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書記緊緊的閉著嘴唇,他不想為這個問題和夫人爭辯,在剛才接到哈縣長的彙報後,他就很少在說話了,在洋河縣,也就隻有哈縣長知道華悅蓮是自己的女兒,而哈縣長在每一次的彙報中都說自己女兒一切都好,但現在呢?她竟然讓歹徒打傷,而且更為可氣的是,她還是為了保護季子強,保護這個讓自己必欲除之而後快的家夥,這怎麼能不讓華書記憤怒。
女兒怎麼會是為了保護季子強呢?
哈縣長從來也沒有說到他們兩人的關係問題,可是華書記不得不考慮到這個方麵,他們是因為偶然的巧合在一起,還是季子強正在和自己的女兒談戀愛,這個問題也是這次自己過去一定要弄明白的。
並且在華書記的預感中,這個可能性還很大,自己是不喜歡季子強,然而自己不喜歡卻並不能掩蓋季子強的英俊瀟灑,多才博藝,假如這一切的到了證實,那麼自己又該如何麵對和處理自己和季子強的關係,這也是一個必須考慮的環節。
很多的問題都堆積在了華書記的腦海,他就感到煩悶和憋氣,但他沒有地方出氣,老婆不能罵,她那嘴一旦說開,自己肯定是受不了的,那隻好拿哈縣長出氣,不過他也沒有罵,他無力去罵,此刻他最擔心的是華悅蓮的傷勢,罵人有的是時間,先趕到洋河再說。
夜晚的公路上幾乎是沒有車輛行走,柳林市的一號小車就快速的奔馳著,司機很懂得坐在身後老大的脾氣,在這個時候,什麼都不要問,什麼都不要說,專心的開車是明智之舉。
華書記的夫人還想在嘮叨幾句,但車子已經開進了洋河縣城,倘如是白天,零一號小車的突然出現,一定會給整個洋河縣帶來慌亂的,所有的交警也會在第一時間把這個重要情況彙報給局裏,然後局裏也會以最快的速度通報到縣領導那裏,這是規矩。
但現在是淩晨2.3點,街上已經沒有了行人和交警,奧迪就在第一次如此平靜中開過了小城的街道,開到了縣醫院的大門口。
按常規,現在已經過了探視的時間,醫院的門衛是不會打開大門放他們進去,然而,在司機下去不到一分鍾的交涉後,在門衛辨認出那彰顯著尊貴的車牌號碼後,一切都按中國的國情,靈活機動的把這些問題解決了。
華書記沒讓司機跟自己一起上樓,他帶著夫人走進了住院部,在值班大夫睡眼朦朧中,來到了華悅蓮病房的外麵,他們看到裏麵還亮著燈光,透過門上方那塊觀察玻璃,華書記呆住了,他和夫人對視一下,兩人的臉上都有了一點難為情的表情,因為他們看到了病房中兩個正在忘情啃咬的人。
華書記不得不退後一步,使勁的,重重的敲了幾聲木門,在聽到房間裏有人走過來的時候,他就推開了門。
季子強站在了他麵前,季子強由於驚訝變得手足無措,他是怎麼也想不到在這三更半夜可以在這個地方看到華書記,他忘了官場應有的禮貌和客氣,他張大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華書記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直接用手把他撥拉到一邊,走了進去,到是華書記的夫人,很認真的端詳了一眼季子強,這是一種帶有審視和觀察的目光,不過對華夫人來說,單看外表看,她對季子強還是心裏滿意的,這年輕人有著光潔白皙的臉龐,還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這顯然是一副深受廣大婦女喜愛的長相,她已經從心裏準備接受這個女婿了,常言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女人看男人,往往是先看外表,要是你長的和馮小剛,葛優一樣,就算你心靈美,但也會在她們的心裏大打折扣,這不是隻說年輕女孩,上歲數的女性也是這樣的。
季子強也是認識華夫人的,這個柳林市的第一夫人,在整個柳林市很有名氣,雖然她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勞人局科長,但幾乎所有的領導都會對她恭敬又加。
她的年紀大概在四十五左右,也許這隻是個推測,她良好的保養一定可以讓她顯得更為年輕一點。
她的穿著也是時髦得體,儀態富有高貴,她一頭短發,發梢在臉頰上輕輕拂動,肩上披著做工精細的披肩,腳上穿著奢華的漆皮淺口的高跟皮鞋,指甲修剪得幹淨整齊,手指保養得宜,但就算她再怎麼優雅和富有教養,看在季子強的眼裏也都是恐怖和震驚,他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來,他們來要做什麼。
在季子強這些年的宦海生涯中,今天可以說是他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華書記是不會在乎他的表情的和心情的,他端直就走到了華悅蓮的床前,在這個讓柳林市所有幹部的敬若神明的一哥臉上,此刻破天荒的流露出了溫情和關愛,當華悅蓮也有點驚喜的叫了聲:“爸”和“媽”的時候,季子強醒悟了。
但同時他也如霹靂灌頂,他今天所受到的驚嚇也太多了一點,先是兩個歹徒的襲擊,後又是和華悅蓮的感情噴發,現在又來了這一個無中生有的華書記,如果季子強隻是一個普通人,如果他沒有在宦海紛繁複雜,危情突發的這個權利場中待過,或許他現在已經神經了。
他來不及細想自己和華書記該怎麼在以後相處,他必須冷靜觀察,穩住陣腳,沉著應付。他首先就機械的反應過來,應該給華書記和華夫人倒水。
他連忙拿起了最早來探視他們的縣政府辦公室送來的水杯,一麵嘴裏說著:“華書記,你們先坐,我給你們泡水。”
華書記沒有對他假以顏色,他一麵溫情的看著華悅蓮,一麵淡淡的說:“你出去,馬上出去。”
季子強一怔,華悅蓮就搖著華書記的手說:“爸,你什麼態度啊,這麼晚了,你讓他出去待什麼地方。”
華書記沒有說話,他回過身來,冷冷的掃了一眼季子強,對這個人,此刻華書記除了派係不和帶來的厭惡以外,他還有對季子強一種個人情感裏的仇視,這是一種無法言表的嫉恨,任何不懷好意的,想要靠近自己女兒的男人,不管他是多麼的優秀,也不管他有多麼的愛自己的女兒,都會讓華書記有一種不安和擔心,他怕女兒會上當,更怕這個男人會永遠的搶奪走自己奉若明珠的女兒。
他有時候也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女兒大了,終究要嫁人,終究會有他們自己的生活和家庭,終究會漸漸的離開自己的保護,但他還是難以控製自己的想法。
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季子強呢。
季子強在華書記眼光掃向自己的一霎拉,他就強烈的感受到了華書記那冷冽的寒意,這種眼神是足以殺傷任何敢於冒進的蠢人,季子強不愚笨,他沒有等華書記再次發話,就放下了水杯說:“我在外麵抽支煙,你們慢慢聊。”
華悅蓮爭紮著想要坐起來挽留季子強,季子強就微微的笑了下說:“你不要動,我就在外麵。”
季子強又客氣的對華夫人笑笑,輕輕的關上門,走到了病房外麵的過道裏。
華夫人對華書記是很了解的,她看出了華書記眼中對季子強的仇視,她不知道華書記為什麼會有這樣強烈的反應,這小夥看起來還是不錯的,相對於作為父親的華書記來說,華夫人在華悅蓮個人問題上是一貫現實,也是積極支持的,她早就在季子強沒離開市政府的時候就認識他,也知道季子強現在是個副縣長,而且還長相英俊,談吐不凡,這難道還不夠嗎?
但她不能在華書記這個態度下說什麼,她也隻是對季子強笑笑,看著他離開了病房。
華書記就拉起女兒的手,詳細的問起了事情的經過,他要確定一下,這件事情到底是針對季子強還是針對自己的女兒,他還要搞清楚,誰來為這件事情付出代價,當然了,這是必須的,必須要有人為這件事情負責。
聽到了一半,華書記就實在忍不住的說:“你傻啊,就你這身板,你還要保護他,人家都是英雄救美,護花使者,你到好,直接是美女救傻。”
華悅蓮就一下的嘟起了嘴說:“老爸,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子強呢,就算他不需要我保護,但我還是不能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華書記眉頭就皺了起來,他聽到女兒把季子強稱呼為“子強”,他感到有點不舒服,也有點肉麻,但他也知道,自己必須正視這個問題,看起來女兒對季子強是情有獨鍾了,這就讓華書記有點棘手,他不能給華悅蓮說明他和季子強的很多糾葛,這太複雜,也太灰暗,不適合一直活在陽光中的,單純的女兒來聽。
不對她說這些,那麼該怎麼來阻止她這盲目的愛情呢?
華書記思索了一下說:“你對季子強了解多少?他的過去,他的一些傳聞,你知道嗎?不要輕易的就付出你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