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車到了西山的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大院門口的時候,車停下了,樂世祥的秘書很快的下車摁響了門鈴,有那麼一小會的時間,那扇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木門打開了,樂世祥的小車就開了進去。
車到了院子裏,樂世祥說:“下車吧。”
季子強趕忙下車,但樂世祥的秘書還是比他更快一點,幫著打開了樂世祥坐的那麵的車門,季子強繞過去,和樂世祥站在了一起,這個時候,季子強卻很奇怪的發現,在院子裏不僅停放了好幾輛小車,還有好些個年輕人在院子裏正徘徊著。
樂世祥對秘書說:“你先回去吧。”
秘書點點頭,說:“行,那我就先回去,車留在這裏。”
樂世祥‘嗯’了一聲,就見遠處過來一個中年人,很客氣的說:“樂部長來了,快請進吧。”
樂世祥也客氣的招呼了一聲,帶著季子強,跟在這個中年人的身後往院子中間的一幢房子裏走去,這個過程中,季子強就有時間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這個小院,這裏說不上多麼大,但四周都是花園,青磚綠瓦,白牆飛簷,到很別致,關鍵是在這個院子中間這幢房子的四周,都有一些西裝筆挺,目光炯炯、神情嚴肅,不苟言笑的年輕人,季子強突然警覺了起來,這些人的眼神讓季子強似曾相識,眼神中都有蕭博瀚那些人眼中的肅殺和冷厲,但這個院子裏卻又有如此之多的這樣的人,莫非這就是國內專門負責首長安全的特勤人員,堪稱“大內高手”。
季子強本來對這些人是沒有太多概念的,他聽到的都是零零碎碎的一些傳聞,據說他們是中央警衛團的,好像還有內衛和外衛之分,且個個身懷絕技,季子強從他們的眼睛像鷹一樣不停地向四周掃描的樣子判斷,就知道他們絕對不是好惹的。
季子強真的有點緊張了,他知道,就算是老嶽父樂世祥,也不過是有一兩個這個的保鏢,但這個院子裏,至少有幾十個之多,而且在院子的每一個方向,都停放著兩部掛著wj牌照的防彈重型越野車,那上麵也坐著人,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卻可以看到他們穿越而來的咄咄逼人的目光。
以此來看,這裏應該住著至少是比樂世祥更高級別的人物了,那麼他會是誰呢?
上了台階,在門廊前,前麵帶路的那個中年人站住了腳,對樂世祥說:“部長,今天路上堵車厲害吧?”
樂世祥站在那裏,笑著說:“有點堵,不過還好。”
“嗯,是啊,現在車多人多啊。”中年人回答。
“嗬嗬,是啊。”
季子強很是有點奇怪,他們在這個時候說這些無關要緊的話做什麼,但當那個中年人笑著對季子強說:“麻煩你把兜裏的打火機放在這裏好嗎?”的時候,季子強才算明白了,這個中年人和樂世祥一問一答的閑聊,不過是等待門口掃描安檢,為了避免大家的尷尬,所以就閑扯幾句。
季子強掏出了兜裏的打火機,遞給了那個中年人,那個中年人用手摸了摸一隻耳朵上的耳機,停頓了一下,做出一個請進的手勢,門就開了,季子強深吸一口氣,和樂世祥踏進了這幢房子。
房子裏麵是一副古畫屏風,他們繞過屏風,在穿過一條走廊,前麵突然的就是一個很大的客廳了,這裏並不奢華,但每個東西都顯得凝重和古樸,在一個茶幾邊上,正坐著一個男子,他看到樂世祥走進來的時候,就站了起來,招呼說:“老樂啊,你提前了30分鍾,這可不是你的習慣。”
樂世祥笑著說:“怕堵車啊,就出來的早了點,但還好,一路順暢。”
這個男子有點好奇的看看季子強,對樂世祥說:“奧,換秘書了。”
“沒有,這是小婿,季子強。”
“季子強,嗬嗬,我記起來了,就是那個北江市的市長,嗯,不對,現在是市委書記了吧?”
季子強真的愣了那麼幾秒,他覺得自己的心髒有點難以承受砰然跳動的衝擊,他頭也有點暈,血在往上麵不斷的湧,因為站在他麵前的這個男子就是經常在電視裏看到的總理,他在對自己微笑,還準備伸出手來和自己握手,季子強步伐有點飄忽的上前一步,說:“總理你好,你好,我有點緊張了。”
總理一愣,接著就笑了起來:“緊張什麼啊?我們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嗎。”
季子強握住了總理的手:“但我還是緊張。”
“哈哈哈,坐吧,坐吧,老樂啊,為什麼不提前告訴他要見我,那樣他就會有點心理準備嗎。”說著話,總理從茶幾上拿起了一張紙巾來,遞給了季子強,說:“擦擦手把,你可滿手都是汗水。”
季子強有點木木的接過了紙巾,但他看到總理並沒有擦自己的手,季子強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也不知道應該擦手,還是不應該,這個時候他就想起了當年有一個工人和周總理握手之後,好幾個月都不願意洗手的故事了,因為他回到家鄉,他的手又被成千上萬的人去握,他舍不得洗。
樂世祥看著總理,一笑,說:“我就是想嚇唬一下這小子,他平常膽子太大,我沒見他緊張過,今天隻好用總理來試試了。”
總理的爽朗的大笑起來,用手指點著樂世祥說:“老樂啊,真有你的,用我這樣的一個老頭子來嚇唬人家年輕人,你好意思啊。”
樂世祥嘿嘿的一笑,說:“看來這次他確實緊張了。”
總理指指沙發說:“坐啊,坐啊,你這個年輕人我可是久仰大名了,當初不顧安危,不計後果的直接衝到那個。。。。。。那個誰的別墅裏的就是你吧?”
季子強有點汗顏的笑笑說:“是我,當時有點莽撞了。”
總理搖搖頭,說:“不,不是莽撞,我能理解你當時的想法,”
季子強沒有坐了下來,他先是很快的從茶幾上端起了茶壺,給總理的杯子裏添上水,而後有幫樂世祥也到上一杯,之後才坐了下來。
這個時候的季子強,也已經從剛才的震驚,惶恐中鎮定了下來,一旦鎮定之後的季子強,就馬上展現出了他的溫文而雅、大方得體的優勢。
總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我聽到過你一些事情,對了,現在的北江市怎麼樣?”
季子強就用最簡潔的語言,最清晰的邏輯,花了不到5分鍾的時間,給總理把北江市的情況做了一個彙報,季子強的語言表達力本來就很不錯,介紹的也是層次分明,點麵接合,大成績和大缺陷也都說的很清楚,讓總理感到極為滿意。
“好啊,好啊,老樂,我可是聽過太多省裏領導的彙報了,但他的彙報讓人耳目一新,這很難得啊。”
樂世祥說:“總理你太誇獎了,這可是會讓他驕傲的。”
“驕傲一點也不是什麼錯吧,對了年輕人,你的酒量怎麼樣?”
季子強有點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說:“還可以的。”
樂世祥也笑著說:“今天我沒有征得總理你的批準就帶他過來,就是考慮到他的酒量,那個烏克蘭的副總統太能喝酒了,我怕我們兩個老頭子對付不了啊。”
總理一笑說:“什麼批準不批準的,今天是家常便飯,也不是正規的場合,用不著那麼多的繁文縟節,我其實也是擔心的,這烏克蘭啊,就是個好酒的名族,萬一人家想喝點白的,我們兩個老頭子真還不好陪。有這個年輕人在,我們的底氣也壯了不少啊,哈哈哈。”
季子強也明白了,看來今天晚上是總理私宴款待烏克蘭的副總統,老嶽父說是讓自己來陪酒,其實也是想通過這次的見麵,讓自己在總理心目中留下一個印象,這應該就是老嶽父說的給自己加上的那個保險吧。
季子強正在想著,總理又突然的問了一句:“季書記,你們市裏今年gdp能達到多少啊?”
季子強趕忙謙虛的說:“總理,你叫我季子強,或者小華都可以了。書記的稱呼我不敢當。”
“好吧,那就是小華吧。”
季子強猶豫了一下,才斟酌字句的說:“今年北江市和往年相比,應該差不多,也許還會減少一點。”
“奧,為什麼會這樣?是你比不過前任,還是另有原因?”
季子強猶豫了,他不知道該不該說有的話,作為一個天天摸爬滾打在城市建設中的季子強來說,他對經濟的發展和研究是必不可少的課題,這段時期以來,季子強越來越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出現了問題,他發現了,很多城市完全靠貸款和重複的建設來換取gdp的增長,這樣的gdp是毫無意義的,對國家,對人民一點用處都沒有,真正的增長應該是真實,穩步的發展。
但麵對總理的時候,季子強猶豫了。
“嗬嗬,看來我們的小華同誌是有難言之隱啊,說說,這裏說的什麼都不會上綱上線的,我也很想聽到基層同誌的看法啊,中國很大,各地的民情,發展都不一樣,我們也不可能走遍所有的地方去視察,所以在政策上難免有偏差的。”總理很和藹,也很坦誠的說。
季子強內心的矛盾現在很大,他覺得應該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