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博翰才短暫的沉默過後,很鄭重的說了聲:“嗯,謝謝冷總的關懷。”
冷可梅也聽出了蕭博翰的意思,知道他已經理解和接受了自己的好意,她就決定到此為止了,她是一個很精明的女人,知道什麼叫欲擒故縱,長線釣魚,對蕭博翰這樣一個內涵豐富的男人,一定要步步為營,小心接近。
放下了電話後的蕭博翰很快就麵臨了幾個問題,冷可梅對自己毫無道理的示好是為什麼?史正傑和呂劍強走在了一起會不會聯手對付自己?
作為一個對局勢比較敏感的人,蕭博翰不能大而化之的對待所有看似毫不相幹的信息,每一件事情的背後都有它的必然性,隻有愚昧的人,才把很多突發事件看成是偶然的意外。
在好長一段時間裏,蕭博翰都在把這個信息往自身聯係,他幾乎就要給雷剛和鬼手他們打電話,讓他們開始加強防禦,以應對史正傑和呂劍強的聯手攻擊。
就在他剛要打電話的時候,他看到了桌上那份柳林市日報,那上麵一條消息讓他靈光一現,那個標題是“找出事件背後的黑手”,寫的正是水果批發市場打人事件。
蕭博翰看著這個標題,凝神思索了一會,他慢慢的捋清了頭緒,原來如此啊。
蕭博翰很無奈的長歎一聲,他知道,自己這次對史正傑的絕殺一刀,已經被史正傑輕易的化解了。
的確,事情的演變並沒有超越蕭博翰的預料,在呂劍強和美美瘋狂歡娛後的第二天,呂劍強就把史正傑的意思轉告給了老爹,他對老爹說:“我並不是想完全的幫他,但葉市長如果繼續這樣搞下去,我怕最後會連累到很多企業,這或者也包括我的大鵬公司。”
呂副書記在猶豫一會之後說:“我可以去試一下,不過這事情必須要華書記點頭才行,能不能說動他我也沒有什麼把握。”
這話一點都不假,華書記並不是一個很好糊弄的人,他在經過官場多年的沉浮,早就超越了同齡人的智慧,很多時候,他都可以從你精心掩蓋的話語後麵,看出你真是的意圖和目的,這不得不讓呂副書記小心翼翼。
好在呂副書記也一直都是市委華書記的鐵杆部下,他們的關係和地位讓他不需擔心華書記對他的打壓,他隻是需要考慮一個適當的借口,給自己留下一塊遮羞布而已。
在經過一陣的仔細思慮後,呂副書記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到了市委華書記的房間。
華書記的辦公室除了很大的一個書架外,還擺了好些花草盆景,辦公桌後麵,也不像其他領導人那樣,掛上一幅書法作品,他的辦公桌後麵,是一幅山水國畫,清峻雄奇,頗見氣勢,至於是不是那個大家的手筆,誰也說不清處,就連呂副書記每次到華書記的辦公室,也都會感受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壓力,這種壓力看不著,也摸不著,沒去過他辦公室的人也絕對感受不到,隻有身臨其境的人,才會深刻的體會。
政壇向來就是最為殘忍的生態場,所有的人,一旦你身處於官場,就必須具備一些心理特質,比如自以為是、居高臨下、好為人師、刻薄寡情、陰森老辣、兩麵三刀、陰騭歹毒、皮肉盡笑而心地殘忍等品性,因為惟有如此,方能在重重人籠裏把握勝算,出任領導。
而華書記更是這其中的嬌嬌者,久而久之,他身上那種難以壓製的氣場就會自然而然的發散出來,他是威嚴的,從來都不會讓自己過於隨和,他像一隻冷酷的雄獅一樣,總是冷冷的看著前方,讓你心慌意亂,不敢正視。
呂副書記呢,他50歲的樣子,四方臉,大背頭,休閑的夾克,使他顯得倒也不是十分的嚴肅,臉上總是帶著笑容,可是你誰要真的這樣看待它,那你就大錯特錯的,這位呂副書記,不是個省油的燈,他頗有城府,照說在柳林市做黨群副書記,頭上頂著一位市委書記可不容易發出自己的聲音。但呂旭在柳林市還挺有話語權,很多時候華書記也不得不給他三分麵子。
因為他在柳林市盤踞的時間太長了,他的觸角已經延伸到了柳林市的每一個角落,他樹大根深的關係網,讓他可以在任何時候都具有自己獨立的一套人馬來抗衡所有的同事,更重要的是,他精通權術,老道內斂。
他笑嗬嗬地來到了華書記麵前,隱藏住心中的小心,很隨意的說: “書記啊,休息一下吧,老是見你忙著。”
華書記也笑笑站起來說: “呂書記,我也想清閑一點,但就是一個勞碌的命!”
兩人就客氣的寒暄幾句,一起就坐到了沙發上,華書記看著秘書幫呂副書記到好了水,才說:“年底了,事情真多,對了,你那麵也準備一下,看樣子柳林市有點波瀾起伏了。”
呂副書記理解華書記這話的意思,由於過去的省長樂世祥的提升,已經在潛移默化中動搖了整個北江省的政壇格局,對柳林市來說,也是一樣的,表麵上華書記還是書記,葉眉還是市長,但很多政治敏銳的幹部們,已經開始看好了葉眉和新省委書記樂世祥的關係,他們或明或暗的,都在尋找機會,想要給自己留條後路,這對華書記和呂副書記這個派係來說,應該是很多年沒有遇到過的危機了。
呂副書記點點頭,很慎重的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啊,我今天也是為這事情來的。”
華書記有點疑惑的看看呂副書記說:“怎麼?你聽到什麼消息了嗎?”
呂副書記搖下頭:“消息倒是沒有,但我看到了一種現象。”
華書記不動聲色的問:“什麼現象?說來聽聽?”
呂副書記說:“剛才啊,我家劍強來我這坐了一會,說起了上次水果批發市場的事情,他說那個天地公司的老總,嗯,叫史什麼傑,對了,史正傑求他給葉眉通融一下,放他一馬。”
“唔,這事情啊,我知道這事。”華書記還是沒有搞清呂副書記想要表達什麼。
呂副書記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添加過多的花招,他太了解華書記,他也知道自己騙不過去,所以用了另一種手法,他說:“兒子剛才過來找我幫忙,嗬嗬,我怎麼能幫這個忙呢?讓我推了,但剛才我又仔細的想了想,這件事情似乎葉眉過於上心了,有點反常,她到底想幹什麼?”
“嗯,怎麼反常了?”
“好像有點小題大做,多大個事情啊,不就是生意人之間的一點過激行為嗎?她也不怕繁瑣,看來還是人年輕好了,精力旺盛。”
華書記卻平靜不下來了,他攸然一驚,本來他對葉眉擅自參與到公安係統就有點不滿,現在聽呂副書記一說,似乎這裏麵還真的有點名堂,難道葉眉想要借著擴大這個事情的影響,來否定自己這些年的對柳林市的治理嗎?
但這件事情鬧大了對她葉眉也沒有什麼好處啊,她不怕陪著自己一起挨上麵的板子?
是啊,她當然不怕了,她有一個強有力的後台,或者,這本來就是她的一步棋,想要從自己滴水不漏的防護網中拉開一道缺口?
華書記沉默了,他拿起了茶幾上的香煙,自顧自的掏出了一根,在鼻子下麵來回移動著,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而呂副書記又話題一轉,再也不說這件事情了,他漫不經心的說了其他幾個小事,見華書記並不大關心,也就告辭離開了。
不過走出了華書記的辦公室,呂副書記嘴角就露出了一抹不易覺察的笑容,這笑容一閃而過,不留痕跡,他明白,華書記很快就會幫自己擺平這件事情了。
一點都不錯,當天下午,華書記就給柳林市的公安局長方鴻雁很嚴肅的打了一個電話:“方局,最近我聽到很多關於你們影響企業正常工作的反應,我希望你們能調整好你們的工作思路,不要危害到柳林市經濟的發展。”
方鴻雁心裏已經知道華書記想要說什麼,但依然擺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樣子問:“什麼反應,最近沒做什麼啊?華書記指的是什麼?”
華成飛一聽這方鴻雁想和自己打馬虎眼,心有不快,冷冷的說:“老方啊,水果批發市場那件事情你們就結不了案嗎?我們公安係統的目的就是為企業保駕護航的,不是為了為難和限製他們發展的,這個道理我想你比我清楚吧。”
方鴻雁一看也混不過去了,就隻好搪塞著說:“華書記是說這件事情啊,我下去問問,這都是主抓刑偵的王副局長在負責,我還真不大清楚。”
“我不管你知道不知道,總之,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希望方局長能夠明白我的意思。”
華書記已經把話說的夠絕了,方鴻雁是沒有辦法和華書記抗衡的,雖然他也是市常委,但相比於華書記來說,他就顯得力不從心了,假如讓他在華書記和葉眉葉市長兩人之間選擇,他隻好屈從於華書記的威勢,畢竟現在的柳林市還是華書記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