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奄奄一息的肖廠長在聽到了這個消息後開始精神煥發了,他也看到了一次希望,所以在醫生還沒有同意他出院的時候,他就自己跑掉了,他要在試一試,權利不能輕易的丟掉。
他來到了市政府,輕易的闖過了門衛的阻攔,這個地方在過去他也是經常來的,那時候的漢江製藥廠廠長多風光啊,到了政府的科室,從兜裏掏出那一個個紅包的時候,看著政府的官員們對自己討好的微笑,聽著他們的奉承,看著他們使勁攥著紅包時候的那副嘴臉,肖廠長經常都會有一種滿足感。
但現在不行了,自己再也沒有了那種風光,自己已經沒權了,漢江製藥廠拋棄了自己,自己再來這哥地方的時候還要像騙子一樣去欺騙門衛才能進來,唉。
肖廠長歎著氣就一路來到了政府後院的小樓,這裏住著一個唯一能幫自己的人,也是唯一對這次事件好報了一點同情心的人,那就是柳林市的市長季子強。
肖廠長卻在季子強辦公室外麵被堵住了,沒有預約他是不可能輕易就走進季子強的辦公室,但這一點都沒有難住肖廠長,他對秘書說:“我有緊急的事務要找華市長,關係到幾條人命和上億的資金流失,小同誌,要是我見不到華市長,以後出了問題你是要承擔責任的。”
秘書看看這個人,穿戴確實像幹部,肚子也有幹部的特色,表情更是幹部慣有的樣子,他心裏也有點發毛,而且當他聽到對方是漢江製藥廠的廠長的時候,就決定還是進去通報一聲為好,因為就在昨天,季子強還專門讓自己找來了漢江製藥廠的一些資料。
當時華市長說:“最近有很多關於漢江製藥廠的傳言,我想了解一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而現在的廠子來了,難保季子強不想見他。
秘書就穩住了肖廠長,到季子強的辦公室彙報了一下,果然,季子強馬上就讓他帶這個廠長進去了。
蕭廠長是見過季子強好幾次的,季子強應該也見過這個肖廠長,不過季子強來柳林市主政的時間太短,對這個廠長並沒有太多的印象,在肖廠長走進了季子強辦公室的時候,季子強先淡淡的用眼光審視了那麼一小會。
不過就這淡淡的目光,還是讓肖廠長感到了壓力,這是一個宦海中人對權利的畏懼和崇拜,他壓抑著自己的緊張,對季子強說:“華市長,你好,我是漢江製藥廠的廠長,奧,應該是原廠長,現在漢江製藥廠已經沒有我這號人了。”
季子強前一兩天已經聽到了很多關於製藥廠的傳言,特別是聽到了有人把製藥廠投標之後又轉手倒賣的消息,季子強就很不舒服了,為什麼人家轉手一下就能掙幾千萬,而我們招標的時候卻不能達到這個價位,這是不是說在招標的過程中本來就存在一些問題呢。
特別是在自己到省城開會的時候突然啟動這個項目,這會不會是有意的甩開自己?
但疑惑歸疑惑,他對其中很多的問題並不了解,這個項目和采取的方式早在自己上任之前都已經確定過,自己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好插手這個項目的,特別是過去這個項目的製定者是前市長,現在的市委書記。
所以季子強明明感覺到了漢江製藥廠的招標是有些問題的,但他還是不能馬上啟動自己的權利來阻止這個行為的繼續進行,他還想在了解一下,在觀察一下。
而肖廠長的到來,無疑就給了季子強一個最好的了解機會,在聽完了彙報之後,季子強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毋庸置疑的說,這就是國有資產流失的典型操作方式了,這樣的事情在近十年是各地經常發生,其中的貓膩大家也都彼此心領神會,隻是誰都不去揭穿這個問題,因為這其中涉及到太多太多人的利益和權利分配,沒有人敢於逆潮流而上,站出來麵對那些即得利益者。
季子強淡淡的看著他,說:“我會關注這件事情的,不過要是你們工廠職工都能想你這樣想的話,那肯定事情就會有更大的轉機。”
說完,季子強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肖廠長。
肖廠長也低頭認真的體會著季子強的話意,半響,他抬起了頭,說:“謝謝華市長,我們職工覺悟從來就很高,這點是毫無疑問的。”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你先回去吧。”季子強已經不用再喝這個廠長繼續談了,他知道,這個廠長也是一個聰明人,已經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等肖廠長走了之後,季子強很快的拿起了電話:“蔣局長,我季子強啊。”
“市長啊,你好,有什麼指示。”
“嗯,我還沒你好啊,你多風光,剛上來當了幾天局長,就不聽招呼了。”
“市長,這怎麼講?你不要嚇唬我啊,你知道我一直膽小。”蔣局長在那麵油腔滑調的說。
“你膽小,我看你膽子夠大的,我問你,前幾天漢江製藥廠抓了人我是不是指示你們放人,現在你們放了嗎?”
“漢江製藥廠?奧,放了,放了,基本都放了,就留了兩個吧。”
季子強嚴厲起來說:“那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是給我難堪呢,還是你們本來就在堅持原則。”
蔣局長不敢開玩笑了,他已經聽出了季子強的怒氣,他忙說:“領導,這事情是葛副市長親自打的招呼,下麵抗不過他啊。”
“奧,葛副市長的話看來很靈啊。”
蔣局長已經有點緊張起來,他從季子強的話中聽出了一些嘲諷的味道了,自己是季子強的人,要是季子強的話自己都不完完全全的執行,那自己這個副局長也就混到頭了,所以蔣局長再也不敢猶豫了,說:“市長,我給你保證,兩天之內我處理好這件事情。”
“嗯,我等你的消息。”說完,季子強就冷冷的掛上了電話。
肖廠長回去之後,就開始緊急的召集起人員來了,他把那些對此次收購心懷不滿的人都召集到了自己的家裏,商議起下一步行動的方案了。
他這次是有恃無恐,因為從季子強的暗示中,他知道季子強也需要一個讓漢江製藥廠推到重來的契機,而這個契機是要自己來給季子強創造的,方式也是季子強暗示的那樣,召集工人,抗議收購。
這件事情他自然不能對其他人說是得之季子強的暗示,他還不會傻到那一步,因為能不能翻盤,能不能推到過去的招標,全靠季子強了,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給季子強一個插手幹預的機會。
通過上次的請願,現在要動員大家在來一次還是有點難度的,因為上次抓了好多人,還有兩個人一直也沒出來,大家都有點後怕,萬一抓自己進去了,誰來替自己養家糊口呢?
有了這個顧慮,漢江製藥廠的工人們就算心中又了一點不滿,但還是不能拋下顧慮和肖廠長一起去抗掙,這就把肖廠長給難住了。
他來來回回的在自己家來轉悠著,
但李君和張小東突然通知釋放的消息卻給了肖廠長一個驚喜,他算是看出來了,季子強是真真切切的想要幫漢江製藥廠,放出李君和張小東就無形中傳遞給了藥廠一個明確的信號,那就是上次請願活動沒有錯,否則怎麼已經拘留的人會放出來呢。
於是,一次更大規模的請願活動就拉開了序幕,這次由廠長帶頭,書記參與,李君和張小東搖旗拉喊,職工的情緒一下就得到了提升,他們當官的都不怕,我們平頭老百姓怕個吊啊,鬧!
幾百人的隊伍就拉到了市政府的門前,徹底堵住了政府的大門。
各種消息喝彙報就到了季子強的麵前,季子強首先製止了公安局的蠢蠢欲動,對方鴻雁說:“不管是誰的指示,但我們的人民警察絕不能動人民,這一點是我的原則。”
方鴻雁有什麼辦法呢,警察不能去動人家,那就沒有了一點威力,他隻好應付著派出了一些人,遠遠的在那看著,並不走上前去。
政府辦公室劉主任出麵了,他去勸了很久,但漢江製藥廠的職工並不領情,後來副秘書長也出麵了,還是毫無效果,葛副市長也接到了季子強的電話:“葛市長,我看這件事還是你處理一下吧?”
葛副市長能有什麼好辦法,他說:“要我處理那就簡單了,直接上公安。”
“這不行,我們現在的維穩是主格調,不要老想著動警察,多給他們講講道理。”
葛副市長心中罵著,你怎麼不下去給講道理啊,這是能講通的事情吧,他就嘴裏答應著,卻並沒有下去接觸那些職工。
當然了,季子強也是預料著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在等一兩個小時,季子強就親自下去了,看著哪亂烘烘的場麵,不管是他的秘書,還是政府辦的其他同誌,大家都在為他的安全擔心,辦公室劉主任就說:“市長,要不先把大門關上,你在裏麵和他們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