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議論一陣，未蒙耐不住了，開口說：“我同意我們總經理說的，可我要申明一點，我們北企反對鬧人災，並不是說對這場水災主要責任者不處理，他和那些企業精英不是一個性質的問題！”
郭副省長問：“小未，那你說說，主要責任該落到哪個人頭上？”
“實事求是！”未蒙很氣憤，“造成這場水災的罪魁是市委邱書記！是他自以為是搞了隱患工程！是他剛腹自用百般阻撓落實北企的防水災報告，堅持不炸護田壩！是他下令對北企下防水災通知的工人又追又抓！是他事後欺騙省領導和全市人民，推缷責任，文過飾非！哪一條都夠撤職了！這人心胸狹窄，幾乎是病態，他在位一天就是禍害一方！平陽沒有希望……”
未蒙說話口氣和言詞出乎郭副省長的意外，場上氣氛有些僵。郭又問程、秦什麼態度。秦立娟表了和未蒙相同的看法。程誌民也同意未蒙的意見，隻是話說得較和氣。
郭副省長又看玉生：“你這北企頭子怎麼看？你們的看法是否一致？”
玉生隻好據實回答：“一致。未蒙的意見是我們集體的態度！如果省委能以黨紀國法考慮平陽這場水災的重大責任問題，那擔主要責任的就該是市委邱書記！”
“好了，進行下一個問題。”郭副省長看表，“省調查組臨走要召開個大會，深刻總結這場水災的教訓，挖挖教訓根源！我們歸結為：幹部思想麻痹，官僚主義作風是最主要的！你們的看法如何？”
玉生說：“我認為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應該是：我們的各級幹部大多實際文化水平很低，可以說還是物理和自然盲！”
郭副省長說：“扯遠了！這跟物理和自然知識有什麼關係？”
玉生起身，把郭副省長請到南牆一張市區地圖前。指點說：“洪水淹沒市區的根本原因就是：修了這條違反物理和自然規律的護田壩！其一，這條壩又長又高，擋住了落槡河的泄洪通道。原來壩後是河灘地，洪水來時汪洋一片，由這裏來分流洪水。這就保證了市區不被淹。上世紀六十年代這河灘劈為農田，可大水還不時漫過。也保證了市區的安全。可去年修了這條又高又長的護田壩，洪水就隻能憋在有限的河道裏流。其二，建護田壩沒有測量北岸高度和考慮市區高度。這個疏漏造成的後果是可怕的！實際情況是：北岸北企一帶處於山坡下，標高比市區除北山區外的地方高半米至一米三。北企再往北二百米，則又增高半米多！再往北更高。這樣，南岸是長長的高壩，北岸是地勢越來越高的土山坡，高位束水口形成了！其三、對應河流走向，護田壩角度有錯誤！壩西端比壩東端向河心探約十五度，這又加大了束水的力度！
這樣，有此三項違反物理和自然的常識性錯誤，終於導致平陽水災的發生！這項護田壩工程，耗資千萬，其批準手續是通過層層把關的！為什麼還犯這麼顯而易見的低俗錯誤呢？光是一句思想麻痹、官僚主義是解釋不了的！這麼多官員喊一二，一起思想麻痹犯官僚主義？不可能！我們的幹部認真工作的同誌是很多的！可他們為什麼也沒發現護田壩是重大隱患呢？難道是他們主觀故意？這也不可能，我們的同誌這點兒覺悟還是有的！原因隻有一個：其實他們是不懂！一個個冠冕堂皇的，其實物理和自然知識相當貧乏！因為一直以來，這門知識從不是做行政幹部所要求具備的！”
二人歸位。郭副省長考慮一下說：“你這種說法缺乏說服力！現在可以說，我們的幹部，尤其是科局級以上的幹部，個個都是有大專以上文憑的！說他們缺乏物理和自然知識這是說不通的！”
這時，顏庭立發言，他覺得這位省領導在某些方麵也是很單純的。他說：“郭副省長，您還不知道現在文憑滿天飛嗎？咱不說隨便可花錢買一個，就說四十歲以上的幹部比例很大的自學和函授吧，隻要他能交足學費，去不去聽課，參加不參加考試，拿到畢業文憑都是輕而易舉的！再說在有正規文憑的幹部中，組織部門注意沒注意在他們的畢業成績中，物理和自然科的分數是否及格呢？即便分數及格，十幾年功夫，幹部隊伍啥風氣您知道，轉舞廳，泡小酒，再有學識的人也愚鈍了！所以，在平陽的幹部隊伍中，犯違背物理和自然規律的錯誤就不奇怪了……”
郭副省長沉思。玉生說：“這事好象不好說清楚，因為你們習慣於用政治思想解釋事物。我建議在召開總結大會之前，利用兩個小時對平陽副科局以上的幹部進行文化測驗。就測高中畢業題，重點是物理和自然。因為平陽這場水災損失慘重，責任重大，找出真正促成原因這是值得的！郭副省長，我和您還可以打個睹，如果考試成績有一半兒幹部及格，我和我的北企就滾出平陽！如果相反，平陽幹部隊伍就該補習物理和自然課了……”
郭副省長笑了：“有意思！你的建議可以考慮。不過打睹條件應改一改，你輸了不可離開平陽！因為平陽百姓已把北企看成希望了。你要輸了，就把北企的小拖拉機廠挪到省城開發區去！你院兒裏工廠、公司和學校及總部竟有十家單位，太擠了！省城正缺大型廠。你考慮行不行？”
玉生說：“行！隻要您考他們就行。我是不會輸的！但有一條必須遵守：考試前不許泄密！考試中不許照抄！出題判卷還必須是正規高中教務處！”
“好！這事就定了。”郭副省長頓了下又說：“沒問題了，你們北企還有什麼要說？”
秦立娟發言：“郭副省長，不是我們北企爭，而是市委做事不公！全市發人頭救濟，人比我們少的幾個大企業都一千萬元，而我們北企還一分沒有！為搶險救災我們出人出車可以不要報酬，可這政策性救濟不給沒道理！還有，為全市利益，我們聽翟市長命令推倒北企七百多米長的南大牆，是否也該給些補償呢？”
未蒙說：“我再為全市的私營、個體業者提一條，這次水災全市的國企、私企和個體業者損失都很大。可椐我了解，全市國企都或多或少得了筆生產恢複款，紅石煤礦、平拖等都是三千多萬元。其它國企得款數量市政府名單上也可查。可同是納稅人，私企和個體業者卻一分沒有，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