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季子強還是從冀良青的態度看到,他對秦書記的印象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是糟糕,當市委書記對下麵的某個區委,縣委書記不感冒的時候,這個縣委書記就有些危險了,隻要有機會,職位就會調整。
當然,也並不是說想動馬上就動的了,縣委書記,區委書記畢竟是封疆大吏,主政一方,沒有說得過去的理由,沒有明顯的過錯,市委書記也不會貿然動手調整。
但即使是這樣,季子強還是有了一種感覺,冀良青是不是已經著手準備對新屏市展開新一輪的換血了?
更嚴重的問題還在於季子強發覺冀良青使用的不是那種常規的手法,他啟用了這種更為強硬,更為陰狠,更為霸道的手段,如果這樣的話,恐怕新屏市真的就會激流湧動,紛爭四起了。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季子強又有一個不得不去的應酬,所以他沒等下班,就先回家怎麼換件衣服。
而政府裏麵,莊峰還在開會,上麵是一個局長正在講話,他已經聽的很無奈了,從衣帶裏摸出一隻煙,點著後猛燃幾口,借機來提提神,又理智地控製了自己的心態,終於能夠聽見吐沫橫飛、激情昂揚的局長快講完了,莊峰同誌當然已覺身體和魂魄都散了架。
令人鬱悶的是,現在還是走不掉,季紅已經發來幾個短消息了,但身為市長,偶爾溜號可以,經常性則怎麼也說不過去,況且,那麼多雙眼睛盯著自己呢,莊峰同誌於是拿出嚴肅的克己奉公的姿態,耐了性子堅持著,總算到了會議結束的時間,莊峰同誌才得以駕駛著一個企業老板私送自己辦理私事的奧迪車。
到了政府大門,這時候他一種感覺和思緒突然油然而生——真是時光苦短,歲月如歌呀!這樣想著的時候,隻有他明白,到底自己在感慨什麼。
出去一會,莊峰就發現路並不好走,這新屏市的官員們日複一日、樂此不疲地搞重複建設,因為占地修建,原本寬闊的路麵就被各種障礙物擠占著,莊峰便把住了車的方向盤,耐心地等候著。
等了約莫十五、二十分鍾的樣子,前麵車流終於鬆動了,莊峰同誌便踩了發動機,鬆了離合器,奧迪車低沉地轟鳴了一聲,如離弦之箭似的,傲慢地向前衝去。
莊峰到南區的時侯已經六點半了,季紅早在約定好離區莊峰大院很遠的地方站著等候了,莊峰把車停下來時,發現她已經把嘴巴撅著,幾乎翹到天上去了,他連忙下來,笑著解釋原因,溫言撫慰。
女人總經不住哄,況且高官情郎畢竟也已經來到身前,不消片刻,季紅也就轉怒為喜,一張圓圓的俊臉笑成花開的模樣,她幾乎依偎到莊峰的胸前,柔情似水地說:“哥呀,我們去農家飯莊吃飯,然後我領你到一個地方,我們倆好好樂一樂。”
身為市長的莊峰,在各種場合有不同的稱號,在不盡相熟的下屬麵前,人們畢恭畢敬地稱他“市長”;在職位與他相當的人,比如冀良青書記或者資格老一些的副市長那裏,他被稱為“同誌”;和自己心腹人比如而今的公安局刑警大隊陳雙龍在一起,他被稱作“老板”,雖然說這“老板”一聽,在外人看來,總覺和金錢走很近,有些譏諷的意思,然而莊峰卻很自然的把它當作下人對自己的一種尊敬和誠惶誠恐的畏懼,當然也笑納了,並覺十分的慰帖。
而和一些私交詭秘的人,比如心上人在一起,自然無論稱謂和相處關係都更進了一種無法與人言的境界了。
剛剛才到的時候,見到季紅居然敢翹著眼嘟著嘴生氣時,莊峰瞬間想起了孔聖人說的那句千古明言——“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近則不遜遠則怨”,心說這個老人眼光特毒,說的恁這般犀利準確。
莊峰正考慮著是不是也給眼前這個被自己弄去搞來的女人一點什麼顏色看看呢,可天下男人畢竟都總如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主兒,此時又突然的季紅輕啟動朱唇,來了一句輕飄飄的“哥哥”,又早把莊峰從心肝到骨頭都鼓搗得酥了一般,有著說不出的舒服,快慰得無法形容,他連聲說:“都依你,都依你。”
季紅便輕巧伶俐地坐上了一旁的副駕駛座,啟動一片看來男人都喜悅的嘴唇,朝著莊峰剛才來的方向一指說:“向那邊,往回走一點。”
莊峰依言,同季紅一道鑽進了奧迪車,熟練地發動車輛後,此時天色向暮,車的玻璃是隱蔽色的,又戴著墨鏡,莊峰根本不用考慮害怕別人發現自己,一路上,他左手把著方向盤,右手習慣地放在季紅的大腿上,來回摸索著。
季紅坐在副駕位上,一邊甜蜜而躁動地感受著情郎的愛撫,一邊也是聯想翩翩,當初聽說是被分配到離新屏市有幾十公裏的小學當教師,不由的還是心存了一種怨氣。
可總歸生存和工作第一,當時情況可以說是萬分嚴峻,自己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女生,一點社會根基都沒有,不就是憑著爹娘給的那副肉架子,還算換來一個工作崗位的嗎?於是硬著頭皮來鄉小學報到了。
工作後不久,無法忍受學校豬食一般的食堂口味的季紅,經常耍點借口和嬌氣,讓男同事和鄉裏的幹部帶著自己四處換味道,改善夥食,便經常到外麵的飯館吃飯,就來到離學校一箭之遙的一個本地人開的臘豬腳飯館。
不想一吃,竟非常對自己的口,隨之雖說不是自己掏腰包,憑了女人天生的優勢,竟也成了常客。
今天季紅要帶自己高官情郎來的,正是這家飯館,兩人說著情,打著俏,時間如沒流淌一般,一刻間就到了,兩人相互依偎著下了車,季紅進門就熟練吩咐老板上菜。
這個時候,正是家家炊煙四起時分,難得客人光顧,老板眉開眼笑的,答應著便利索地準備去了,他竟沒有認出眼前來吃飯的這個男人會是本市第一的父母官,要不然他會不會象以前時代那般,皇帝不經意的到哪裏吃頓飯,那飯館便掛了禦字招牌,添了無尚榮耀的,或許光線太過於昏暗,終歸更怪他遲鈍孱弱的了。
趁這等待的此時,莊峰早已是慾火難耐,將一雙手往季紅身上摟來,而情性雙熾的季紅也順勢將自己做成麵團一般,乖巧玲瓏地擁進莊峰懷裏,雙方再不放過一點機會,抓緊時間如膠似漆的又粘合在一堆。她吃吃笑著央求說:“哥給我講個笑話吧。”
莊峰聽得她這一說,便想起流傳很廣的那則笑話來,便猥褻地扭了扭季紅的臉,說:“我是鋤禾,你是……。”
季紅畢竟也是正經的專科畢業,隻一聽,全知道了情郎哥哥對自己的意思,便做出了放形浪懷的模樣,哈哈笑將起來,可這一忘形的大笑卻讓季紅出了大洋相,原來也不知中午季紅在縣委的機關食堂吃了什麼東西,體內存氣過多,她這一忘形、一分神,竟“撲哧”、“撲哧”連連放出兩聲響屁,空氣裏頓時彌散著一股難聞的臭味,久久徘徊著,不能散盡。
這憑空霹靂般震蕩的響聲將莊峰一時驚得遭了雷擊一般,將奇異的眼神盯了季紅幾下,死死摟住季紅身子的手也略微鬆了一鬆。
季紅突然的這樣原形畢露,當然就隻有繼續撲在莊峰同誌身上,抽身不得,釋懷不得,羞慚得幾乎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將頭低了下來,再無剛才嬌羞可憐情態。
她也才猛然想起,就在今天上午的會上,冀良青剛走進會議室的時候,自己一緊張,自己的屁股也不合適宜的蹦出兩聲悶響,隻是當時人多,容不得她自醒自怨,徒自夾緊了兩腿了事。
倒是莊峰寬容公正得很,他知道所謂女人,其實也就如男人一般,都是作為靈長類的一種動物而已,自是同男人一樣,均是身上毛孔出汗、鼻孔流涕、眼睛擠眼屎、嘴出臭氣、耳藏汙穢、屁股排大便的一種俗物而已,用了什麼的“如花似玉”、“出水芙蓉”、“冰清玉潔”等這些無聊詞語故做美豔來比喻女人,從來隻是那些無聊文人的夢囈之語,再說,從人這種動物屬性來說,既是吃著五穀雜糧,當然要放屁拉屎的,這心肝一樣的季紅突然不小心的下器就響了那麼一回,說明她上下通氣,乃是健康的表現嘛。
而且,務實而尖銳的莊峰更知道,蒼白無助而嚴重患有自大狂的人類總是有著自我粉飾和裝扮的天性與愛好,比如原本隻是自然界裏一種生存過程短促的生物,卻總要創造出什麼“文明悠久”啊、價值啊、崇高啊、追求啊、理想啊、意義啊什麼的詞語來安慰自身生存的恐懼和無聊,對於這樣狂妄的自吹自擂,他實在理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