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少不應該把兩人的分歧告訴馬副主任,這不是一個他這樣的領導應該做的事情,特別是在會上,尉遲副書記在幸災樂禍的說出了鳳夢涵的傳言的時候,季子強一下子就決定了,自己必須和尉遲副書記做出切割,和這樣的一個人在一起是有危險的。
追溯到自己斷斷續續聽到了一些尉遲副書記想要在兩會期間對莊峰發起的挑戰,季子強更加堅信了自己的判斷,這完全是一種冒險,這種冒險對他自己,也對別人都是有危害的,他就像是一個炸彈,不知道會炸到自己還是炸到旁人,那麼唯一的方式就遠離這個危險,和他做決裂是必須的。
就從這天起,季子強和尉遲副書記再也沒有工作之外的任何聯係了,就算偶然在市委或者家屬院相遇,兩人也都隻是淡淡的點個頭,甚至於話都不說。
就在剛才,季子強還遇到了尉遲副書記,季子強上班的時候,依然看著他在那裏練太極拳,遠遠的兩人向望了一眼,都很快的躲開了眼神,江可蕊走在季子強的旁邊,她也是知道這兩個人的心病的,就有意的岔開了季子強的眼光,說:“子強,你看柳樹上麵現在都抽芽了,哪天我們出去踏青吧?”
季子強看了看幾江可蕊的肚子,笑笑說:“你這肚子怎麼踏青呢?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家呆著吧。”
江可蕊就哼了一聲,兩人出了大院的門,外麵廣電局給江可蕊新配的司機就拉開了車門,請江可蕊坐了進去。
季子強和過去一樣,目送著江可蕊離開後,自己步行到了政府辦公室裏。
一切和往常一樣,當秘書小趙送來了今天的報子和一些指名道姓要季子強親啟的信件後,季子強發現這一堆東西裏有一封大宇縣的掛號信,季子強就扯開一看,又是一份對大宇縣長遠煤礦的舉報信,上麵說這個煤礦本來是國有的礦山,但縣上相關部門和一些主要領導,包括黃縣長在內,他們收受了對方的好處之後,就用很低廉的價格把煤礦轉讓給了這個老板。
而這個老板在煤礦違法亂紀,不僅允許一些毒販在礦山販毒,還誘騙了很多未成年的農村女孩,在在礦山賣淫,收刮工人的錢財,並組織了打手隊,對礦山的民工進行各種慘無人道的盤剝,舉報信請求政府做一個認真調查和處理。
季子強心思沉重的放下了這份舉報信,這已經不是季子強第一次收到這類信件了,早在年前,他就接到過幾份對這個長遠煤礦的舉報,上次本來季子強是要過去看看的,但因為臨時開會,就沒有去成,現在季子強就準備去看看了。
不過再此之前,季子強先給大宇縣的縣委書記張廣明打了一個電話,向他詢問了一下那麵的情況,並讓他對這件事情做出一個初步的調查。
但等季子強說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張廣明沒有一絲猶豫的說:“這份揭發信所反應的問題基本屬實的,我早就派人對礦山有過調查,但因為涉及到黃縣長的很多問題,所以事情一直這樣拖著。”
季子強還是很謹慎的問:“你能保證你的調查沒有問題嗎?”
張廣明書記很決然的說:“當然可以,這點我可以對季市長,對組織負責。”
季子強想,這個大宇縣的書記自己也是接觸過了,並且從他上次到自己家裏說的那些話上看,他也是急於想要站到自己的隊列裏來,從個人的能力和人品來看,這個張書記還是不錯的,自己有必要插手管一管這件事情,這不僅對收服這個張書記有利,還能鏟除這些人的腐敗,造福一方百姓,應該說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季子強就說:“行,你先準備一下,我在考慮一下。”
這樣的事情季子強肯定是要考慮清楚的,也不是他不相信張書記,但自己單單聽這一麵之詞,總是不妥當的,張書記和黃縣長兩人之間的關係本來也不和諧,這其中會不會參雜著一些個人情緒呢?最好自己還是親自看看。
季子強本來想帶上王稼祥的,但王稼祥現在已經是代理秘書長的職務了,所以他更多的時間要陪著莊峰轉,所以季子強就叫來了武平,讓他陪著自己一起過去看看。
在季子強到了大宇縣地界之後,季子強才讓秘書給大宇縣的張書記打了電話,讓他準備一下,自己今天就要看看長遠煤礦。
所以在季子強快到縣城的時候,大宇縣的張書記帶著幾個信的過的幹部,早就在路邊等候了,看見季子強下車,眾人趕忙迎上去了:“季市長,您一路上還好吧。”
“還好,張書記,你們還好吧。”
張廣明忙說:“我們都好,季市長,您微服私訪,我們可擔心了,您還是不要到長遠煤礦去了。”
“廣明啊,為什麼不能去啊。”
“長遠煤礦本來是華林鄉的煤礦,那個華老板承包之後,性質有些不清不楚,而且,因為有市裏的支持,華林鄉的書記鄉長的任命,縣委都很是為難,許多時候,他們表麵上服從縣委的管理,實際上,在很多做法上,是不聽從縣委的管理的,所以,季市長到長遠煤礦去,我們很是擔心啊,我到大宇縣這麼長時間,聽說了一些煤礦的事情,也去看過幾次,縣委常委會準備研究的時候,總是接到市裏的電話,要求我們不要過於追究,煤礦開發過程中,總是存在一些問題的,資源利用合理不合理,還有造成汙染的問題,遲早是要解決的,還是要以大局為重,有了這些情況,我們才會建議季市長不要到長遠煤礦去的,就是要去,也是我們陪著去的。”
季子強聽完張書記的彙報,很淡然的笑了笑說:“我知道了,越是這樣的情況下,我越是要去看看了,你們不要擔心,對了,人選好了嗎?”
這在剛才路上季子強已經讓秘書給張廣明提示過的。
幾個年青人出現在季子強的視線裏麵,這些人,都是張廣明特意找到的,身強力壯,反映靈敏,而且,對長遠煤礦的情況,都是很熟悉的。
季子強看了看這些年青人,表示滿意。
季子強可以說對長遠煤礦的真實情況是一無所知的,看見了張廣明等人焦急的麵容,他有些奇怪,小心無壞事,季子強還是要弄清楚情況的。
張廣明還是替季子強有點擔心,這裏畢竟是自己的地界,一個常務副市長要是在這裏出了問題,自己是很難推卸責任的:“季市長,長遠煤礦裏麵,有護礦隊,每天都在煤礦四周巡邏的,要是和他們發生了衝突,不是好事情的,所以說,我們建議您還是不去的好。”
季子強反問:“怎麼,難道護礦隊很厲害嗎?”
“護礦隊的名氣是有些大的,因為長遠煤礦地理位置特殊,四麵八方都是小路,附近的村民常常去想辦法弄些煤炭,所以說,護礦隊為了保證盡量少的損失,有一些動作的,時間長了,周圍的百姓就有些怕了。”
季子強聽出了一些露洞:“不對,你們有些話沒有說出來,護礦隊有些什麼動作,周圍的老百姓憑什麼怕他們,難道去撿些煤炭,會有什麼大不了嗎?”
“這個,季市長,我們也是聽說的,護礦隊看守很嚴密,特別是長遠煤礦的幾個井,一般人根本就不準靠近的,我們幾次去檢查工作,也沒有看出來有什麼異常,我們也不明白,問也問不倒什麼。”
此刻,在季子強對麵站的一個年青人他開口了:“我在煤礦裏麵幹過,不過,我們當時在煤礦的時候,南邊的幾間房屋是不準進去的,不知道裏麵有些什麼,曾經有一個兄弟好奇,想著去看看,結果被護礦隊的發現了,痛打了一頓,攆出煤礦,自那以後,我們都不敢去看了,我們聽說護礦隊有槍,還有,長遠煤礦一共有17號井,其中15號和17號井,也是不準我們去看的。”
年青人根本沒有想到他這番話的意義,他認為,家家都有保密的事情,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季子強聽到了這番話,卻感覺到了不尋常,就是張廣明等人聽見,也察覺出了麻煩,好好的開煤礦,有什麼秘密可言,為什麼要持槍。
季子強就鼓勵著說:“你還知道什麼,都說出來。”
年青人想了想,繼續開口說了:“煤礦的護礦隊,其實沒有巡邏的,我在煤礦裏麵挖煤的時候,常常看見護礦隊就是朝著15號井和17號井的方向去的,至於其他地方,他們根本不管的,還有,每天都有一些護礦隊的人,守著南邊那幾棟房屋,不準任何人靠近。”
現場一片沉默,就是傻子,也能夠聽出來問題了,兩個井口不準其他人靠近,是什麼意思,還有南邊的房屋,裏麵究竟住著什麼人,沒有哪個煤礦的老板,會廢棄兩個還能夠出煤的井口,這些護礦隊的隊員,究竟守著煤礦的什麼秘密。
“季市長,要不,我們來個突然襲擊,我調動一部分公安幹警,或者是武警戰士,來個突擊檢查,看看有什麼秘密。”張書記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