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良青就把手機調到了震動上,為了不影響兩人的談話,冀良青帶著季子強到了他的書房,這裏是季子強第一次進來,打眼一看,滿屋子的書籍,而那一塵不染的書櫃,也讓季子強明白,冀良青確實很喜歡看書,並不是做作樣子的。
兩人在書房坐下,再也聽不到外麵的敲門聲了,這個時候,季子強才給冀良青表達了自己對他的感謝:“冀書記,這一年來,我在新屏市做了一點點的工作,但每一項工作都沒有離開呢的支持,我心中是明白,也是很感激的。”
冀良青搖搖頭,說:“子強啊,你用不著感謝我什麼,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新屏市工作,我支持你,幫助你,也是應該的,到是我感到很多地方對不起你啊,讓你在每一項工作中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季子強連連說:“書記客氣了,客氣了啊,工作本來就是一種挑戰,壓力也必不可少。”
冀良青也是深有感觸的說:“子強啊,你有這樣的一種心態就好啊,壓力其實和機遇是並存的,你說是不是。”
季子強感到冀良青的話中具有另外的多重含義,他想表達什麼呢?季子強不敢多想,忙應付著說:“是啊,是啊,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嗎。”
搖搖頭,冀良青說:“話不是如此簡單啊,子強,我想你還是要有個心理準備,上次說到的尉遲副書記的事情,你怎麼看?”
季子強一下就想去了上次的談話,他也就明白了冀良青剛才說的壓力和機會並存的含義了,季子強沉吟了一下,說:“書記,你是說尉遲副書記對莊市長的想法嗎?”
冀良青靜靜的看著季子強,說:“是啊,但不知道你對這件事是怎麼理解的。”
季子強不得不回答這個問題了,他說:“我從內心說,不讚成這樣做。”
冀良青不動聲色:“奧,為什麼?”
“風險太大,這不是尉遲副書記一個人的風險,所以我請書記你慎重的考慮一下,最好能夠製止尉遲副書記的冒險舉動,我擔心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冀良青很凝重的點點頭說:“我也擔心啊,但好像我對尉遲副書記的勸阻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據說啊,當然這隻是據說,據說他已經開始聯絡下麵的人了。”
季子強有點驚訝,尉遲副書記這樣做真的有點玩火的,但這樣的事情季子強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因為這種事情往往做的很隱秘的,你就算聽到了什麼,也是無憑無據的,隻能裝作不知道,以免惹火上身,你一旦挑明知道了此事,按原則,你就先應該給上級彙報,但季子強能這樣去彙報嗎,顯然是不能的。
在季子強憂心忡忡的時候,冀良青也在觀察著季子強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他需要掌握住季子強的心理,判別出季子強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對冀良青來說,季子強和尉遲副書記的聯盟現在已經影響到了他自己的權威,自己雖然采取了防範的措施,也在季子強和尉遲副書記之間製造的摩擦和隔閡,可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情況離自己想象的距離還很遠,自己必須破除掉他們的聯盟,哪怕是上他們其中的一個人倒下也在所不惜。在冀良青的心裏,他是希望季子強強烈反對,甚至去給上級彙報,這不管是有沒有效果,都可以讓季子強和尉遲副書記的聯盟土崩瓦解。
他還希望季子強采取相反的方式,去支持尉遲副書記的行動,因為那樣的話,季子強也可以搬掉莊峰,至少可以再進一步。
但這隻是可能,是一種假設,並不是事實,隻要季子強跨出了這一步,自己就能讓他和尉遲副書記兩人受到最嚴厲打擊,不管最後打擊的落點降臨到他們兩人之中的那一個身上,都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但季子強會不會上當?對這一點,冀良青是沒有太大的把握的,因為自己麵對的是多年未遇過的一個高手,高手出招總會讓人匪夷所思的,所以冀良青還需要觀察,還需要試探。
“其實啊子強,我到覺得這未必就完全是個壞事,莊峰也不配擔任一個市長,就看看他對你使出的那些手段,我都替他臉紅。”冀良青發著自己的感慨。
季子強點頭附和說:“可不是吧,要說對莊市長,我怨氣最大,但我還是不主張尉遲副書記采取這樣的方式。”
“那你準備怎麼做,勸阻他?”冀良青繼續誘導和試探著。
季子強搖搖頭,很狡詐的說:“現在還不能確定他真的會那樣做吧,我們隻是聽到了一些謠傳而已,在這個地方,傳言總是大於事實,對不對,書記。”
冀良青很爽朗的笑了起來,他決定結束今天的談話了,季子強果然夠狠,根本就不會往自己的陷阱裏走,不過不急,慢慢來吧,總會有人耐不住寂寞的。。。。。。。。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季子強又上了一趟省城,對於他相關的廳局,相關的領導,這拜年是不能或缺的,不過季子強很小心,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洋河縣的副縣長和書記了,他絕不沾手一些會留下後遺症的東西。
他不過是去看看,說說話,表示一下心意,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做的,會有他帶去的部局領導自己處理,季子強很超然也很謹慎的忙忙碌碌跑了好幾天。
裏裏外外都忙完了,季子強就給冀良青和莊峰請了假,希望在年三十之前就離開新屏市,不能參加接下來的很多慰問,探訪,關心和新屏市年三十的晚會等等活動了。
冀良青和莊峰也都很爽快的答應了季子強的請求,這畢竟不是一個什麼太大的事情,新屏市裏也不缺一個副市長來參見各項的務虛活動。
所以季子強就準備妥當,買好了機票,要到北京去了。
季子強也問過,坐飛機對孕婦沒有太大的影響的,季子強自己也很怕坐火車,這源於過去的很多記憶,那時候自己在外地上學,每年要坐好多次火車,對於硬座季子強一直是矛盾的,就像他同時討厭又同時喜歡公交那樣矛盾。
坐火車有經驗的人都害怕遇上以下兩種人,一個是大媽一個是小孩,他們號稱是火車上的超大聲源,如果說一個女人是五百隻鴨子,那他們一個頂仨。
季子強就記得過去上學的時候,有一次坐火車回家,自己對麵的阿姨首先對自己友好笑笑,自己立即也表示友好的笑了一笑,這一友好可不得了,她拿出一大袋當寶貝似的魚腥草邊理邊說他兒子,未來的5個小時旅途幾乎變成了她的演講,她說正因為她當年吞蛇膽吃黑芝麻喝三峽奶粉,而後有了她兒子靠上大學,當上學生會主席,還會書法,會唱歌,且人見人愛,多才多藝的專題報告。
季子強當時也隻好時不時的用點頭表示自己是在讚同而不是打瞌睡,看在阿姨愛子心切的份上,季子強就原諒了,想到自己老媽當初可沒吞蛇膽吃黑芝麻喝三峽奶粉,繼而有了現在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自己,自己怎麼能不表示附和呢?
還有一次坐火車去,自己跟對麵的小孩小眼瞪小眼,他是雙眼皮,自己是單眼皮,他看自己是因為好奇,自己看他是因為想逃離,這麼一個丁點大的孩子坐對麵自己還怎麼跟周公約會?
旁邊座位上的旅客迅速地拿出撲克,再拉上對麵不知是小孩他爸,還是小孩他舅,長得還算過得去的男人一起鬥地主,許是火氣過於旺盛,地主鬥得不亦樂乎,最後自己雙眼朦朧的時候,小孩眼睛還睜的老大,果然遇上一朵奇葩了。
當然了,在季子強心裏更大的怨恨就是火車額晚點,來來去去這麼多回,就沒有不晚點過,哪一天不晚點它就非正常態了。。。。。。
臘月29的早上,飛機漸漸降底了高度,地麵的景物越來越清晰,北京城那四四方方的大馬路,高低不一的建築物,一一的呈現在了季子強的眼中,在半空中鳥瞰,這裏呈現的是更多的靜謐與安詳。
樂世祥沒有親自到機場來,但江可蕊的媽媽江處長是帶著車來到了機場,當季子強看到江處長的那一刻,心中有些哽噎,有些恍惚,雖然江處長的變化並不太大,但季子強還是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感覺源於何處,或許是因為季子強心中的那種愧疚吧?
江可蕊擁抱住了媽媽,她開始流淚了,斑斑的熱淚讓季子強也看的眼圈紅了起來,江處長也一樣的淚流滿麵了,她使勁的擁抱著江可蕊,用她那不大的手掌不斷的拍打著江可蕊的後背,嘴裏說著:“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讓別人看著笑話。”
但江處長還是忍不住自己的淚水,在這個地方,沒有人來笑話她們,因為向他們這樣激動的人太多太多了。
後來江處長鬆開了手,她看著季子強,看著這個分別許久的女婿,她擦幹了淚水,很溫婉的對季子強說:“謝謝你一直照顧我這個不太聽話的女兒。”
季子強沒有說什麼,他給了江處長一個很溫馨的擁抱,說:“我很感謝她,她讓我品嚐到了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