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紀滿麵羞愧匆匆離開,這時候桌上的電話就響了,季子強接上一聽,就從那麵傳來常務葛副市長鄭重嚴肅的聲音:“季市長,你好啊,我是葛海浩啊,這些天忙,也沒來得及去見你,請你理解。”
季子強就輕鬆的說:“我也知道你們忙的,沒什麼關係,有什麼事嗎?”
季子強語氣雖然是輕鬆,但一點也沒故意討好,或者故意威嚴的意思,讓人感覺他很隨便,沒有把對方當成一回事。
那麵葛海浩稍作遲疑說:“大門讓人給賭了,我向你請示一下,你看怎麼處理,他們這樣也太影響我們政府形象了。”
季子強本來想說:我正在等秘書長問下情況,完了我來處理。
但轉念一想,自己是市長了,手下這麼多人,為什麼自己要出麵,再一個誰知道他姓葛的是不是在給我下套套,不要輕易表態,他就說:“這些人幹什麼來了,我這還有點其他事,你能處理就處理下。”
那葛副市長就連忙回答說:“我過去處理過的,為購買房子的問題,一家開發商和他們有些矛盾,今天他們是專門找你解決的。”
季子強就有點不解:“專門找我,為什麼?”
葛副市長就在那麵說:“市裏解決了幾次都沒什麼結果,今天他們嚷著要見你,所以還是請你費點心了。”
季子強就模棱兩可的說了句:“是這樣啊,我知道了。”掛斷了電話。
季子強一邊思考著一邊走到了辦公室的窗戶邊,向下望去,雖然離大門很遠,但還是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麵的人群,下麵人應該不少,整個大門已經被賭的嚴嚴實實,在人群的前麵和後麵,來往進出政府大院的車已經都被賭住了,他就不由歎口氣,不知道又是誰把他們惹了。
他還看見人群中有“抵製奸商,公平交易”和“我們要見新市長”的橫幅標語,他腦中也快速的閃過下樓去親自處理的想法,那隻一刹那的想法,很快,季子強就否決了自己這個幼稚的想法,他馬上笑了,自己對現在一點情況也不了解,下去了說什麼,為誰說?怎麼說?那樣隻怕是添亂,更重要的,他現在不是一位縣長或者縣委書記,他現在是一個總攬大局,叱吒風雲的一市之長,那可不是隨便什麼事都上的,說錯了話,辦錯了事,會有很大的影響。
是的,我是市長!季子強就在一次的告誡自己,也要求自己必須盡快適應這個身份的轉換,做為一市之長,應該更多的是安排別人去解決問題,,他以後必須更多地做協調指揮工作,就像是一個十萬大軍中的元帥,運籌千裏,而不是事必親躬。
上訪的人群堵住政府大院後,季子強還是有些惱火,讓人圍了大門居然事先一點消息都不知道,這應該算是失職,但是葛海浩表現出來的無動於衷又讓他困惑,俗話說,每臨大事有靜氣,但這位常務副市長一絲緊張也沒有的氣度還真太叫人佩服了。
季子強估量了一下人群的規模有四五百人,算是不小的一次群體事件,但整個政府大院的工作人員表現出來的態度竟然是安之若泰,熟視無睹。他發了會呆,等著彭秘書長的到來,本來他還想電話給韋俊海書記說下這事,但現在自己什麼都沒搞清楚,接通了電話自己說什麼,不會和剛才秘書小紀一樣的學吧,所以他就沒打電話。
彭秘書長很快就來了,季子強沒有說什麼,隻是用查詢的眼光望著他,彭秘書長知道季子強叫自己來是什麼意思,他也就不等季子強問,自己就說:“下麵的事件是因為一個新建小區的售樓糾紛引起的,他們這是期房,在一年前已經是交了百分之八十的房款,現在樓修好了,但房地產商因為這一年的物價猛漲,材料費,人工費提的太多,所以要求提高售房價格,這些買房的屋主就嫌提得太多,不能接受,雙方就鬧了起來,他們來政府鬧了多次,政府也給出麵解決協調了多次,但一直沒有達成一個雙方接受的方案,現在他們見你剛來,就找上門了。”
季子強現在是聽了個大概,對雙方這樣的糾紛他直覺上感到應該是原來訂的多錢現在就是多錢,怎麼可以自己說漲就漲,那還要合同做什麼,他就問彭秘書長:“我感覺這問題不難啊,怎麼就一直解決不了,做下房地產老板的工作,按原價給人家啊,要說建材,人工漲那是實情,可你預先訂合同的時候就應該把這些預算進去,現在全國房價漲了,自己就想跟著漲,這就是他不對了吧,我看下麵的住戶沒什麼錯。”
彭秘書長笑笑說:“現在的問題就在這,房地產商一口咬死了,他說這樣賣自己會虧損很多,他受不了,死活不接受調停,那些住戶也考慮到現在物價的高漲,所以答應可以適當的加個百分之五,但就這還是一直談不下去。”
季子強已經眉頭皺了起來,他老感覺這裏麵有什麼名堂,一個堂堂的市政府為什麼連一個房產商都對付不了,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麼蹊蹺,今天從葛海浩的電話中他也感到了葛海浩語氣的曖昧,這是不是個圈套,想讓它給自己出個難題,讓自己剛剛上任就搞個灰頭土臉。
季子強不動聲色的問:“那住戶們可以上法院去上訴啊,有合同還怕打不贏這官司?”
彭秘書長就搖頭說:“住戶是不會去打官司的,官司他們肯定會贏,房地產商也希望他們打官司,他願意賠點違約金,他現在就是想解除合同,那違約金當時訂的很低的,住戶們也明白,一旦退款賠了違約金,他們連這一年預交錢的行息都收不夠。”
原來是這樣啊,季子強這才知道經濟糾紛裏麵還有這樣多的竅門,難怪那房地產商是有恃無恐了,他還留了這一手,季子強就又問:“政府出麵打壓下那老板,讓他做出適當的讓步怎麼樣?”
彭秘書長沉默了一會說:“這個老板叫賈江琪,是個大有來頭的人,同時和市裏.......。”
彭秘書長說到這就不太好說下去了,看著季子強帶著等待的神情,他就隻好又說:“他和市裏也有些交情。”
季子強好像明白了什麼,就問:“和誰有交情?”
季子強見彭秘書長表情為難就繼續說:“是不是和葛副市長有些交情。”
彭秘書長沒有正麵回答:“這還是次要,關鍵他在更上麵還有一些人。”
季子強怒火就慢慢的升起,剛才在喬董事長那受的氣還沒有完全下去,現在怎麼有來一起,不就是有點關係嗎,有關係就可以坑國家,坑群眾嗎?
季子強的抗上情節也開始發酵,一個老板如此囂張,我們的一些領導也是如此的狠心,為了一些個人的利益,為了估計人家上麵有可能的一些關係就拿老百姓的權力和利益來做交換,看來這事自己要站出來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他就想馬上發話進行參與,但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對自己的告誡:遇事冷靜點,摸清情況在做決定。
季子強漸漸的壓住了自己的怒氣,讓自己趨於淡定,慢慢的說:“這樣啊,看來事情還是比較複雜,原來是誰在處理的。”
“原來一直是解之容副市長在處理,但一直沒有結果,彭秘書長小心的回答,因為他剛才分明看到季子強閃過的一抹冷峻眼神。
季子強就淡淡的說:“你一會通知下解之容,讓他繼續做一些安撫工作,等這些人走了,你幫我聯係下那個房地產公司的老板,我和他見見。”
彭秘書長臉上帶點遲疑,慢慢的說:“季市長,這個問題比較複雜,你最好不要陷進去,是不是在等等.......。”
季子強知道他是好意,自己本來可以裝著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用管的,但季子強已經決定出手了,他就一口接過了話:“謝謝你的提醒,隻是老百姓都打上門了,讓我做縮頭烏龜那怎麼行,你就照我的話安排吧。”
彭秘書長無奈的點點頭,很有些擔心的走了。
季子強點上了一支煙,慢慢的走到了窗前,他要看看下麵的人會不會在解之容的勸阻下離開,今天他自己是不準備出麵了,既然有人想給自己設個套子,自己那能就隨便去鑽,等著瞧吧,我要鑽的時候,就怕你套不住我。
上訪的人群依然堵住政府大門,他已經看到了解之容走到了大院離門很遠的地方,他心裏稍微的有點寬慰,看來自己的話還是管用的。
但接下來解之容的表現就讓他有點惱火了,他沒有走上前去親自處理,他站的離那鬧事的人群很遠很遠,根本就沒有出麵想要過去的意思。
看來解之容想繼續把球往下踢,季子強在那些混亂的人群中,隻找得見彭秘書長和政府辦公室劉主任,他們兩個正在下麵人群裏不斷的解釋著什麼,但看來作用不大,人群沒有退去的意思,他就又一次動了想下去親自處理的念頭,但也就是念頭罷了,他現在比剛才聽彭秘書長說的時候冷靜多了,自己目前過去,隻怕是於事無補,解決不了什麼問題的,既然自己沒辦法解決,那又何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