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桌子的人都傻了,突然之中悄無聲息,一片安靜,就像是到了怡紅院,靜悄悄的說不出話來了。
這王稼祥也是騰的一下,滿臉通紅,要說真的,剛才他也是想著這個洋妞未必懂得中國喝酒的規矩,自己就混上一混,幫季子強解圍,但這到底有點不仗義,畢竟是不合規矩的,沒想到人家洋妞還加上了一個“倫亂”之說,他就不好下台來。
季子強也是萬般的尷尬,忙說:“我們不亂。。。。。。”,靠,他也一急,差點把倫字說出來:“我們不亂喝,還是我陪你喝吧。”
於是季子強硬著頭皮,陪著喝了九杯,這一下季子強就感到天昏地玄的有點上頭了,不是季子強不能喝,他已經和別人喝了幾圈了,現在又是一口氣16杯下肚,就是再大的酒量,一時也難以浮得住,他忙坐下,強撐著說:“好好,你酒量真好,你和別人喝吧?”
這洋妞說:“我們剛才那是亂喝的,哪有喝7杯,9杯的道理啊,中國一般都是3杯,6杯,12杯是吧,剛才是我們洋人的規矩,現在我們喝中國的規矩。”
季子強就覺得現在自己正在往一個無底色深淵裏掉,下麵到底有多深,季子強是不清楚的,但是啊,下麵黑糊糊的,他還是清楚,多少年了,自己縱橫官場,算人無數,但今天,自己被一個黃毛丫頭給算了,自己剛才還心中嘲笑人家不懂中國的喝酒規矩呢?那裏想得到啊,人家比自己都清楚,剛才不過是裝萌吃相,就等著自己上鉤中招呢?
季子強隻好連連的擺手,說:“算了,算了,我不行了。”
“嘿嘿,男人怎麼能說不行呢?那可是關乎生理的問題,不能亂說的。”洋妞開始對季子強調侃起來了。
季子強是絕不能再喝了,他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隻好耍賴了:“美女,我吃點東西可以嗎,今天都光是喝酒了,一點東西都沒吃,我餓啊。”季子強擺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
這個時候,成廠長和那個老外的總經理也才開始解圍了,都勸說這洋妞,說等季子強吃點東西再喝。
洋妞也是架不住人多,隻好說:“那華叔叔你先吃東西,我們一會再喝。”
季子強連連點頭,說:“好好,我吃一點。”說完拿起了筷子,不斷的夾起了菜,這才勉強壓住胃裏不斷翻滾上湧的酒勁。
其他人又繼續的開始了,一陣狂轟濫炸式的敬酒過後,酒局稍稍平靜。
季子強今天和王稼祥,嶽蒼冥都被灌了不少。官場中的酒局是不講條件的酒局,明著就是把你往翻裏灌,除非你官位在別人之上,否則,就算你不斷敬別人,也是你先翻。因為別人可以意思意思,你不能。
按說高官喝一周不醉,不是酒量大,是酒壓根兒就進不了人家肚子,但今天遇到了一個外國妞艾薇兒,她可是不講規矩的,所以連季子強都著了她的道,更可況是王稼祥他們幾個人,在一個,地利也不對,這個是省鋼的主場,人家有的是前赴後繼的人,前麵喝的人喝一會受不了了,就說出去尿一泡,後麵就來個新手坐進來繼續的和你喝,這誰受的了啊,省鋼上萬職工呢。
何況今天這場麵,一上來就目標明確,男男女女輪番進攻,讓季子強他們幾個喘氣的機會都沒。
艾薇兒喝完了一輪,依然是鎮定自若,季子強就想,這女人居然是個酒場奇才,怪不得成廠長要拉她來呢,原來是他的秘密武器啊。
那一桌的佳肴放在那兒,誰也不動筷子,都在看她的景致了。俗話說的好,菜是看的,酒是灌的,男人是讓女人搞翻的,女人是讓男人拿迷魂湯迷倒的。今天卻是齊全,季子強他們讓艾薇兒一個人,就把他們拿下了。
那艾薇兒更是喝的來精神了,露出外麵的半片胸,臉兒也紅得讓人羞、紅得讓人醉、紅得讓人沒法不想入非非,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兩個多小時,兩箱茅台已經空出十瓶。
季子強早就是腹中如火燒,十分難受,一陣惡心湧來,差點就嘔吐出來,他強忍著喝了幾口水,卷著舌頭說:“我最愛跟美女較量了,跟美女喝酒,一杯勝過三……三杯啊。可惜今天沒……沒量,我投降,投……降。”
說著,酒湧了上來,季子強哎呀一聲,抱著肚子就往外疾走。
這洋妞兒也知道季子強受不了,也跟著季子強往外走,說要扶扶季子強。
季子強想拒絕,卻已經說不出口,他們剛出門,成廠長就站了起來:“好啊,美女扶帥哥。”
包間就是一片的哄笑聲。
接著不知道是哪位講了個段子,很露骨,很提神,又是一陣狂笑從包房裏發出,季子強是搖搖擺擺走在走廊裏,扶他的艾薇兒幾次用胸脯摩擦這季子強的胳膊,季子強一不注意,一個趔趄,就將半個身子躺在艾薇兒懷裏。
艾薇兒尖叫一聲:“華叔叔你咋能這樣啊,我可不是……”
季子強卷著舌頭說:“你誰啊,你怎麼在我家,我老婆呢,我老婆的衣服怎麼在你身上?”
艾薇兒一邊扶他一邊解釋:“任叔叔這是餐廳,你真喝多了啊。”
季子強又叫一聲:“我要回家,給我老婆打電話,讓她來接我。”
但說了一半,就沒有力氣了,一下倒在了艾薇兒的懷裏,他也稀裏糊塗的就把臉拱了進去,一會讓艾薇兒氣喘咻咻的,好在包間的們開了,小劉等人都過來幫忙,這艾薇兒才把季子強的頭從自己的懷裏撥拉出來。
不過顯然,她的衣服上有一塊留下了季子強啃咬過的痕跡。
季子強今天是醉了,醉的迷迷糊糊的,後來是秘書小劉和王稼祥等人把他送回家裏去的,不用說,江可蕊又數落了他一會,好在季子強醉了,什麼都聽不清,呼呼大睡。
但這個時候,在政府的楊喻義卻癡癡的坐著,天很黑,他也不開燈,就那樣坐著,今天下午,楊喻義幾乎什麼工作都沒幹,他推掉了本來應該參加的幾個會議,他心裏充滿了沮喪和失落,季子強給他設置的這個看不見敵人的恐怖而奇異的戰場,讓楊喻義異常的疲憊。
他被季子強徹底的暗算了,就像被人販子賣了,自己還幫著人家點錢一樣,他感到慚愧,感到無地自容,季子強用那樣一個老土的方式,連續的欺騙了自己兩次,自己在同一個地方連續的摔倒,這真夠無能的,以後自己麵對季子強的時候,還能擺出那副信心百倍的樣子嗎?
恐怕此時的季子強正在大笑著想著自己這幅傻比樣子,是啊,自己敗了,敗的幹幹脆脆,敗的實實在在,連一點點可以解釋和自我安慰的借口都沒有了。
這還不說,關鍵是這場毫不起眼的騙局之後,季子強已經在北江市布好了他所有的棋子,今後的北江市,季子強從各種實力上來講,都已經完全可以遙遙領先於自己了,自己這一步錯就會步步錯,自己最基本的基層實力,在不知不覺中便被季子強消耗殆盡,局麵演變的如此之快,驀然回首中,楊喻義才覺得大勢已去。
楊喻義蓬頭垢麵、身心疲憊地癱坐在辦公椅上,他恍惚覺得,自己已經被拖進一個神秘莫測而又陰深恐怖的世界裏,要不了多久,那些過去一直都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官員們也會離開自己另投高枝,
今天的社會已經不是政權爭奪的動亂時代,而是歌舞升平、經濟繁榮的盛世,總的來說,無論對一個人還是整個社會來說都是這樣,處於艱苦的、貧窮的、動蕩的時候,人們適應要求,也容易培養出吃苦耐勞、視死如歸和忠貞仗義的品德,但是物質財富豐富了,人們的理念也就自然的自動地養育出貪生怕死、耽於安樂與享受的秉性來。
到時候楊局長,李局長,還有秘書小張都會離開自己,都會拋棄自己的,他也知道,心性忠直、耿介真誠的小張實際並不是死心塌地地追隨自己,他可是一個骨頭極軟的人!
而且他隻要想到這個小張,就會想到小張的媳婦,那個迷死人的女人,這樣想想,楊喻義到覺得自己輕鬆了一點,至少女人在自己大腦裏的畫麵要比季子強好。
楊喻義還是準備回家了,他想,或許睡上一覺之後,自己心情會更好一點,剛想把頭離開座椅,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了來短信的提示。這個時候,會是誰惡作劇地來短信呢?
楊喻義拿出一看,卻原來是鶴園縣一個和自己私交很好的副縣長來的。自己還是鄉長的時候,人家就是副縣長了,混到現在,自己都是主政一個市的名副其實的一把手了,他還依然無怨無悔地,不,是怨氣衝天卻隻得聽天由命地當著副縣長,有了這種優勢比較,楊喻義不知怎麼的,就對此人添出了無法形容的出的好感,或許,這算是一種悲天憫人的憐憫吧,於是兩人很出官場上的一些規則之外,關係竟是莫名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