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願得償

(一)

楊衝鋒負責送文怡芳,到她樓下之後,楊衝鋒就離開了。文怡芳看著楊衝鋒遠去的車影,感慨頗深,如此年輕的人卻如此沉穩,辦事利落穩妥,哪個女人不喜歡他呢?包括自己有時候都想入非非,隻可惜,道不同!不過自己無論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這也算是一種心裏的承諾吧!

文怡芳轉身上到三樓,二樓樓梯已經壞了。慢慢摸索地走上三樓。開門進屋,一股煙味,煙味有些濃,劉怡芳心裏一緊。

劉怡芳心想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在臥室裏。劉怡芳埋怨著怎麼不打招呼就來了,他從沒這樣,這樣太冒險了。沒有開燈,客廳裏的光很暗。

那人在客廳,兩人不說話。他坐到文怡芳身邊,文怡芳正為他,心裏生氣。靜了一會兒,那人說道:“不會是一直在開會吧?我打七八個電話你都沒有接。”“也不是一直開會,開到下班,大家提議去吃飯,之後又哄說要去唱歌。就鬧到現在了。開會時把手機調成靜音,後來忘記開了。”“吃得很開心啊。”那人說,卻讓人聽出一些味兒來。“我給你泡杯茶吧。”文怡芳準備站起來泡茶,卻給那人摟住腰,兩人跌坐在一起。那人手向上摸去,攀到那高峰處,捏了一把。

兩人洗浴後走進臥室裏。開了燈,男人的相貌就清晰起來,文怡芳看到他有些疲憊。心裏不由地想到以前的很多歡樂,說:“最近工作很忙吧,要自己多注意身體。”

“嗯,我們都是外來的人,都會遭遇到本地勢力排擠,不過,你現在在經濟小組裏,他們沒有這樣的表現吧。那裏人少,就算有人有這心也不好做出來。”“政府裏就算你不是外來的,哪又會清淨了?吳德慵不就是柳澤縣的,還不是被你們鬥得舉步維艱。”“難道我願意啊,縣政府和縣委哪裏不都這樣?表麵上和和氣氣,私下裏都想增加自己的影響力,像我這樣從外縣進來的,難度就更大了。好在柳澤縣裏的一幫子老家夥,要找人代表說話,彭紹敏又固執和他們說不到一塊,其他人也沒有這影響力,就是想借我的力,我也想靠著他們做基石。怡芳,這些話也隻能在你這說說,回到家我都不敢說的。”

“你一個縣長,還怕什麼。”“縣長算什麼,就是他吳德慵在柳澤縣也不算什麼,有些事說不清。就算看不見,卻又實實在在在那裏。好了,別說這些了。”那男人正是柳澤縣縣長李耀強。

李耀強和文怡芳都是柳水縣人,在柳水縣時兩人就有了那種關係。兩年前李耀強到柳澤縣任縣長,文怡芳在柳水縣被罵,她氣不過,讓李耀強幫忙調到柳澤縣來,在政府辦裏任副主任。一年多來,兩人覺得工作太近,容易讓人察覺兩人的關係不正常。李耀強才將文怡芳調到經濟小組裏來,也算是幫縣長李耀強盯著企業改製這一塊。

李耀強知道劉怡芳的性格,也不強求,燈滅了後,將她摟緊,把浴巾扯下隨手一丟。

…………

辦公室裏,石穩說到一個消息:柳澤縣的兩個大才子要回縣裏辦公司。楊衝鋒聽到後,讓石穩將兩人的情況說說。

原來,那兩個名人是在80年代中期從柳澤縣城裏考進省城柳省大學,兩人一起考入,而且分數高,一時之間名聲大噪。當時縣裏對他們進行獎勵,除了獎金外,還專門派車送到省城去入學。那兩人一個叫高占遠,另一個叫劉興國。

到柳省大學後,第二年聽說兩人辦起了一家公司,說是大學生自主創業,對當時來說完全是新生事物,兩人跑到縣裏向各部門化緣要捐助,說是籌集啟動資金。縣裏對兩人的勇氣又鑒於以前在縣裏留下的名氣,或多或少都表示了些,據估算,總共得到了十多萬。他們之後在省城注冊了公司,而且,每個人都是兩三家。兩人就有了總經理、董事長等一係列名頭。幾個月後,高占遠和劉興國兩人再次回到縣裏,說是要挪借資金用於擴大公司規模,講了一係列關於擴大規模後他們公司會有什麼樣的效益,會給縣裏帶來什麼樣的宣傳效果,今後,縣裏可在他們公司裏占多少股份。

口生蓮花。他們到縣裏又弄到十幾萬,還得到市裏的一部分支持,得了多少錢不知道,但當時柳澤縣的人都誇兩人,有誰能夠在市裏弄到錢?連縣委他們或縣政府都難到市裏討到錢,兩人就能夠弄到,這就是能力啊。

半年後,聽說兩人的公司和南方一些公司在業務上有聯係,不知道什麼原因,就將公司的錢全部折進去了。柳澤縣的人,無論誰到省城去,是路過,隻要找到兩人,兩人都會熱情地請到大酒店裏吃住,大手花銷,十分周到大方。

石穩說著,文怡芳這時插一句,說“石穩,你是不是懷疑他們化緣得到的資金,不是用來辦公司,而是花費掉了?”

“不知道。在省城,不僅僅是柳澤縣的人,就算是柳江市地區其他地方的人,也都誇兩人,說他們能力強,知識麵廣,結交的朋友多,很佩服這兩人。”

“後來呢。”

楊衝鋒覺得石穩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不會把沒有把握的事,隨口亂說出來。石穩說到這裏,楊衝鋒心裏已經明白,高占遠和劉興國就是要到縣裏來開辦植物油廠的那兩個“名人老板”了。楊中鋒對石穩所說的話,感興趣了。

高占遠和文興國大學畢業那年,恰逢著運動。兩人將柳澤縣和柳江市地區的同學,不論是認識還是不認識的人,都要大家分頭叫來。兩人輪流給大家演說,鼓動大家行動起來。當時,鄰省鬧得最凶,兩人先後幾次到鄰省高校裏。回來後自稱高校聯合會主席,而高占遠又姓高,逢人自稱高主席。在省城高校裏就像得了什麼人委派一般,給幾個愛鬧騰的人都封了官,著著實實跳鬧了一個多月。在這一個多月裏,打著聯合會的名義,到省城裏四處討捐。十來天後,討來的捐隻怕就有二三十萬。當時的二三十萬可不能和現在比,兩人打著給京城支援的名號,往京城去了。後來那些捐款,被他們先作為活動經費分了一部分,剩下的在京城那段時間,每天大酒大肉,出入高檔場消費殆盡。

石穩說到這裏,楊衝鋒心裏對這兩人已有數。或許,這些事也隻有石穩這樣的人,當時作為旁觀者,才能更清醒地看出一些真相來。

(二)

小厲、肖成俊和楊衝鋒來到市裏,馬哥請他們到”白雲亭“去。

吃過飯後,肖成俊先行離開會女朋友了。他的女朋友是在當初受傷住院時認識的,叫夏雨睛,是醫院的護士,兩人平時很少見麵,這次好不容易有空,肖成俊趕緊去會佳人了。

楊衝鋒知道馬哥認識的人多,就托他幫忙找人去看守所看看黑牛。馬哥很豪氣,滿口答應幫忙,在他們臨走前打一個電話,讓楊衝鋒聯係一個叫張淩濤的人。

張淩濤,是柳河縣縣委辦裏的一個副主任,聯係政法方麵工作的。在政法方麵有人緣關係,和馬哥認識也是馬哥想到柳河縣來探水是不是要到柳河縣來經營一個分店。後來馬哥也沒有到柳河縣來,兩人卻因此認識了,張淩濤到市裏常去酒吧喝酒,之後就有了些朋友的情誼。

楊衝鋒聯係上張淩濤後,給馬哥回了電話。

張淩濤國字臉,濃眉大眼,一看就給人一種豪氣大度的感覺。

張淩濤一看楊衝鋒如此年輕,心中也不禁佩服,能讓馬哥賞識的人不一般。

兩人說過客套話,張淩濤說:“楊兄弟,看守所在城西那邊,離柳河縣縣城兩三裏遠。不過,我們得再找一個人過來,你們等等,我已經打電話給他了。”這時,小厲從衣裏取出兩包極品芙蓉王。走到張淩濤前,遞過去,說:“張哥,我是小厲,是楊哥的兄弟。今天麻煩張哥,別的話就不多說了,請您抽支煙,可別嫌禮不周啊。”

張淩濤本想推辭,卻見楊衝鋒看著他和小厲。他對楊衝鋒除了見麵後,感覺到那種投緣感之外,從馬哥那裏沒有聽到其他有關楊衝鋒的什麼話。

張淩濤拿過煙,撕開了給三人散,說:“借花獻佛,兄弟到我柳河縣來,還要抽你們的,當真讓我這做地主的臉沒地放啊。等辦完事,一定要敬幾位兄弟三杯酒。”

“不客氣。”楊衝鋒說,“既然是朋友,就不講誰是誰的。”

等了十幾分鍾,張淩濤也有些心急,拿出電話撥打,那邊的人說就到了,已經看見人了。張淩濤掛了電話向街另一邊揮手。楊衝鋒見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從街那邊看過來,等那人到後,張淩濤說:“楊兄弟,這位是我的好兄弟,彭正勇,在縣公安局刑偵股裏混,很夠朋友的。”

有彭正勇和張淩濤兩人幫著打點,進到看守所很順利,小厲準備的東西都送了進去。楊衝鋒見到黑牛和大塊,把柳澤縣裏的一些情況說給他們聽,讓兩人暫時安心些。黑牛知道現在的情況對他來說已經是很好的了,自然沒有什麼,大塊則想著今後出去,要帶好一幫人,很合楊衝鋒的心思。對黑牛和大塊等人,楊衝鋒也正通過縣裏和李浩那邊,使力來將這些人撈出來,不過,這樣的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春節後的那次打黑,涉及麵太廣,也不能隻將柳澤縣裏飛天幫的人放出來。

(三)

肖成俊和夏雨晴沿著柳水走賞看柳水兩岸的風景。兩人在水邊的一個茶館休息,各要了一杯茶,坐到一張小桌上。相互對視著,夏雨晴看了一會,就覺得肖成俊無論從什麼角度看都比楊衝鋒強,怎麼他會這樣聽楊衝鋒的?夏雨晴之前已見麵楊衝鋒,隻是夏雨晴對楊衝鋒很冷淡,認為他沒有肖成俊優秀。這也難怪,情人眼裏出西施。夏雨睛說:“成俊,今天我玩得很開心。”

“成俊,你明天忙嗎,能不能抽出時間?”“有什麼事嗎?”“我是想……”“有什麼事你說吧,我會盡力去做的。”“成俊,本來、本來今天我都跟家裏說了,讓你到家裏去見我爸媽的,等他們見過你後,我們才好往來,是不是?”“啊,怎麼早不先說?不過今天晚了,不打擾了。”肖成俊真的很驚訝,這時雖然故意的成分多,可是隻要夏雨晴心裏高興就行。“那明天好不好?隻要局裏沒有任務,我一定到市裏去。不對,是今晚我就住市裏,明早堅決不回縣裏去。”肖成俊說,有些語無倫次,對能夠這樣快就去見老人家,心裏難免有些緊張。

“噗……”夏雨晴笑出聲來。

彭正勇、張淩濤帶著楊衝鋒和小厲一起吃了飯,幾個人一樣年輕有為,惺惺相惜。聊到很晚,楊衝鋒和小厲才離開柳河縣回到柳澤縣。肖成俊因為要見未來丈人留在了市裏。

第二天,肖成俊帶著禮品來到夏雨晴的家裏。

夏雨晴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人看著還算和善。肖成俊有些拘謹,夏雨晴忙著給他倒水。夏雨晴的母親說:“聽雨晴說,你昨天就來了,在市裏住了一晚?那怎麼不到家裏來!”肖成俊不好意思地說:“陪朋友來市裏辦點事,他們先回去了,我來看看您二老。”

“你在公安局具體做什麼工作的?”未來嶽母問得有點具體。

“啊,我是副局長,負責經濟體製改革那一塊。”肖成俊說。

“你是副局長?”夏雨晴從那邊走過來,肖成俊一直沒有跟她說。夏雨晴也很驚訝說:“你不是才調進公安局嗎?”

“是啊,上次出院後,衝鋒就說讓我到縣公安局去,後來就調過去了,任副局長協助他做縣裏的經濟改製工作。平時你沒問,我也不好多說。”肖成俊說,幾個人就笑起來。

“這楊衝鋒是什麼人啊,說讓你進公安局就進公安局啊。”不僅是夏雨晴感覺到好奇,兩老也覺得很好奇。“你是說,你們住院回縣裏後,你從鋼業公司調到縣公安局,是那個楊衝鋒安排的?”夏雨晴說。

“雨晴,其實上次我們住進醫院,是讓市裏雲龍幫一百多人圍攻。原因是什麼我不知道,但那次是衝鋒救了我們兩人,而不是我們救他。要不是因為我和齊思偉拖累,那些人哪能圍得住他?他是從特種軍複員的軍人,去年洪災後成為我們縣裏十佳,還受到市政府的表彰。”

“那他現在是縣裏領導了?”夏雨晴說。

“他是我們縣裏經濟小組的常務副組長之一,負責我們縣的企業體製改革。現在是副處級。”肖成俊回答。

總體來說,肖成俊第一次見丈人、丈母娘還算順利。這也算是他和夏雨晴的關係正式建立了。

一天也沒有多少工作處理,下午楊衝鋒和石穩、付晴晴一起到幾個工人家裏落實了一些情況,和幾個對縣政府意見較大的人溝通好了,往回趕時,石穩邊走邊說:“楊組,昨天聽政府辦的人說,縣裏已經決定要建植物油廠了。”

“具體的情況知道嗎?”楊衝鋒為植物油廠的事,和吳德慵說過,感覺高占遠和劉興國兩人說得太誇張,他們說的那些外國高科技,從德國引進綠色無害生產設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但楊衝鋒也知道包括吳德慵在內的縣領導,都想著縣裏不過是提供一塊地,一些稅費優惠條件,對縣委縣政府來說,不需要花什麼成本的,為什麼不試試?

“具體條件和優惠情況都控製著消息,他們也接觸不到。”石穩心裏也有些擔心。他查找過不少相關植物油廠的資料,雖然情況和柳澤縣不完全相同,但還是有所了解,高占遠兩人的品行不能完全相信,擔心這廠辦下來,以後又要縣政府來收拾殘局。

吳德慵想通過土地置換的方式,解決縣裏的資金匱乏,換取資金來安置柳芸煙廠的職工。同時,也讓房地產業興起,來推動經濟的發展。煙廠廠址興建後,對城南那片區域的建設就必然會進到大家的視野裏,進入啟動程序。這樣一來,對柳澤縣經濟促進作用將非常大,勢必帶動相應行業的發展,像砂石場、預製廠、建築業隊伍的擴大等等,能將多餘的勞動力充分利用起來,柳澤縣的人才真正得到實惠。設想雖好,出發點也是為全縣的發展布局,但縣裏的領導卻不會人人理解他的用心,也不會都從他的視角去看待問題,看待這樣的發展曆程。一定會有人站出來,要從其他的方麵,找到另一種發展途徑,證明他們的能力和遠見。

這也是一種平衡。前幾年張應戒和吳德慵兩人幾乎把縣裏的話語權全部掌握,而且,持續了好些年。有些人隱忍著積蓄著力量,這時,以吳德慵不是很強勢的性格和手段,這種積蓄如今爆發出來,很難再壓製住,吳德慵知道這些情況,才會用楊衝鋒這招險棋。這時,那些人要建一個超級規模的植物油廠,來抗衡鋼業公司甚至壓過鋼業公司,吳德慵也不是想攔住就能攔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