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強又說:“也沒有提拔升官的好處。”
這一次,王稼祥回答不上來了,眼定定地看著他,跟著你季子強為什麼嚐不到掉進屎坑裏的甜頭,又沒有政治上的進步,還苦苦地跟著你沒日沒夜地忙什麼?如果,季子強麵前站著的是其他領導,季子強這樣問,他們一定會說,我不在乎這些,一定會說跟著你能幹事,能體現自己的價值就夠了,然而,王稼祥卻不一樣。
他說:“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難道,你就是想要我跟你幹事?難道我沒有能力?難道我幹得你不滿意?”
季子強拍拍王稼祥的肩膀,說:“問題不在你那,問題在我這,這種掉進屎坑裏的甜頭,我不要,也不想你要。政治上的進步,能不能提拔你,卻不是我能說了算的。”
王稼祥也笑笑說:“那是不是以後你當大官了,有大權了就能提我。”
季子強哈哈哈的大笑說:“那也不一定,反正現在我是沒有權利。”
王稼祥點點頭,說:“我理解。”
季子強再拍拍他的肩說:“不談這些事了。不談這些鬱悶的事了,我們至少有好一段日子是風風光光的。我們就要風光風光,就要讓那些人眾星捧月地圍著我們,我憋屈了這麼久,憋屈得心口都痛了,你去找一個請示撥款單位,我們下去走走,弄點吃的喝的。”
這天,王稼祥他們還真的找了一個單位做東請吃晚飯,不僅吃飯喝酒,還唱卡啦OK,不僅請他們兩個,還把整個高速路籌備小組的人都請了。“
滿漢全席上齊了,五光十色,琳琅滿目,確有帝王禦宴的氣勢,季子強也是借花獻佛的端起酒杯說:“早就想請大家吃飯喝酒熱鬧一下,主要是化不起那錢,掏自己的錢化不起那錢。現在有人做東,就借花敬佛了。”
市長敬酒,大家是都要喝掉的。
這請客的鎮長和王稼祥是官場上的老朋友了,相互拍打著對方的肩膀,親熱地聊起最近市裏發生的新聞事件,季子強過去聽說這位鎮長的酒量很大,是全市赫赫有名的“上八仙”之一,而且“酒文化”淵博,勸酒行令一套一套的,但隻聞其聲,未見其人,這回,在酒桌之上果然領略到了這位“上八仙”的風采。
酒還沒喝,這個鎮長已是紅光滿麵,加之有高速路籌備組的一個女同誌坐在身邊陪酒,他更是興奮異常,無論從語言、酒風,還是舉杯的瀟灑動作上,都能夠看得出是我黨一位“酒精”考驗的領導幹部。
作為東道主,不要看他官很小,但酒權在握,開局就提議為圓滿完成項目的前期準備工作,先敬各位領導三杯,名曰:三生萬物。
接著,和桌上的每一個人單喝了一杯,名曰:一心一意;隨後,又開始和王主任個別交流。
王稼祥喝酒也是豪爽,三杯、六杯、九杯……你來我往,煞是神勇,真是棋逢對手、酒逢知己,把季子強他們都看傻了。
在鎮長花樣百出的煽情下,桌上的人多數被他給灌多了,桌麵秩序有點亂套,不知不覺之中,季子強也已半斤下肚,雖然有些頭暈腦脹,但不上臉,不走板,不多話,神態自若,越喝越深沉。
這鎮長確是海量,在酒桌上單打了一圈之後,又盯上了身邊的那個女同誌,非要和人家連喝三杯,這同誌不會喝酒,再三推辭,鎮長借著酒勁,一再堅持。
“三杯太多,就喝一杯吧。”王稼祥給女同誌解圍道。
實在推辭不過,女同誌隻好勉強喝了一杯。
鎮長眼睛瞟著女同誌,又講了個“一個女處長,兩個處座”的黃段子,把滿桌子的人笑得前仰後合,段子原話十分精彩,季子強喝的有點多了,沒記住。記得大意是:省政府領導到基層調研,輕車簡從,隻帶了省政府機要局的一位副局長和省政府辦公廳的一位女處長。、
傳真電報發到市政府,要求做好接待工作。
接到傳真電報後,市政府接待辦主任不敢怠慢,立即拿著傳真向常務副市長彙報。
副市長放下電話,接過傳真電報正要批示,忽然發現人數不對。
就問接待辦主任:“來市裏的人員核對過了嗎?”
“核對過了,一共四人,領導三人,加上一名司機。”接待辦主任回答。
“不對吧,剛才機要局長說是一個局座,兩個處座,不會錯的,你再核實一下。”副市長疑惑地看著接待辦主任說道。
接待辦主任雲裏霧裏,明明核實過了,沒有錯誤呀。還是再核實一遍,以免出現漏洞。於是,讓秘書科長和省政府辦公廳確認。
一會兒,秘書科長來報告說,傳真電報是正確的,沒有錯誤。
接待辦主任暈了,不敢去向副市長求證,隻好親自問省政府辦公廳一處的處長。這位處長聽了先是一怔,接著哈哈大笑說:“對,對,是一個處長,兩個處座,因為那個女處長是個老處女,沒結婚,還是處女座嘛!哈哈……”段子講完,全桌人哄堂大笑,弄得那女同誌滿臉通紅,因為確實她還沒有結婚呢。
後來大家就乘著酒興,就喊要唱卡,就喊叫要小妹,季子強倒是嚇了一跳,他不是沒找過小妹,在政府部門幹,幹到科長主任的有那個沒唱過卡?沒要過小妹陪唱卡的?但是,那都是小範圍的,幾個人偷偷摸的。盡管唱卡要小妹也不定做那種事。
然而,像這種大場麵,十幾二十人的大場麵,似乎還沒人敢這麼大膽。那路秘書長搖晃著腦袋說:“唱卡有什麼?叫小妹有什麼?喝酒跳舞有什麼?今天大家放開一點。”
做東的主人忙附和,說:“對,對,路秘書長就是思想解放,我們要思想解放一點。”
劉副市長也說:“這不算思想解放,其實大家早解放了,隻是都藏著掖著,今天就來一次真正的思想解放,不藏著掖著。”
其實,吃了飯,吃了酒,許多人都在想還會不會有下一個節目,還會不會叫小妹唱歌跳舞,喝破玩色盅。心裏嘀咕著,又說不出口,現在有人把他們心裏話都說出來了,氣氛立時活躍起來。
有人說:“換一個房間,這房間太小了。”
有人說:“這酒店有個小廳,可以坐五六十人。”
季子強現在也不好掃大家的興趣了,隻能“哈哈”大笑,說:“你們這幫家夥,一個個都是行家。”
有人就說:“季市長,以後要多點組織這樣的活動!”
有人就說:“季市長,我們成天悶在辦公室裏,你要經常帶我們出來施放施放!”
季子強說:“可以,可以,隻要有機會,一定多組織這樣的活動。不過,你們別給我玩出火,玩出火,我一樣不放過你們!”
這個晚上,季子強差點被那些人灌醉,他們還是一個個敬他,說還沒見過這麼關心他們的領導。
季子強說:“你們怎麼打起內戰了?要敬酒應該敬東家,是他出錢我請客。”
做東的那個鎮長忙說:“錢也是你季市長給的,大家敬的沒錯”。
這個晚上,季子強想自己再不能像以前那樣了,再不能太多考慮了,再不能讓自己心裏苦了。季子強想,別人怎麼看我就怎麼看我,我何必要去在乎呢?我不得誌的時候,我心裏的苦誰管?我得誌的時候,哪裏沒有人嫉妒我?以前,我不是也曾很努力地不想要人家誤會嗎?不想讓人家嫉妒嗎?但是,我做到了嗎?我還不是一樣讓人嫉妒,還不是一樣吃了那麼多苦?
這邊正玩得熱鬧,小妹也都是熱騰騰的剛上來,季子強的手機卻響了,看了一眼顯示屏,竟是柯瑤詩的電話。
季子強感到有些意外,自己隻從上次那酒後和柯瑤詩發生了關係之後,一直都沒敢在和她聯係,因為季子強的心裏總有一種很慚愧的感覺,覺得自己有點無恥,有點趁人之危,自己就幫過了人家一個小忙,最後怎麼就發生了那種事情呢?
但電話還是要接的,柯瑤詩在電話裏說,她心裏很沉悶,在酒店裏,問季子強有沒時間?能不能來一下?
季子強一下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他想推說已經晚了,自己離那酒店也遠。
但是,季子強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去一下,至少自己應該對她做一次鄭重其事的道歉,季子強就答應了,說自己過去。
他站起來,向大家告辭,季子強說:“大家玩開心點,我現在有點緊要的事情要辦”,有人要送他,他說:“不用了,他打的回去。”
柯瑤詩在那酒店二樓的咖啡廳等他,那是一家位於城區邊郊的酒店,很僻靜,那酒店的咖啡廳裏幾乎就沒客人,季子強一進來,就看見柯瑤詩了,柯瑤詩依然美麗,依然風韻,依然那樣的迷人,柯瑤詩問:“有沒有影響到你了?”
季子強搖搖頭,笑了笑,問:“沒有,我本來和同事們在喝酒的,沒有正事。”
“奧,這樣啊,那就好,不耽誤你就好。”柯瑤詩有一種見了麵,不知該說什麼的感覺,似乎兩人在突然之間已顯得陌生了,找不到交談的話題了。
隔了好一會,季子強才問:“最近都還好吧?公司運作怎麼樣?”
柯瑤詩笑了笑,說:“還行吧,謝謝你上次幫我。”
季子強低下頭說:“不用客氣,應該是我給你道歉,那天我喝的多了一點,實在對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