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玉生過了陣兒平安日子。市委沒怎麼逼,崔秀麗也沒來纏。
傍年底,北企上下充漾在一片喜慶之中。下屬單位門前都掛起了大紅燈籠,北企院兒裏企業則是各車間門前都掛了大紅燈籠。這是下邊兒自發搞的,總公司並沒有布置。幹部和工人們有理由高興,之前的北企屢敗不振,而今的北企已從那恥辱的境地走了出來,並且迅速地壯大了!收獲的果實是十分豐碩的,總公司財務總監秦立娟率領財務結算隊伍整整忙了半個月,才把北企這一年的決算完成!那筆筆數字是讓人驚訝的大!
本年度北企集團總公司(七個月生產。不含王好為兩個企業),完成產值四十億七千多萬元,銷售達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贏利十四億八千七百餘萬元。各單位按產值多少排列:
聯機廠,十三億六千六百餘萬元。
小裝載機廠,十二億九千二百餘萬元。
房地產開發公司,六億零一百餘萬元(未含陸業在平陽未完八萬平米樓盤)。
機械廠(原北方機械廠),三億四千六百餘萬元。
小拖拉機組裝廠,二億零八百餘萬元。
鑄造廠,八千四百餘萬元。
木器總公司,四千一百餘萬元(四個月)。
……
總公司向全體股東下發了年度紅利。根據在規定的股權額內投入多少,工人股東紅利兩萬四千元至十二萬元。一般行政幹部股東(含車間正副主任)得紅利二十萬至一百二十萬元。廠長、經理級的股東得紅利一百萬至一百八十萬元。總公司高層除玉生外,程誌民股權額內投得多,得紅利五百六十萬元。秦立娟得紅利三百七十萬元。未蒙開始投得少,後補投晚了,得紅利二百七十餘萬元。
另外,總公司又評定五人獲特殊貢獻大獎,每人獎金一百萬元。獲此殊榮的是聯機廠廠長程誌民(兼),小裝載機廠廠長範文剛,房地產開發公司經理高占文,木器總公司副總鄧春生(二博士)和搶險設備廠廠長孟凡傑。
北企搞決算,大肆發錢,在企業內部震動極大。員工們經曆著從未有過的激動和高興。收獲紅利的員工是如此,那些後加入北企的廠家職工未得到紅利也是如此。因為他們看到了今後真實的希望。高興中大部分股東又一副惋惜狀,皆因為那時一定程度上對企業前景有顧慮,股權額大都沒有投過半,這時兌現的投入和收入比是一比十二!他們丟了幾萬、幾十萬甚至幾百萬元的錢!此刻他們的腸子都悔青了。這時他們對董事長、總經理陸玉生和總公司班子的治企能力再無一點兒疑慮,對他們推行的全員股份製的好處真正信服了!拿到紅利不出兩個小時,北企全體股東都投滿了自己的股份額。就連後加入北企的企業職工也投足了自己的股份!自己錢不夠就借去。
不用說,北企員工的工作積極性空前高漲,企業的凝聚力進一步提高。在北企人的好心情中,總公司還未開工的電瓶廠等三家企業也相繼開工了。至此,北企全部二十三家企業單位全部開工運營(木器總公司四家)。
總公司研究下一年發展,決定先後再創建五個企業。按先後順序是:薄板廠,活動板房廠,軋鋼廠,小拖拉機配件廠和減速機廠。不用說,這些廠大都是以保證北企自己需要為主的。廠子還沒建,就看出要贏利的!
好事接踵,玉生的心情也好。總公司無甚大事,前妻鄒燕燕的喪事已過百日,並且已經隔年,不再是他和娥子結婚的障礙。他開始張羅自己與娥子的婚事。婚期定在一月十八日。至於那難纏的崔秀麗,自那次給他看所謂的“婚姻問題分析”資料之後,就再沒來糾纏。她通過舅舅田鬆從玉生那兒領了六百萬元補償款。這款是玉生給亮子、秀麗和秀麗媽的各二百萬元。她也給玉生寫下再不與之糾纏的字據。
玉生的好心情又維持了幾天,這天未蒙接通知去市政府開會,帶回一個對北企十分不利的消息:平陽市政府已決定和地威集團聯合開發市東南區深層的地熱資源。地威集團於本月中旬正式進入。該區域的工業企業,除平鋼遷往遠處農村,其餘一律搬遷至平陽西郊開發區。
在玉生等幾個總公司領導的吃驚中,未蒙拿出一摞資料說:“這材料一份是市政府與地威集團聯合開發地熱的情況介紹。一份是市政府下達的相關企業的搬遷通知。另一份則是平陽西郊開發區的相關資料。看看吧,人家已悄悄搞定了!”
原來,早在兩年前平陽地熱開發就納入了地威集團的戰略規劃。五個月前省政府給下了立項批文,十幾天前市政府和地威集團簽署了聯合開發地熱的合作協議。大體內容是:平陽市政府出地熱資源中心區的十平方公裏的土地,地威集團出資一百億元聯合開發。前景是:建一座三十萬千瓦的地熱電站。建十八家溫泉療養院。建一千畝溫室大棚。再有就是冬季向全市供應取暖用水等等。這是個龐大的規劃,規劃分三期完成,曆時四年。一期時間為一年,做建設前的各項籌備。其中主要一項就是開發區域內工業企業搬遷!二期工程為兩年,完成各規劃項目的建設。三期時間為一年,完成規劃外延項目。最後國家對地熱開發項目總驗收。
市政府給的企業搬遷期限為一年,地威集團洽購各企業房地產,價格按市場排價。各企業在西郊開發區所需場地自行與開發區管委會商定。
平陽西郊開發區的情況是:占地六千畝,水、電、路已通。地價每畝十二萬元,與市區大體相當。另有通水、電、路已耗資兩億元,是占用的市農村養老保險金,必須從入住的企業頭上分攤收回。
了解了情況,玉生沉默了,托著腮在總經理室地間轉了幾圈兒,憂心地說了三個字:“麻煩了!”
“也怪了,上頭竟然這麼做!深層地熱開發挪企業幹什麼?要是為了環保,遷出平鋼、水泥廠也就是了。折騰幹幹淨淨的北企幹什麼?這不是自毀平陽經濟嗎?”未蒙分析說。
“這是在平陽嗎!務虛曆來輕視經濟工作,偏他們又好大喜功,在他們頭腦裏工業和汙染是同義詞。所以,地熱開發搞絕對潔淨化就正常了。再說,北企又不是務虛幫內的,而是他們的眼中釘,不借機整你那倒怪了!”秦立娟發表看法。
“其實我們的後路被堵死了。”玉生又拿起桌上的西郊開發區介紹資料,看了看說:“我們北企至少需要四千畝地建設新廠區,這是四億八千萬元。付水、電、路費用最少一億五千萬元。新廠區建設大約需要四億元,總共是十億多元!地威購咱廠區是等咱搬出後才能付款,咱建新廠區就得花光老本!這怎麼能行?要是搬遷之後再建新廠區,那得付出停產一年的代價!一年裏我們會失去市場,職工也會四下散去,北企的末日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