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強回到了政府,就繼續忙起了其他的事情,過完年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現在一上班事情也是不少,各種文件,簽字,還有年前沒有處理的問題都一下子湧了出來,讓季子強有點應接不暇的感覺,特別是市一中的調查,也基本落實清楚了,在整個基建過程中,可謂是群魔亂舞,隻要能沾上一點基建項目的人,都在裏麵多多少少的弄了一點事情。
其中占到最多的當然是莊峰,小魏和供貨商。
為什麼還有供貨商呢,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的,你莊峰,小魏還有校長不可能直接從學校拿錢,必須有一個中間環節來過渡一下,而這個環節就是供貨商了,所有的好處都由他們往外麵運轉,所以他們就可以在材料的價格上,名正言順的給你提上去,本來3000一噸的水泥,他就能給你要4千,你誰有辦法呢,你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也隻好認了,所以在小魏他們多拿一百萬的前提下,這些供貨商就至少能多掙三百萬,這就是典型的損公肥私。
年前因為太忙了,季子強沒有時間過問,現在季子強就把這事情當成了一個正事來考慮了,他叫來了財政局和紀檢委負責調查的幾個幹部,在問清了這些情況之下,就毫不猶豫的說:“既然事實俱在,就不用在遮遮掩掩的調查了,你們可以把調查材料移交到檢察院,讓他們直接上手,對莊峰也可以再次提審調查,我沒有別的要求,就是要把賬款都追回來。”
財政局的副局長有點擔憂的說:“莊峰的事情好辦,反正他在看守所關著的,問題是小魏那麵怎麼辦?他人都死了,我們不好下手啊。”
季子強冷冷的說:“人死了錢還在啊,按程序走,該追繳的絕不放手。”
這幾個人都有點為難,要說對付別人都好辦,關鍵小魏和冀良青的關係誰都知道,這事情做的太絕了隻怕冀良青不會答應的,雖然在整個調查中冀良青沒有幹涉,但那時有個前提的,那就是冀良青一直以為小魏並沒有參與其中,要是現在他知道了這個情況,不知道他會怎麼樣。
不過麵對季子強的強勢,他們也是不敢反駁,都嘴裏答應了,說會照辦。
等到他們離開了季子強辦公室之後,幾個人一合計,算了,還是到冀良青那裏去探個口氣,幾人就到了冀良青辦公室,冀良青此刻還在為常委會生氣呢,本來他是想在常委會上鞏固一下自己在新屏市的權威,沒想到最後不僅沒有達到效果,反而有一種被挫敗的感覺。
現在這幾個人就一五一十的把一中的情況都給他做了彙報,還提到了季子強要求對小魏嚴查追繳的想法,冀良青心裏就更不舒服了,他緊鎖著眉頭,感到這件事情對自己有很大的影響了,且不說自己和小魏多少還有點感情在,畢竟兩人主仆一場,現在小魏人都死了,還要這樣對他,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在一個,全新屏市誰不知道小魏是自己的人啊,當初自己還力主讓小魏到大宇縣當書記的,現在弄到了小魏的頭上,這不是給自己難堪嗎。
結合到這次的常委會,也是因為人事的問題自己和季子強卯上了,別人會怎麼說呢?他們肯定要說自己在用人為親,這會不會正是季子強想要的一個結果?
冀良青不得不把問題想得更加複雜一點。
他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這樣吧,先不要立案吧,你們可以對莊峰和供貨商多調查一下,能追繳的贓款肯定是要追繳的,但小魏那麵我看先放放。”
雖然他沒有直接說不查小魏了,但這幾個人也都理解他是這個意思,紀檢委的那個科長有點發愁了,他看看財政局的副局長,兩人相視一下,都感到這次有點棘手,兩個主管老大的一件沒有統一起來,讓他們下麵真的有點不好辦了,不查小魏肯定是要把季子強得罪了,說不上季子強一氣之下,最後禍及自己,但查吧,冀良青這又不好交代、
冀良青很快就看出了他們兩人的心思,知道他們現在很為難,就說:“這樣吧,你們還是按我說的先做,我一會和季市長溝通一下。”
這兩人一聽,這還差不多,有了冀良青的這句話,事情就好辦了,兩人趕忙告辭離開了。
冀良青也有點發愁的,他知道季子強的手段,一但季子強決定的事情,很難讓他妥協,自己該怎麼辦呢?看來自己必須和季子強溝通一下了。
冀良青就拿起了電話,給季子強打過去:“子強同誌,我冀良青啊,你到我這來一趟吧,商量一點事情。”
季子強正在忙,桌子旁邊還幾個局長都拿著票據等他簽字呢,他就說:“冀書記,我稍微遲幾分鍾過去成吧,我這一堆人要打發。”
冀良青平平的說:“成,我等你。”
掛上了電話,季子強就忙了起來,這個局在春節前發獎勵花費了50萬,那個局給上麵送紅包用掉了80萬,還有這個。。。。。。那個什麼什麼的,這一下就讓季子強忙了個底朝天,所有的開支他都的核實一下,而且要考慮好該怎麼簽字啊,不然將來出了問題就是你簽字的領導自己承擔了,所有在簽字上就大有講究。
季子強是明說的,他指著那個土地局的單子:“你們到底給下麵獎勵了多少我現在不知道,所以我隻能在上麵按分管市長的簽字為準,所以你拿下去,讓分管市長在核實一次,給我弄個大致的清單上來,否則我是不簽字的。”
那土地局長怎麼辦?隻好就下樓了。
接著又是什麼城建局,稅務局,民政局,特別是老幹局的錢也不少,發票上說的是給老幹部拜年支出,但實際上季子強是知道的,新屏市的老幹部哪有那麼多,就算花錢也花不到這些,後來老幹局的局長自己解釋說:“季市長,這裏麵還有我們局的一些獎金,你也知道的,我們是清水衙門,平常根本沒什麼油水的,大家眼巴巴的看著其他單位發獎金,不多少表示一下也說不過去。”
這一點季子強也是知道了,在政府是分很多不同部局的,有的是好單位,就像稅務局,土地局這些,他們發的獎金比政府都多,但也有一些窮單位,這老幹局就是一個,還有什麼計量局,統戰部,科技局等等,他們統稱為清水衙門,一年四級靠得就是那些死公資了,或許有的人都說當了公務員如何如何的,其實也分部門,也分人的,說個不客氣的話,有的部門的公務員,可憐起來也是不假,一月就靠那點死工資吃飯,還要出來應付一些人情世故,請客送禮的事情,他們真的都想出去偷人了。
要說起來,季子強也有點抱打不平的,大家都是革命同誌,據說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實際上分的清楚的很,你氣象局的局長和財政局,工商局的局長坐一個桌上喝酒你試一下,看看你是不是要多喝幾杯,看看你是不是能坐上主位,看看人家對你好好事對財政局的局長好?
這都是不用想的事情,人家手裏有權,有錢啊,你有什麼,不可能因為人家家裏嗮了床被子,找到你名下問你天氣預報吧?
當然了,這就是打個比方,實際上氣象局還不是太爛的,他們每年多少上麵還給他們撥付一點設備基金,最惱火的其實就是下麵沒分支,自己還在政府大院的,這些單位是很慘。
季子強心裏歎口氣,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在這個單子上簽了字,想想也真是不忍心,人家每人隻發了5千元錢,都和做賊一樣,緊緊張張的,還要來看自己的眼色。
那個供電局的局長,根本都不拿單子過來報銷,人家想說每人發的都是五萬元,這人比人活不成啊。
季子強這樣歎息著,不平著,思考著,就把剛才冀良青的電話給忘了,天地良心的說,他是真的忘了,不是故意的,可是在市委辦公室的冀良青心中就升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你季子強也是太囂張了,過去我給你打個電話,5分鍾之內你肯定就出現在了我的辦公室門口,現在倒好,就20分鍾了,你還不過來,總不能讓我到你辦公室去吧?
冀良青一生氣,就站了起來,對著秘書的門喊了聲:“小王,備車,我們去政協一趟。”
秘書答應著,進來點個頭,趕忙出去叫司機了。
這裏冀良青怒氣衝衝的就出了辦公室,也不在等季子強了。
上車之後沒跑幾分鍾就到了政協,政協也不遠,就拐一條街就到,冀良青也沒有打招呼就坐車到了政協的大院中,靠,這裏真是個世外桃源啊,院子修的很是大氣,敞陽,其中還栽了不少的花卉樹木,雖然春天剛剛來到新屏市,但這裏很多迎春花,月季花都含苞待放。
院子裏人不多,不過有三兩個人在下棋,三兩個人在曬太陽聊天,還有三兩個人估計在說是非,這主要從他們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來,說話的時候那種咬牙切齒,神神秘秘的樣子。
冀良青皺了一下眉頭,他是很少來這個地方,在新屏市,冀良青對兩個地方是不喜歡來的,一個是政協,一個是老幹中心,這兩個地方隻要一來,肯定聽到的都是發鬧騷,都是指桑罵槐的話。
過去他還不喜歡到人大去,現在好了,人大主任是他兼著的,所以去了馬馬虎虎,還沒有人說太重的涼話。
但這兩個地方就不一樣了,總有那麼幾個倔老頭,會說一些冀良青在其他地方都聽不到的,比較刺耳的話。
然而,今天冀良青是必須要來的,就是再難受,也要跑一趟。
他必須組織一場對季子強的狙擊戰,這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現在季子強才剛剛當上市長沒多久,就已經對自己這個樣子了,假以時日,等他羽毛豐滿之後,自己更無法對付他了,可是問題在於季子強又有這個和自己對壘的資格,他身後有省委的王書記,還有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李雲中省長,更有明顯不過的省委組織部的謝部長,這些人不管是哪一個,自己都有點吃不消,所有既要遏製季子強的氣焰,還要讓自己處在進退自如的地步,那就隻能借助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