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板拿出了一支香煙,點著,他需要一個人好好的想想,分析一下目前自己麵臨的處境的難點。
他和蘇老大一樣,也就想到了蕭博翰,從自己和蕭博翰在河邊見麵之後,蕭博翰一直也沒有對自己發動過攻勢,更為蹊蹺的是,他竟然把漢口巷送給了潘飛瑞,這其中是不是表露出了一個問題,蕭博翰並不想和飛龍會為敵,為什麼呢?那是因為自己的生意沒有侵擾到恒道的利益,所以蕭博翰不想為他人做嫁妝。
既然蕭博翰是如此想的,以此類推,其他幫派呢,以自己對柳林市的了解,恐怕隻有永鼎公司和輝煌度假村在生意上和自己有所重疊,假如自己能夠分化瓦解柳林市幫派的聯合,或者自己就找到了一條路徑。
嗯,不錯,就從這個思路上好好計劃一下。
曲老板在獨坐很久之後,一個清晰的方案就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他拿起了電話,找到了蕭博翰辦公室的號碼,撥了過去。
天色已經晚了,蕭博翰今天在參與了一個政府部門的應酬之後,剛剛回來,他沒有去陪同那幾位局長洗澡,這事情他很自然的就推給了曆可豪,作為一個逐漸強大起來的恒道集團,蕭博翰有太多的問題要思考,不用天天圍著一些領導的屁股後麵轉了。
他正在辦公室和蒙鈴說著一個建築項目的問題,讓蒙鈴給他準備一套市政規劃的政策材料,這個時候他就接到了飛龍會曲老板的電話了:“我蕭博翰啊,請問.....奧,是曲老板,你好啊。”
電話那頭的許老板客氣的說:“好久沒拜訪蕭總了,今天沒有打擾你吧?”
“嗬嗬,怎麼會呢,很高興能和你聊聊的。”蕭博翰嘴裏是客氣的,但心中卻疑惑起來,這個曲老板怎麼在這個關鍵時候給自己打電話呢?難道他沒有一點敏銳的嗅覺,他不知道很快他的賭場就將會迎來一場狂風暴雨嗎?要是如此的話,飛龍會真的選錯人了,派來了一個感覺遲鈍的人。
曲老板在道謝之後說:“蕭總,不知道你能不能賞光一起坐坐,今天的時間是有點晚了,但這並非是我虛情假意,確實發生了一點事情,想和你單獨聊聊。”
蕭博翰知道自己剛才的判斷是有了一點失誤,看來這個曲老板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遲鈍,他應該是感覺到了什麼,不然從恒道集團和他飛龍會的關係來講,他們是沒有到彼此能坐下來單獨聊天的地步。
蕭博翰在沉吟片刻後,也想聽聽這個曲老板到底會對自己說點什麼,他就說:“行啊,一起坐坐沒有壞處,這樣,就不到外麵去了,我也是剛回來,要是曲老板不嫌棄的話,就屈尊到我這裏來坐坐,我給你泡壺好茶,我們聊聊。”
曲老板也沒有在勉強蕭博翰一起出去,他也聽出了這並不是蕭博翰的客氣或者對自己有什麼懼怕,蕭博翰應該是真的不想出來,這更好,顯示出了他的坦然和隨和,曲老板說:“謝謝蕭總,我會很快過來。”
蕭博翰客氣的說:“好,我等你。”
壓斷了電話,蕭博翰對蒙鈴說:“你把功夫茶的茶具收拾一下,一會飛龍會的曲老板要過來坐坐。”
蒙鈴剛才已經從電話中聽到了,也沒有多麼的驚訝,點下頭,但還是說:“我先給鬼手他們交代一下,讓他們加強戒備。”
蕭博翰笑笑說:“這到用不著,他應該不是來找麻煩。”
蒙鈴還是固執的說:“不管他是來做什麼的,我們還是要防範一下。”
在對自己安全問題的警衛上,蕭博翰自己是說不過蒙鈴的,他也就不再堅持自己的觀點了,搖一下頭,不置可否的說:“不知道鬼手在不在,對了,把那包昨天蔣局長給的茶葉拿出來嚐嚐。”
蒙鈴就答應了,不過她還是先下去安排了一會,這才上來準備茶具,開茶燒水,忙活起來。
蕭博翰沒有怎麼動手,他端然穩坐在靠背椅上,試著推斷一下曲老板一會想來對自己說點什麼,本來馬上就要見麵了,蕭博翰是大可不必如此費心勞神的想,他來了自然就會說,說了自己也就自然就知道了,但毫無疑問的說,蕭博翰在最近已經養成了這種習慣,他喜歡在很多事情發生前自己先做一次推斷分析,最後在用事情的真實狀況和自己的推斷做出對比,看看到底他們吻合了多少,差異在那裏。
這樣的習慣就注定了蕭博翰會經常的思考,換句話說,他每天的絕大部分時間其實也是在思考中度過。
一會,鐵觀音那特有的香味就彌漫在了辦公室裏,蕭博翰忍不住離開了座位,過去打開壺蓋,立即芬芳撲鼻,滿室生香香氣令人心怡神醉。
那一片片茶葉,在水中翩躚起舞,如同一個個靈魂在水中遊走,蕭博翰被茶葉清頎和優美從容的舞姿陶醉,恍惚中,蕭博翰就想像到了她如同一位秀美的女子長袖飄飄,氣若幽蘭。
那是一種為了瞬間的精彩而釋放全部生命的悲壯之美,那又是為了瞬間與水的自由舞蹈而生發的相知之美,那是為了將一生凝聚的精華盡情展露的大氣之美。
蕭博翰禁不住隨口朗誦:
偏愛觀音絕俗塵,世間何物比芳醇?
頭湯呷罷津津味,底蘊超然淡淡真。
靜夜得閑須品茗,清風無處不宜人。
燈闌臥月聽天籟,忽覺幽香沁滿身
蒙鈴轉過頭來,怪怪的看著蕭博翰說:“蕭舉人,你文采好好啊。”
蕭博翰“撲哧”的一下就笑了起來,抬手就在蒙鈴的頭上輕敲了一下說:“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還敢調戲起我來了。”
蒙鈴也是嘻嘻的笑著,說:“什麼酸不溜溜的詩啊,聽著沒有一點情緒,以後呢不要這樣嚇人好不好。”
蕭博翰和蒙鈴兩人就唧唧歪歪的調笑了一會。
時間不長,先是聽到樓下大鐵門“咯唧唧”的一陣響,接著就是汽車聲,蕭博翰就收起了剛才那嬉皮笑臉的表情,對蒙鈴說:“客人來了。”
但蕭博翰並沒有下樓迎接,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冷冷的看著窗戶下麵那昏暗的院子,等待著門外出現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敲門了,鬼手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是曲老板那笑容滿麵,但依然讓人感覺他麵容的森冷,蕭博翰這個時候才站了起來,不急不緩的走前兩步,說:“歡迎啊,曲老板難得賞光來坐坐,今天我們要好好聊聊,親近親近。”
曲老板快步上前,接著蕭博翰伸過來的手,用力的握握說:“早就想來了,一直俗事纏身,嗯,這鐵觀音不錯,香如白蘭,味醇回甘啊,好茶,好茶。”
蕭博翰說:“看來曲老板也是行家,一起坐坐。”
曲老板說:“我略知皮毛,還要向蕭總多多請教啊。”
“嗬嗬,客氣客氣,我們兩人有點胡吹胡擂了,嗬嗬嗬,坐坐坐。”蕭博翰一麵讓著曲老板坐下,一麵就動手幫曲老板從沸水中夾出了一個紫砂小杯,幫他添上茶。
鬼手看看蕭博翰,見蕭博翰淡然平和的樣子,也就輕輕的退了出去,不過走的時候給蒙鈴打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說,自己就在外麵,有什麼事情招呼。
蒙鈴也不易覺察的頷首示意,沒問題,讓他放心。
蕭博翰和曲老板已經是端起了茶杯,兩人趁熱喝下了第一杯之後,蕭博翰說:“我想曲老板這個時候來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說吧,我們江湖女兒,直來直去比較好,說說吧?”
曲老板放下茶杯,伸出了大拇指,說:“好,不愧為恒道集團的大掌櫃,不錯,我今天的確是想來和蕭總談點正事。”
“嗯,曲老板但說無妨。”
“蕭總,這次來我可能要提出一個要求,這或者很冒昧的,但我不得不如此,還請蕭總見諒。”
“客氣,曲老板不必如此。”
“好,那我就說了,我想請蕭總做出一個選擇,是和我們飛龍集團為敵,還是和我們和平相處?”此話一出,辦公室的氣氛陡然凝重了起來。
蕭博翰在剛才說是請對方不要顧忌,有什麼說什麼,但也沒有想到曲老板一下子就把事情的尖銳性擺在了自己的麵前,他剛才也設想到了曲老板可能是談這方麵的事情,但絕沒想到會來的這樣直接,這樣幹脆。
蕭博翰鄒了鄒眉頭,蒙鈴臉上也出現了淩冽的寒意,她覺得這個曲老板太過無理,怎麼能對蕭博翰說出這樣充滿威脅的話。
蕭博翰卻沒有生氣,他在快速的整理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按飛龍會和自己的關係,他們本來不應該提出這個有點過分的要求,那麼他曲老板為什麼敢於說出,無外乎是兩個原因,其一,就是他們已經有製勝的策略,其二,那就是事情的發展已經到了他們很迫切的關頭,他不得不絕地冒險,來以奇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