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蕊就答應著,幫樂世祥泡了一杯茶,自己就和老媽一起出去準備了,季子強一看今天樂世祥下午是不到部裏去上班了,就坐了過來,在沙發陪著樂世祥聊了起來,把自己在新屏市最近一個階段的工作給樂世祥做了詳細的彙報。
在季子強說到自己和季副書記發生的那些衝突之後,樂世祥心頭有點沉重起來,對季副書記他還是有感情的,但時過境遷,隨著兩人的分開,樂世祥和季副書記現在的聯係也慢慢少了起來,每次就算有電話,兩人也都有一種生疏的感覺,話語中也少了過去那種真誠,多了幾分客套和敷衍。
這樣的狀況樂世祥也曾今試圖改變,但談何容易,他們的感情也罷,交往也罷,過去都是建立在一個獨特的政治生態中,就像是魚,它活躍和依戀的還是水中,脫離了這個環境,肯定就會發生另一種狀況。
現在樂世祥和季副書記就是如此,在兩個骨子裏都充滿了政治元素的老政客身上,所有的問題都必須和政治相關,脫離了相互配合的政治生態,他們的關係也就逐漸的疏遠了。
樂世祥也想過和季副書記好好談談,季副書記也試圖和樂世祥認識交流,可是終究兩人都還是沒有跨越出那一步,兩人心中或許都怕自己會刺激到對方敏感的神經,也都不願意直麵彼此已經具有的心靈的分歧,隻能這樣含含糊糊的維係著那一段感情。
樂世祥思考著說:“子強啊,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和做法,但你也應該理解到老季的想法啊,他要麵對的事情太多,他要考慮的事情也太多,也許有的想法他是考慮錯了,但這也情有可原,畢竟他在北江省要扛起一麵旗幟也是很不容易的。”
季子強當然在很多時候也是可以理解季副書記等人的想法,他們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如果不能百尺竿頭再進一步,他們本身就會有很多的恐懼和擔憂,宦海的波濤已經磨去了他們身上太多的自信和篤定,他們更多的是逐漸的喪失掉安全感。
但對季子強來說,縱然是理解了,可是並不想去姑息,更不願意用老百姓的利益來滿足他們的這種心理,季子強就說:“是的,我可以理解,但無法更改我的原則,這就是我們無法調和的真正原因。”
樂世祥歎口氣,對季子強的性格和內心,他其實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洞悉,他也欣賞季子強的這種固執,這很像自己年輕的時候,假如說季子強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他過於的認真,他的認真已經到了不顧及自己的安危的程度,這對一個高明的政治家來說有時候也是致命的。
可是在另外的一些時候,樂世祥又不願意季子強去輕易的改變他自己的性格,假如季子強是一個太過圓滑的人,太過識時務,太過見風使舵,自己恐怕還不會像現在這樣的看重他。
所以每個人都有矛盾的時候,樂世祥現在就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全季子強妥協,還是鼓勵季子強對原則的堅持。
樂世祥歎口氣說:“我抽時間好好和老季談談,希望我的話現在還能對他形成影響。”
“那是肯定的,你一直都是他的老領導。”
樂世祥苦笑一下,搖搖頭說:“未必啊,等你到了我們這個歲數你就會明白很多種心態了,當一個人把整個生命都奉獻給政治的時候,他所有的問題都會先從政治考慮,個人,感情這些隻能放在第二位了。”
“難道你的話對季副書記來說就不是政治嗎?”
“你對政治的理解太過狹義,政治作為一種社會現象和社會的上層建築,政治同各種權力主體的利益密切相關。各種權力主體為獲取和維護自身利益,必然發生各種不同性質和不同程度的衝突,從而決定了政治鬥爭總是為某種利益而進行的基本屬性。有意識形態方麵的利益,還有權力的追求以及某些心理滿足等,所有這些行為的共同特點是都以利益為中心,而你現在阻礙了他認為是應該得到的權利和利益,所以想要扭轉他的這種想法就會很難,很難啊。”
“難道人一但進入這樣的心理狀態後就再也沒有辦法改變?”
“難,很難。”樂世祥一更為深沉的思考預估了將來季副書記和季子強之間無法融合的未來,所以更為憂心忡忡起來。
一個是自己多年的部下,一個是自己女兒的丈夫,看著他們的廝殺,樂世祥心裏還是很難受,可是他也深刻的明白,這樣的鬥爭無法避免,以季子強現在的狀態,他和季副書記都不會做出讓步的,這兩人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都沒有錯,都是在維護自己的權利,不過是對權利的定義各不相同。
在思考了很長時間之後,樂世祥說:“不過子強,你要記住一點,不管在任何時候,事情不要做的太絕,給人留出一條後路,其實也就是給自己留出一條後路。”
季子強點頭說:“我理解。”
“你真的理解?”
“是的,封死了對方的退路,也就隻能讓他們做最壞的,誓死一拚的打算。”
樂世祥很滿意的看了季子強一眼,這個道理說起來簡單,但真正能夠做到的人很少,當你對一個政敵的憎惡到了刻個銘心的程度,你會恨不得他去死,而能控製住自己這種衝動的人,並不太多。
樂世祥就笑了笑,說:“好了,我們很久沒有好好的下兩盤棋了,今天難得有這半日閑,我們殺它兩把。”
季子強也恭敬的站了起來,在另一張茶桌上擺起了象棋。。。。。
組織部的蕭副部長今天來的挺早的,他是特意要來看看樂世祥,因為前幾天樂世祥提升後他就一直說要找機會和樂世祥好好坐坐,可是兩人都不是普通的人,他們的工作每天都很多,
這樣就一直沒有落實見麵。
雖然兩人是在一個城市,兩個部門辦公相隔的也並不遠,但見麵,聊天,一起喝酒的機會卻絕對很少,不過兩人也是多年的關係,就算不能經常在一起,但共同的政治體係和兩人的門當戶對,讓他們都需要有對方的這種友誼存在。
蕭副部長帶來了幾瓶好酒,還沒走進房間,在院子裏就大聲的對樂世祥恭賀起來:“哈哈,我可是來祝賀老弟你榮升的,本來應該我來擺一台慶祝慶祝,沒想到我到成了蹭吃蹭喝的人了。”
樂世祥也朗聲的大笑:“哈哈哈,看你說的,我們還不至於那麼庸俗吧,這也算不的提拔,就是一個調整。”
“少謙虛,你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部門,連總理都經常親自過問。”
說著話,蕭副部長就一眼看到了季子強,他“吆喝”一聲,說:“年輕人也在啊,現在幹的怎麼樣?”
季子強陪著兩位部長往裏走,嘴裏就謙虛的回答:“還是那樣,沒有過錯,沒有功績。”
蕭副部長一笑,說:“嗯,沒有錯就很難得了,至於功績,那不是自己說的,也不是我們說的,要等百年之後,聽聽後人的說法了。”
樂世祥說:“老蕭啊,你這看法也太消極了,那能等到百年之後,一個領導好不好,老百姓很快就會有個答案。”
蕭副部長嘿嘿一笑,說:“有答案是有答案,但你未必能聽到。”
樂世祥一愣,不錯,實際上又有多少領導能夠聽到別人的真心話,官位越高,聽到的溢美之詞也就越多,不管是身邊的人,還是下麵能夠接觸到的領導,誰會吧對你不利的,難聽的話傳到你的耳朵裏呢?
那當然是不會了。今天隻能算是一頓便飯,菜很精致,卻不太多,酒那就是絕對好酒了,桌子上是有這三個男人,江處長和江可蕊都沒有陪他們,三個老爺們當然也不希望她們在旁邊嘮嘮叨叨,沒有她們在,喝酒,聊天也痛快了許多。
蕭副部長帶來的隨員都在外麵廂房吃飯,那裏有樂世祥的秘書等人陪同著,兩麵互不幹涉,倒也其樂融融。
酒到中途,蕭副部長簡單的問了問季子強的工作情況,季子強也就恰到好處,不多不少的彙報一些,即不過於誇大自己的政績,也不妄自菲薄自己的能力,加上季子強本來就是口才不錯,所以在聽完季子強的彙報後,蕭副部長還是很滿意的。
“老樂,你這個女婿我還是挺看好的,上次我們讓他到那個什麼市。。。。。奧,對了,新屏市去現在看起來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這不是,他又站起來了,要是當初顧全級別,平調到一個休閑單位去,那真是可惜了這一塊好材料啊。”蕭副部長深有感觸的說。
樂世祥聽到連蕭副部長都誇獎起季子強了,心中自然是很愉快的,這老蕭自己是知道,難得聽他誇獎過人,他對人總是用審視和懷疑的眼光在看。
“老蕭,這孩子還是有一些不足的地方,以後你還是要多教誨一下。”
季子強也客氣的說:“是啊,蕭部長,我是後生晚輩,哪裏做的不夠好,還請你多多指正。”
“且,我們就不要這樣客氣了好吧,來來,喝一杯,喝一杯。”蕭副部長不以為然的端起了酒杯。
三個人碰了一杯,蕭副部長放下杯子,看著季子強幫他倒滿了酒,想起了什麼,說:“對了,今天我在部裏還見到了北江省的李雲中省長了,他好像是來找黃副部長的,你們沒有聯係?”
這話他是給樂世祥說的。
樂世祥搖下頭說:“李雲中和我聯係不太多,有時候他來北京會到部裏去看看我,不過這次沒來,可能人家另有它事,不方便過來。”
樂世祥和李雲中的關係一直都不是太好,但麵子上的事情兩人到還是都在應付著,平常偶爾的也通個電話,李雲中到北京要是沒有太重要的事情,有時候也會到樂世祥那裏去看看,但說道兩人的感情,卻很一般,當初樂世祥離開北江,也不是說李雲中在背後親自動得手吧,但至少和他還是有些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