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鬱副市長的宴請季子強也沒有辦法來拒絕,這個副市長從季子強到新屏市之後,就一直默默無聞的支持著季子強的工作,不管是季子強在做副市長的時候,還是季子強當上市長之後,他總是季子強最放心,最信賴的一個人。
當然了,還有王稼祥,武平等等人的送別,這些人都已經在季子強的感情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每一個人的身上,季子強都能找尋到很多難以忘懷的故事,而每一個故事,都會對季子強整個人生起著潛移默化的作用。
對這些感情和故事中的人物,季子強有著無限的留戀,他怎麼能一聲不響的離開新屏市呢?不能,肯定是不能的。
就像此刻的季子強一樣,他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鳳夢涵,好一會都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鳳夢涵也握著一個透明的高腳杯,旋轉著裏麵紅色的酒,默默無言,在這個安靜的酒吧中,或許也隻有他們兩人是這樣的冷靜。
鳳夢涵她的皮膚更白,雙目更亮,美豔自帶一股高雅。
她喝紅酒,她的姿勢是迷人的,季子強覺得她與一般女人不一樣,她太自然,她太可愛,她太突出,認為她美的,不隻他一人,全酒吧的客人都朝她看。
但是她沒有笑,她垂著眼,睫毛重得很的樣子,她抬起頭來,看他一眼,不語,從頭發中凝視他,臉上有一種靜寂的哀容。
季子強自己點上了一支煙,他打火機很考究,那是一隻金邊鑲紫紅漆麵的都彭,這個打火機是鳳夢涵送給季子強的,她沒有一處不精致,就連她送的禮物都很漂亮。
她看著季子強籲出一口煙圈,她也喝了一口酒,說:“幾次三番想來見你,但我害怕,害怕會打擾到你。”
季子強沒有說話,他在凝神傾聽。
她自顧自說下去:“我想找你,我一直在茫茫人海裏,尋我唯一的靈魂知己。”
她齊耳的短發有點亂,季子強忍不住又替她撥了一下,她轉過頭來,又黑又大的碧眸裏閃著幽怨的淚光:“可是現在,我情願一輩子都不要找到他。”
季子強心神俱顫,輕輕擁住她的肩。
她的淚潸然而下。
季子強有了輕輕的回憶,回憶自己和鳳夢涵所有的點點滴滴,還有那些珍貴的過去,回憶那些羞澀的往昔,那些甜蜜,那些誤會,那些永遠不被理解的歡喜,統統化作春風裏的柳絮。一滴淚,隻能落在心底;千滴淚,也隻能留在夜裏,我們就要這樣別離、別離,誰都知道彼此的心意。
在有的時候,季子強真的想回去,回到那相識的最初,哪怕還是這般結局;季子強想回去,回到那開始的相遇,哪怕還要經曆這樣的風雨。季子強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能不能再繼續,他隻能,隻能靜靜的,靜靜的一個人去體會,體會著分手之後的鳳夢涵難以想象的撕心裂肺;季子強隻能,隻能癡癡的,癡癡的向天空許願,願下一次陌上花開時的相逢,相逢的你我不曾擁有過記憶。
“以後你還會經常回到新屏市嗎?還會記得我們嗎?”鳳夢涵喃喃細雨的說。
在幽怨的歌聲中,季子強還是聽清了鳳夢涵的話,他很認真的說:“當然,我當然會回來,而你也可以到省城來看我,其實我們相隔的也不是太遠。”
“距離是不遠,但心呢?心還是那樣近嗎?”
季子強一時語塞,是啊,彼此的心還會想過去那樣近嗎?隻怕很難,這不是因為誰會變心的問題,而是當彼此的生活軌跡不在一個軌道之後,那種濃濃的和咖啡一樣的深情,肯定會稀釋,這應該是個不爭的事實,不管是自己,還是鳳夢涵,都不是閑人,每天的工作和壓力或許隨著距離的相隔,彼此會重新組建自己的生活圈子。
季子強也可以欺騙,可以說一些山盟海誓的話,隻是他不願意那樣做,好一會,季子強才說:“我會想你。”
鳳夢涵悠悠的說:“是啊,剩下的可能也就僅僅是回憶了。”
“有時候回憶也是美好的。”
“但回憶也是讓人傷心的。難道不是這樣嗎?”
“或許吧?”
兩人又沉默了,鳳夢涵的眼中就流露出灼傷靈魂的痛惜,她不知道以後自己怎樣去銘記過去的記憶,隻能一遍遍、一遍遍的去重複回憶。後來鳳夢涵的眼眶中就有淚珠掛滿,她想,在風中封塵這多少屬於你的回憶,一幕幕埋在了心底,心也跟著蒼老了幾分。
離別在即,明日之後,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在相遇?
離別在即,明日之後,誰會最先落下傷心的淚?
他們都不再說話了,兩人不斷的喝起酒來。。。。。
昨晚又喝多了,季子強這個自詡有點酒量的人,最近幾天裏,卻總是幾兩酒下肚後就開始不省人事,很多人都說,喝了兩年多的酒,從沒見季子強這樣過。
早上醒來,季子強突然想起了王昌齡君的那句“莫道秋江離別難,舟船明日是長安”,想必那些騷客們把酒言歡送故人的心情,與當下自己的感受沒什麼區別吧!
生命隻是滄海之一栗,然而卻承載了太多的情非得已,聚散離首,不甘心也好,不情願也罷,生活一直都是一個任人想象的謎,因為不知道最終的謎底,也隻能一步步地向前走。人生中也會遇到很多感人的緣分,不經意間的萍水相逢,卻發現也可以給予很多,簡單的邂逅和錯過,也可以在心中烙下清晰的標記。
一切漸漸遠去,心漸漸冰涼,縱然撕去偽裝出的冷漠,找尋自己走過的淩亂足跡,想起自己曾經的一點一滴,如今隻剩下了什麼,那些朋友,部下的影子徘徊在腦海。
江可蕊早就起來了,今天季子強就要離開新屏市到北江市上任了,所以天還沒亮,江可蕊就幫季子強準備好了要帶的東西,做好了早點,這個時候,老爹和老媽都沒起來,小雨也沒有醒,所以季子強是小心小意的走進了客廳,但看到客廳堆放的那一大堆東西,季子強自己都驚訝不已。
“老婆,不是吧,你準備的東西也太多了,這不是搬家吧?”
“多什麼多?你在那裏一個人誰照顧你,不給你多帶點衣服,我看你說不上連換洗的都沒有。”
季子強搖搖頭,歎口氣說:“那行吧,行吧,你說了算。”
“嘻嘻,當然是我說了算,難道你能管的了我?”
“管不了,管不了。”
季子強自己泡了茶,喝了幾口,江可蕊就叫他吃早點了。
等季子強準備的差不多的時候,新屏市的兩部小車和北江市來迎接季子強的小車都開到了樓下,市委辦公室的趙主任和季子強過去的秘書小趙帶著北江市市委秘書長,北江市的市委辦公室主任,還有好幾個新屏市前來送行的人,就到了季子強的家裏,這一下房間裏就熱鬧起來了,很快連小雨都起來了。
這個北江市的市委秘書長叫文知彰,是個40多歲的文化人,這個可以從他眼鏡的玻璃厚度上看出來,說話也是文質彬彬的,季子強對他的初步印象是人不錯,有文化,有品味,文秘書長是昨天晚上就到的新屏市,他代表北江市委特意前來迎接季子強,昨天已經和季子強見了一麵,今天來了他一點都不茬生,安排著幾個司機把季子強客廳裏大包小包的行李往車上搬。
很快的,剛才還堆在客廳中央的那些大包都搬走了,季子強給他發了一支煙,說:“文秘書長,你坐下喝點水。”
文秘書長一麵坐下,一麵說:“華書記,由於這次調整來的很突然,所有去了之後,還得委屈你住幾天賓館,但我們會盡快的把你的房子準備好。”
季子強擺擺手說:“這個沒關係的,我也不急,一個人住什麼地方都可以,對了,下午的見麵會是幾點召開,我們是不是來得及。”
“來的及,來得及,半道上他們就會得到我們大概到達的時間了,省委謝部長會親自參見任命和見麵會的,那麵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奧,謝部長也要參加?”
“是啊,我們已經接到通知了,北江市可不是其他市,你上任當然是不能馬虎的。”
季子強嗬嗬一笑,說:“那我們就走吧,不要讓那麵久等。”
季子強和家裏一一作別,其他人也沒什麼,到是小雨哭個不停,江可蕊一麵哄著小雨,一麵說:“走吧,走吧,周末我過去看你。”
季子強對王稼祥和文秘書長他們說:“你們看到了沒有,老婆直接在趕我呢。”
幾個人都笑了,文秘書長說:“華書記你這是往高處走啊,當然算是喜事,再說了,很快那麵就能安頓好,一安頓好,江局長也就搬過去了。”
季子強也笑笑,不過季子強的心裏還是明白,江可蕊是在忍著的,自己對她太熟悉不過了,看看她眼圈紅紅的,就知道她在強顏歡笑,等自己走出門,她少不得會大哭一場,但現在也是沒有辦法來安慰她,季子強轉過頭,當先離開了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