的,看起來十分整潔幹淨。我略微歇息了幾分鍾,便去敲黃依依的門,催她快出來,她窸窸窣窣不知在搞什麼鬼,回了一句“一會就好”,我隻好回房,躺在床上,開了電視,畫麵上正好播廣德市市長毛德旺的專題采訪節目,一名漂亮的女記者在問問題。“毛市長,我市安居房建設有什麼計劃?老百姓何時可以住上安居房?”
“廣德是個窮市,雖然窮,我們市委市府下定決心,準備在未來五年,每年修建五百套安居房,五年建成二千五百套。要逐步通過改建棚戶區,切切實實解決老百姓住房難的問題。第一批安居房建設今年底就開始動工,最遲明年底,第一批符合條件的市民就可以住上新房。”
“住房問題可以說是老百姓最關心的問題,政府在財政十分困難的條件下,是如何籌措資金的呢?”
“百姓利益無小事,我們廣德市委市府一般人在事關安居房建設的問題上,意見是高度統一的,認識是到位的,措施也是有力的。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資金問題,我們市政府研究,決定采取幾個一點的辦法……”
“看什麼呢?”
我回頭一看,不覺眼前一亮,黃依依換了一身衣服,全套阿迪達斯,連腳上白生生的鞋子也是阿迪牌。這一身名牌配上她嬌俏的發型,愈是顯得青春豔麗,不可方物,心髒不由得搏動加速。
“毛市長談安居房。”
我聽她輕輕哼了一聲,臉上有些古怪神色,“怎麼,對咱們市長有偏見?”
她有些不耐煩的樣子,啪的一聲關電視,嚷道:“看什麼看?你們當官的有幾個說的是真話,快走快走!”
“黃依依,別說‘你們’,我雖然叫村官可我不是官。”
“知道了,囉嗦什麼?”她邊說邊來拉我。
出了客棧,回頭一看,見一高高木柱在客棧前挑了一串紅紅的燈籠,每個燈籠上書一個繁體白色的大字,合起來就是龍門客棧,頗有些古風。
“嗬嗬嗬,我們到張曼玉開的黑店了。”
“哦,那是《新龍門客棧》,我們是龍門客棧,有點區別。”
我心底頗為新奇,興致勃勃沿著一條青石小街走去,兩邊是清一色的木製板房,穿逗木結構、小青瓦。雖經過統一翻修,但還是可以看出原來的結構、格局。
由於十一旅遊旺季已過,小街上很冷清,隻有稀稀拉拉的四五名遊客,我們很快把一條街走出了頭,出城牆回首一看,城牆門上方有“臨清”二字,這是西門。遠處,一山聳立,山間植被豐富,森林茂盛,幽似青城,秀似峨眉。靜靜有如青龍,環抱著這小小的古鎮,我知道另一麵是一條清江河,依山傍水,秀麗迷人。
這是三國時張翼德鎮守的地方。當年,這裏曾經是事重鎮,商賈雲集之地。我看著那偶爾鑲嵌在城牆中的一塊塊黑色的仿佛浸透了鮮血的古城磚,思緒越千年,霜晨月,西風烈,戰馬嘶,兵戈熱,一將橫矛,萬軍戰栗的壯觀場景。
一將功成萬骨枯,成千上萬將士的鮮血,鑄成了張飛千古流芳的美名。
“陸川,我們回走吧。”黃依依見我沉思,雙手抱住我胳膊央求。
我收回思緒,啞然失笑:眼下美人在側,清風徐徐,氣候宜人,老子何必冒酸氣發思古之幽情,為古人傷腦筋呢?
我們轉入另一條大街,這是原來縣衙所在地,街道略寬,房屋之間有著良好空間格局和親切宜人的尺度。古街兩側保留著完整的明清建築,龍門書院、考棚、怡心園、益合堂等保存十分完整,多處古老民居體現了南北古代建築文化的和諧相融。
我和黃依依就著暖暖的陽光,閑閑的踏著青石鋪成的小街,一處處慢慢的看去,一路曆史一路感概。她先抱著我胳膊走了一陣,見我沒有反感(老子哪裏反感?心裏舒暢激動得很),悄悄的又變成了手拉著手,像一對熱戀的情侶,引得一路羨慕的目光。
我隻做不知,暗暗享受著這發酵似的溫馨和快樂,偶爾也想起李冰冰,心裏一絲愧意像這清涼的風,悄悄滑過麵龐,消失了,不見了,我隻想眼下的溫柔。
在一處古老的院落,一位健談的老大爺主動給我們擺起了龍門陣。先指給我們如何欣賞對麵的馬鞍山,順著他指的方位仔細看去,果然見一匹雄健的戰馬頭在渺渺水中載沉載浮,惟妙惟肖,在我們驚歎大自然造化神奇之餘,他又說出了一段這古鎮不為人知的風月史。
這古鎮地當水陸要衝,不但戰火不斷,也是商旅必經之地,自古繁華無比。無戰之時,這裏也是車馬雲集,人流如鯽,食店、商鋪、客棧鱗次櫛比。“商人重利輕別離”,經商發財了,難免幹一些嫖娼狎妓之事,加之王孫公子走馬章台,販夫走卒旅途寂寞難耐。一時間,這裏一片鶯歌燕語,嫖客雲集,成了名副其實的銷金窟而遠近聞名。
在我們無限唏噓之中,這古鎮變得是如此的凝重,卻又如此的神秘......
回到客棧,我假裝上廁所,才從她小手指裏溜出來。回來時,她已經在餐廳裏占了座,我始終不敢正麵看她,因為時不時有兩道火辣辣的目光,燒得老子心慌意亂,心猿意馬。
李冰冰雖然越來越模糊,但像一絲咕咕的清流,始終在心間流淌,黃依依非我等賤民所能一親芳澤的,這一點我有自知之明,偶爾在心底投下一片雲彩就可以了。
我極力抵製住對方送過的雌性激素的強烈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