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陸,你別急,組織要這麼做,就不會虧待你。首先,必須承認北企是在你的領導下迅速發展起來的,到現在已經收獲了巨大的經濟效益。你是有才華的,你確是位出色的青年企業家!關於這些市裏是要專門嘉獎的!給你的經濟補償或者叫報酬當然少不了,就是允許你拿走北企這一年獲取的全部經濟收入……”
“虧你們想的出來!這個問題市委、市政府沒權決定,裁決它的唯一合法部門是法院!”玉生聽著邱強搶一般的話語,氣憤至極。但他克製著,冷靜地說:“即是這樣,我也和兩位領導講講理性。其實你們要收回北企產權沒有道理又違法。說白了就是強奪!廖大發之前買斷北企是法定的事實,法律上已注明北企已屬於他私人性質。在這些法律文件生效期間,廖大發一手造成了我倆的角色互換,他占去我價值近十億元的陸業!而我在無知被動的情況下接受了被他拋棄的北企。為了求生存,我帶領北企人努力拚搏,終於使企業發展壯大起來!並清還了北企全部貸款和社會債務,你說北企是誰的?法律是以事實為準繩的!所以我和北企人擁有北企產權是無可非議的!這點不可動搖的!不容商量!不可侵犯!”
玉生停頓一下,見兩位市領導不語,就問:“邱副書記,剛才您說的是收回原來北企還是現在的北企?”
“當然是現在的北企!原來的我們收它做什麼?”邱說話時不拿正眼看玉生。
玉生氣樂了:“現北企已大發展,市值最少三十億元!奇怪呀?現北企也不是你們幹出來的,憑什麼要白拿?這讓我懷疑你們是否有正常人的公平心理!”
“我也沒說白拿,沒說讓你拿走北企的一年收入嗎?”邱說,他也覺得玉生好笑。
玉生又氣樂了:“那收入本來就是我們的!你‘割貓尾拌貓飯’呢?整個一個強盜邏輯!”
兩位市領導又沉默了一會兒,邱忍著氣說:“別說得那麼嚴重,這不和你商量嗎?我們的立足點是讓你們拿走一年的收入,之後國家注資一部分,三年內通過股金、股利流動達到國有控股百分之五十一,其餘百分四十九還是你們的。開頭我還沒說完你就搶話了……”
玉生苦笑,是他觀點臨時退步改口?還是自己說話早了?想了想說:“不管怎樣,北企產權的事兒我們是不會讓步的!你們非要堅持,就訴諸法律吧!還有事兒嗎?”
駱這時才說話:“老邱,北企產權的事兒先放一放吧。”
邱說:“好吧,說第二件事。你們又搞開發大動作了,那六家廠臨街好地塊又給占上了!市裏本打算在此安置幾家事業單位和大商場,你們這一搞就打亂了市區的規劃!你們得讓出來!”
玉生想想說:“邱副書記,您說話總差點兒什麼!啥叫‘好地塊又給占了’?地權北企早買下了。還是經您強賣給我們的!之前開發批文市建設局也下達了。如果市政府改了市區規劃,也先通知北企一聲,再按市價把地買回去,就沒這些囉嗦。現在,北企按批文建築開槽了,您說這話我們不能接受!”
邱氣嘟嘟的:“問題是你們動作太快,呼啦啦一下就上了,我們發現地槽已摳完了!這讓我們很被動。”
駱問:“這家建築公司是哪兒的?設備不少。”
玉生說:“我的淩川陸業房地產開發公司,來給北企打工。用的多是那幾家北企未開工企業的工人。”他想了想又說:“邱副書記,現在問題好解決,你們把按新規劃的工程交給我們就是。現在主體工程還沒開始,就按你們的工程圖紙建機關樓和商場樓。改地槽的損失我們自己承擔!”
“那不等於易居工程給你們了?不行!”邱說完就發現自己的話露了隱情,可話也遮不住了。
玉生心裏厭惡,指責說:“你們不花市場價買地錢,還要占北企好地塊!人家自己搞開發,還得給你們騰出來!全市大批易居工程還就是不給你!真是欺人太甚!我那就表個態:北企的地塊我們堅決不讓!如果你們連我們針對市區普通購樓戶的樓盤開發都不讓,那你就是剝奪了我們的生存權力!這必然是一場官司,我和你去省高法打!”
玉生說完,邱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他退去。玉生站起來就走,連聲客氣話也不說了。留下兩位市領導大眼兒瞪小眼兒。好一會兒邱才說:“這家夥!眼裏沒人了。”
駱無奈地笑了:“不是我替他說話,咱這兩件事情缺理。換誰也接受不了!”
“這口氣難咽!建築地塊的事可以算了,讓那幾家事業單位和商場自己另找地方。可龐大的北企就落入這淩川小子手裏了?”
“老邱,你咋這麼想?你不認為北企集團是在陸玉生領導下發展而來的?他接手北企時,由於廖大發卷走大筆資金,企業已成負值……”
“這小子命好,撿了最後這茬好班底!”
“不對!這茬班子也執政近三年,可最終北企還是垮了!可是陸來了,也是沒資金,可在他的領導下北企速起!”
邱沉默中,駱又說:“本來我這人有個習慣,不願擰著別人,也不願意多說話。可張省長臨走,對我有交代,讓我在你性格鬱結的時候提醒你。現在我就說:老邱,你對北企和陸玉生不公平!你總從記恨的思緒裏出不來……”
“別說了!我不那麼小氣。”邱不願聽了。
駱沉默了好一會兒,鼓足勇氣問:“那你說為啥老想著變變北企產權?全市那麼多易居工程,可你為啥老擰著把北企插在外?”
邱說:“你說多一個像北企這樣的國資控股的大企業不好嗎?連張省長都發現北企走了和一般私營企業不同的路子!他們內部和諧,分配公平。稍加改造,良好大國企一個!不給北企國補易居工程,其實我是一種策略。是讓他們改改不向市政府和市委靠攏的毛病!”
駱從心裏討厭邱這一套。邱後邊的用策略逼北企靠攏一說,實則是向他的‘務虛’拉人!他此時說不得不添上市政府的名頭。可自己勸他的話又不能戳他的肺管子,想了會兒說:“北企同誌已發現你的特點,他們班子有共識,說你是個習慣搞思想侵略和占領的領導。說白了,你習慣用自己的一套改變人家企業!我認為你的一套未必適合,你強推就會抹煞了人家企業的特點。至於你說用卡的手段讓北企向市委、市政府靠攏一說,我更不敢苟同。而且這對陸和他的北企也未必有用。百姓都已看出來,北企班子一群人正派,剛直不阿!說白了,他們不會低聲下氣給誰遞唉唉!”
邱擺擺手,示意駱不要再說下去。之後他問:“那你的意思北企產權政府就不爭了?”
駱說;“咱爭得來嗎?行政命令不好使,買財政又沒錢。使巧白拿,即使你把陸玉生封官許願工作做通了,他手下的幹部和工人能答應嗎?現在北企體製上確實是幹部工人都有股,不全是陸的。通過法律我們更沒勝算……”
邱又沉思一會兒說:“法律上咱也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