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強知道自己答不答應她都要問的,於是說:“可以啊!”
“那我問你,你能永遠的記住我嗎?”
季子強很堅定的說:“能啊,你的語調、你的善良、你的淳樸而文靜的氣質、你俊俏的臉龐,我都銘記於心了。”
“就這些?”
“是啊,就這些。”說完,季子強疑惑地看看華悅蓮,不明白還應記住她什麼。
“我長的什麼樣你能永遠記住嗎?”問完,在昏暗的光線中,季子強也感知到她的臉上浮上一抹羞澀的紅暈,把頭伏在自己的胸前。
他肯定地回答:“能!”
世界上的男男女女,愛著、恨著、怨著,也許,在這黎明來臨的時候,許多相愛的男女還在享受這人世間情愛的歡娛。但是,也隻有季子強與華悅蓮這種肌膚相親,沒有肌膚之親的快感,隻有苦澀與疼痛。
光線投射在她的臉上,原本憂鬱的神情更為濃重,她說:“天,還是亮了。”
季子強想,時間長也罷,短也罷,這個夜晚終於要過去了,自己為自己能堅持下來而慶幸。滿身流淌的幸福與撕心裂肺的痛楚都交融在季子強的心田,無論以後他有什麼樣的光環,但這一夜的經曆如刀削斧鑿般在他的生命中刻上棱角分明的傷痕,觸摸這個傷痕,他就會感到人生的美好以及蘊含於自己生命中憂傷詩意。
也許,當他生命即將流逝的那一刻,他也會回憶起這個夜晚,滿足而幸福地走向生命的盡頭。
季子強說:“天,已經亮了。”
她再次看看窗簾:“真的亮了嗎?”華悅蓮多麼希望這一夜有一千年那樣漫長。
季子強沒再吱聲,看著她,點點頭.....。
華悅蓮走的很早,她沒有留下來吃早餐,她的心就被掏空一樣,眼神裏滿是眷戀,落寞憂鬱的表情難以掩飾地寫在臉上.......。
季子強也是一大早就離開了省城,在返回的路上,他一直想著昨天夜裏華悅蓮那無助而落寞的眼神,按說這次來省城,雖然沒有完成新屏市兩位老大交給的任務,但還是見到了王書記,得到了他對下一步高速路的口頭支持,這應該是不錯,季子強也應該高興才對,可是季子強一想到華悅蓮的眼神,就沒有辦法高興起來了。
車在飛跑,季子強悶悶不樂的坐在後麵,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這樣跑了有幾個小時,在快下高速路的時候,季子強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季子強無精打采的接上了電話,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號碼,卻一下坐正了身體,緊張起來,對司機連聲喊:“靠邊停車,快停。”
車一下就在高速路邊上停住,季子強就接通了電話:“你好啊,我是季子強,你是張秘書.....奧,王書記啊,你好,你好。”
季子強接通的電話是省委書記王封蘊辦公室的,最初季子強以為是王書記的秘書張亞明的,但很快就聽出了王書記的聲音,季子強沒有一點心裏的準備,所以還是有些緊張。
省委書記王封蘊在電話中爽朗的笑著,說:“子強同誌,還在省城嗎?”
季子強有點呼吸不穩的說:“王書記,我已經在返回新屏市的路上了,最近市裏的事情很多,沒敢在省城耽誤啊。”
電話中傳來王書記輕飄飄的聲音:“嗯,嗯,你們也辛苦啊。”
“應該的,應該的。”季子強嘴裏回答著,但心中還是有點摸不著頭腦,王書記會有什麼事情呢?昨天兩人剛見過麵的,莫非他改變主意了,準備參加新屏市廣場的慶典活動。
這樣一想,季子強就心跳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
王書記說:“不過也是應該的,我們做領導的,不辛苦一下怎麼說的過去啊。”
“是啊,是啊,工作多點不可怕,我這人就怕閑,嗬嗬嗬。”季子強還是沒有聽出王書記今天到底想說什麼,但他也不敢問,不過有一點季子強是堅信的,王書記絕不會閑的無聊給自己來這個電話。
王書記說:“你們市裏元旦的工作安排的怎麼樣了?”
“已經開過幾次會,準備的差不多了。”
“嗯,這就好啊,記得要多和駐軍部隊的走動一下,他們也不容易啊,都是背井離鄉的人,這次元旦我們省上也會和他們搞幾個聯歡活動的,季副書記和我都會親自出席,所以你們市裏也要紮紮實實的搞好這個活動。”
季子強忙回答:“行,王書記的這個指示我回去之後一定給莊市長和冀書記彙報清楚,我們一定要重視這項工作,請王書記放心。”
“好吧,那就這樣,帶我給新屏市的同誌們問好啊。”
王書記就掛斷了電話。
季子強真的有點莫名其妙的,坐在車上愣怔了半天,難道王書記給自己打來一個電話,就是說這個事情?關鍵是這個工作他也不應該給自己安排啊,要安排要是直接給冀良青掛電話,何必還讓自己中間傳道話呢?
季子強疑惑不解的自嘲的笑笑,說:“軍民共建,是好事啊,看來省裏是特別的重視啊,還要兩位書記一起參加。”
一想到這裏,季子強就豁然開朗了,他嘿嘿的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啊。
情況已經很清楚了,王書記已經幫新屏市解決了這個難題了,雖然他不能親自參加新屏市的這個慶典,但他已經暗示了季子強,在元旦的時候他會帶上季副書記一起和駐軍部隊搞聯歡,那麼季副書記自然就到不了新屏市,剩下的也就隻能是蘇副省長了,隻來他一個,這不管是安排,還是準備工作,都有了目標,新屏市也不會再為難了。
季子強喜上眉梢,裝上手機,手一揮,‘開路’,車又奔跑了起來........。
省委的王書記在放下了電話後,也微微的笑了笑,不用說,他相信季子強的領悟能力,要是季子強沒有能夠領悟到自己的暗示,那這個人也就不值得自己給他這個麵子了。
不過從新屏市這次圍繞廣場的慶典儀式上的矛盾來看,也確實可以肯定在新屏市是有幾股複雜的勢力在盤踞,相持和彼此敵視的,不然的話,他們也不至於鬧的到了需要自己來幫他們解圍的地步。
那麼在認真的分析一下,應該是上次剛剛提升起來的那個莊峰和冀良青之間的矛盾很大吧,這應該從他們不同相邀的季副書記和蘇副省長兩人就能看的出來,且慢,這是不是也說明了冀良青現在已經偏向了季副書記呢?很有可能的,因為他一定感覺到了莊峰以及莊峰背後的人對他形成的威懾和壓力,這也是他不得已而采取的防範措施吧。
如果真如自己所料,剩下的季子強以後會麵臨一種什麼樣的處境呢,他要在兩大陣營的夾縫中尋求一種生存,這很難,也很危險,他能度過這個難關嗎?
現在還不好說吧?再看看,看看他還會遇到什麼問題,還會不會找到自己來解決,要是那樣的話,自己不防給他也攤牌,讓他做出一個選擇來。
這個人通過幾次接觸,通過一些對他的傳言來看,確實是一個可造之才,據前幾天紀檢委書記的彙報,這個季子強,他能在冀良青堅如磐石的陣地上搞掉一個至關重要的開發區管委會的主任,就衝這一點,都很不容易啊,這是需要膽識,勇氣和智慧的。
更需要一種虛懷若穀的性格,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在這個問題上他不能暫時的拋開他和莊峰的恩恩怨怨,他又怎麼能得到莊峰的支持,沒有莊峰的支持,就憑他一個人,恐怕也扳不倒那個什麼主任的。
不管他和莊峰是真心合作,還是暫時的聯手,就衝這份氣度,這份進退自如的氣質,自己要能收下他,加以雕琢,給予淬煉,將來必能獨當一麵,協助自己成就一番事業。
王書記為自己的這個判斷感到很滿意,他已經改變了最初把季子強當成一枚棋子的想法,他多年的經驗和閱人無數的敏感,讓他覺得他是發現了一枚寶石一樣,王書記突然的就有了一種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的感慨了........。
季子強是在下午上班的時候趕回新屏市的,他就沒有回家,直接在政府大院不遠處的一個飯店吃了點飯,就到了辦公室,人還沒有坐下,就接到了莊峰的電話:“季市長啊,我剛見你車回來了,怎麼樣?這一趟有沒有收獲。”
季子強嘴角一扯,暗自一笑,知道這莊峰肯定是最緊張的,這件事情要是真沒處理好,萬一蘇副省長到時候一動氣,莊峰頭就大了,季子強說:“應該問題不大了。”
“說說,快說說,王書記來新屏市市參加典禮嗎?”莊峰很急切的想要知道結果。
“王書記是不會來的。”季子強就故意的停頓了一下,讓莊峰先緊張緊張,也算賣個關子。
莊峰果然就不說話了,愣了一會。
季子強接著說:“不過恐怕季副書記元旦的時候忙,來不了新屏市了。”
莊峰一聽,哈哈的大笑起來:“你,你小子不是嚇唬人嗎?嗬嗬嗬,好好,知道了,那你現在就可以按這個基調著手準備了。”
“是的,所以我趕快的回來,就是想把慶典的流程先定下來,一會還要開個小會,要不莊市長也參會來指示一下。”
莊峰想了一下說:“我就算了,你在那安排就行了,有什麼需要隻管說,反正就是一個目的,一定讓慶典圓圓滿滿。”
季子強搖下頭,不容易啊,自己來到新屏市也不短的時間了,看來這是莊峰第一次真心實意的支持自己。
季子強接著又給冀良青把情況彙報了一下,雖然省委的王書記不能親臨新屏市的慶典儀式,但至少慶典能夠順利而無麻煩的舉行,冀良青也還是很滿意的,他就順口又誇獎了幾句季子強,讓季子強小小的高興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