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市長有點尷尬的看了莊峰一眼,還是很費解的問:“但是你幫我在蘇副省長那裏說了好話。”
莊峰就淡然一笑,說:“因為蘇副省長的目標是季市長,所以我就隻能幫你。”
全市長一愣:“蘇副省長的目標是季子強?”
莊峰很堅定的點點頭:“是啊,全市長,難道你不了解季子強和蘇副省長之間過去那些糾葛嗎?”
全市長慢慢的點著頭說:“原來如此啊。”
他當然也知道季子強過去是怎麼下來的,也知道季子強是為什麼下來的,這樣的情況下,蘇副省長要收拾季子強也是在情理之中。
莊峰看著沉思中的全市長,說:“為了趕快結束外麵對你不利的傳言,我看隻有抓緊研究一下事故的原因和對季子強同誌的處理意見,這樣才能讓外麵亂七八糟的那些謠言不攻自破,另一個好處就是最好我們政府先拿出自己的意見來,免得市委那麵的人節外生枝,你說呢?全市長。”
全市長有點木木的點點頭,說:“唉,看來也隻能這樣了。”
莊峰的眼中就露出了笑意,不錯,自己這第一步走的還不錯,下麵就看蘇副省長的手段了。
季子強是不知道一個針對自己的陰謀正在展開,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預感,因為他了解莊峰,知道莊峰和自己一樣,都是看的準事情的人,但季子強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陰謀卻是在全市長的辦公室展開的,對全市長這個人,季子強自問從來沒有慢待過,就算偶爾的,自己心裏會有那麼的一點不滿,但在禮儀和維護他的權威上,自己一直做的還算不錯。
但就是這個人,馬上就會提起砍刀往季子強的身上招呼了,這讓季子強實在是痛苦。
季子強坐在張老板的辦公室裏,兩人都悶悶的抽著煙,現在做工程最怕的就是事故,賠錢,補償都不怕,唯獨這個安全指標卡的很嚴,每年全市都是有一個名額限度的,超過了這個限額,最後麻煩很多。
剛才他們已經談論了一些善後的事宜,從籌建處反饋的消息來看,對方遇難的家屬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教唆,想把事情鬧大,但他們心裏更想要錢,有了這個想法,現在的事態還是有望控製住。
不過兩人最為擔心的是這次事故誰來承擔責任,作為施工方的張總認為,這樣的工程事故難以避免的,希望市政府不要上綱上線,公司解決好此事也就成了,何必鬧的沸沸揚揚。
季子強沒有辦法來給他解釋更多的東西,季子強隻能安慰他,讓他放心,這件事情政府會承擔責任的,後來他們又談到政府誰來承擔這個責任的問題,季子強就無法回答了,在季子強的想象中,可能自己和全市長都要多多少少的受到一點牽連吧,到底誰嚴重一點,實在不好說。
江可蕊在這個時候後打來了電話:“子強,我聽說廣場出事了,怎麼樣?”
季子強看了一眼張總,平靜的說:“問題正在處理中,對了,你們要管一下你們的宣傳部門,在事情沒有最終的結論出來前不要亂發表什麼議論。”
“我聽說現在很多人都在議論,說應該是全市長來承擔這次事故,會不會連累到你也跟著受處分啊。”
季子強本來現在心情也不是很好,在一個,旁邊坐的還有張老板,他就不想說的太多:“事情還在處理中,謠言不可信,等晚上回家在說吧。”
江可蕊就估計季子強說話不方便,就掛斷了電話。
張老板苦笑一聲說:“你愛人也擔心了吧?”
季子強盡量很淡定的說:“是啊,女同誌嗎,總是膽小,我看今天就這樣吧,你這麵盡量的讓事情平息下來,遇難者也很可憐,能多補一點就多補一點吧。”
“嗯,這你放心,錢不是問題,幹脆晚上一起吃飯吧。”
季子強搖下頭,說:“沒心情啊,我回政府了。”
季子強就站起來,還沒有動步,電話又響了起來,是政府辦公室的電話,通知季子強馬上到政府小會議室去開會。
季子強一麵接著電話,一麵對張老板點頭示意一下,就離開了。
不用誰來告訴每一個參加會議的人,大家都知道今天這個會議的主題是什麼,看一看參見會議人員的結構,大家也都明白了,來的有安監局,勞動局,城建局,還有所有的市長,秘書長和辦公室的王稼祥。
於是過去每次開會前的嘻嘻哈哈的狀況,今天都收斂了不少,說話的人都壓低了自己說話的音頻,特別是當季子強一走進了會場的時候,頓時,所有的人都鴉雀無聲了,他們或許不知道即將對季子強展開的那一場陰謀,但他們還是知道,季子強作為一個主管廣場項目的副市長,恐怕多少會受到一點責難的。
通常情況下,這樣的事情是要有一個人來犧牲一下,哪怕是暫時的,等風聲過後在換個地方讓你做官。
但這個人的級別高低,就沒有一個絕對的標準了,這就要看事態的嚴重程度,還要看上麵的意圖,當然了歸根結底還是上麵的意圖在起著關鍵的作用。
而此事上麵顯然已經極為重視,據說不僅是蘇副省長來過幾個電話,就是幾個相關的廳長,也都不厭其煩的問了好多次,從這種種現象來看,這次一定會有人為此付出一點代價。
季子強走進來的時候,會議室已經坐了好多人了,局長都來了,幾個副市長也差不多來齊了,季子強臉瞪的平平的,也沒有刻意的去看誰,就坐在了自己常坐的,也是他應該坐的那個位置上,在他的旁邊就坐著王稼祥。
王稼祥裝著給季子強點煙,小聲的說:“老莊在全市長辦公室,他們談了很久了。”
就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已經讓季子強有點不祥之兆了,他們兩人怎麼可能走到一起,這有點反常,通常情況下,他們兩人是很少長久商議什麼的,莊峰看不上全市長,全市長也不想見莊峰,今天這種反常的舉動,其中恐怕是有一定的問題。
季子強低頭就著王稼祥的打火機,點著煙,說:“這樣啊,那事情恐怕有點麻煩。”
王稼祥也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季子強,收去了打火機,在沒有說什麼了,他看到了季子強皺起的眉頭,知道他需要安靜的思考一下,自己就不能打擾了。
季子強也沒有在說什麼,一直沉思默想著,事情的發展恐怕會比自己預想的還要麻煩一點,如果單單是新屏市的事情,那到沒什麼太值得擔心的,現在就怕省裏有人會借助此事興風作浪,從葉眉說起那次為了自己的事情,省常委們都有了明確的分歧來看,自己現在已經不能單純的把這件事情看成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已經無法回避的成為了北江市兩派勢力角逐的一枚旗子。
吃掉自己和保護自己,已經不在是就事論事的一個簡單行為,有人就想著借著打擊自己以便在北江市樹立一麵優勢明顯的旗杆,去招攬那些還在三心二意,還在猶豫不定,還在察言觀色的人們,讓他們看清北江市的大勢,看清誰才是主導北江市高層建築的龍頭。
一但自己陷入了這個政治決鬥的漩渦,自己的空間和回旋的尺度就會受到極大的約束,自己在很多時候會身不由己,就像過河的小卒一樣,隻能前進,不能後退,最後的結局呢?或許最多也隻能去拚換對方的一個棋子。
勝利往往不是小卒所能看到了,棋局中能夠走到最後,獲取勝利的也都是那些行走自由的車馬炮,除非是拚到最後的殘棋,但這樣的機率太少,太少了。
但人的命運和旗子的命運何其相似啊,自己是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的,就像現在一樣,萬一對方就從這件事情上開始呢?自己能躲的掉?能逃的開嗎?
毫無疑問的說,自己沒有辦法去回避,自己隻能身不由己的置身在這個棋局中。
這一點是季子強最不希望發生的,不管是善意的利用,還是惡意的攻擊,季子強都不希望它們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不過是想要好好的做點事情,對的起自己,對得起良心,為什麼非要逼迫自己拿起武器參與到這個鬥爭中來啊。
季子強歎口氣,一抬頭,就看到了莊副市長和全市長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全市長坐在了會議桌的中央位置,他的臉色有點無精打采,眼圈也有點腫脹,但這沒有影響到他故作威嚴的表情,他緩慢的掃視了一圈在座的各位,對著正在用詢問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秘書長路翔點了一下頭,示意會議可以開始。
政府秘書長路翔這個人一直都是莊峰的嫡係,兩人也有很長的工作關係,據說還有點什麼淵源,所以他對莊峰的話幾乎是言聽計從的,不過他也是老官吏了,做事情有個分寸,在和全市長的工作協助上,明麵的事情他還能把握的住,讓全市長明明知道他是莊峰的人,還能對他沒有產生太大的反感,從這一點來說,秘書長路翔真還算的上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
秘書長路翔今年48歲,一米80的個子,臉方鼻直,頭發濃密,目光中透著堅毅和睿智,但他不苟言笑,在幽默和圓通方麵略顯欠缺,他本科讀的是政治學,碩士和博士讀的是經濟學,他選擇考政治學,主要是遵從了父親的囑托。
他父親是本市師範學院的知名曆史學家,副校長,在路翔報考大學那年,父親得了肝癌,父親在病床上鄭重其事的對他說:我這輩子沒有做過對黨和人民問心有愧的事,但是,作為一個黨員,自己對於共產主義理想為什麼一定能實現,在理論上沒有完全弄懂,這不僅僅是自己的慚愧,還涉及到絕大多數黨員的信仰問題。所以,我希望你能報考政治學,不為當官,隻為真正弄懂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