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看著這一幕,淡淡一笑,踏步上前,落在這五位偏將身前。
五人皆是抬起頭來,一臉憤怒地盯著葉飛,額頭青筋暴露,眼裏是極致的恨意。他五人身後,上千名士卒拔出了佩劍,玄光激蕩,真元爆閃,隔空指著葉飛,眼看著就要拚命。
“住手!”
有一位將軍站起,製住一幹士卒將官,“弟兄們,將軍屍骨未寒,我等還有大事要做,切不可魯莽。”
他怕這一幹士卒衝動之下,激怒葉飛。以對方的能耐,鎮殺這一千多士卒,根本不費多大力氣。
“你是誰?性子倒是夠堅忍的,有你主持大局,雷犼身在黃泉地府,想來也會欣慰。”
葉飛麵色溫然,對於這位將軍極為欣賞。
“鎮國將軍雷犼座下副將,魏風馳。”
此人這時候似乎冷靜下來,一臉森然,隻盯著葉飛,但卻沒有了其他多餘舉動。
“魏將軍,雷犼將軍亡故,作為副將,應該替他主持大局,熬過這段艱難的歲月。”
葉飛看著眼前剛毅的中年人,卻是一副囑托的口吻,“這些士卒叫罵了兩日兩夜,太累了,帶他們下去休息一下。養精蓄銳,有足夠的力氣,才能為你家將軍主持公道。”
他就是罪魁禍首,此番話說得,似乎他真在乎眼前這幫人似的。當即就有些性子暴烈的士卒大吼,要衝過來,卻被其他人攔下。
魏風馳目光更加地森冷,盡管很恨葉飛,但是他也明白,對方所言不差。
“你們四個,命人安營紮寨,開灶做飯,分發些軍糧下去,存儲的修煉資源,也一並分給大家!”
他當即就命令身旁四人,卻是將葉飛的話聽了進去。
盡管他的人,都是不情不願,但並未違抗,顯然軍紀森嚴。
“魏將軍,謀害雷犼將軍的罪魁禍首就在你眼前,這麼好的機會,你當真要錯過?還是你怕死?”
就在此時,後方卻是傳來一陣長喝,卻是九龍府軍的將領。
“雷犼將軍兩日前奮勇無敵,哪怕最後落敗,也沒皺半個眉頭。靈某實在是失望,堂堂鎮國將軍雷犼大人麾下,卻都是孬種。”
此人再次開口,這話分明是在逼迫魏風馳,逼這一幹人等,和葉飛拚命。
軍人,皆是一身血勇。被這般話一激,原本冷靜的狀態,再次暴走。長刀長劍,光影閃動,個個氣喘如牛,衝著葉飛圍了過來。
“大膽,你們連本將的話也不聽了嘛?”
魏風馳一見如此,猛然長喝,調轉身形,虎視眈眈等著身後一幹人等。
“魏副將,他是謀害將軍的仇敵。他就在我們麵前,我們難道什麼都不做,就讓他這麼離開?”
這話代表了上千將士的心思,個個都覺得屈辱不堪。
“他一定會死,一定會為將軍償命。”魏風馳轉首,目光赤紅,眼角隱隱有血淚,“但是……”
他長喝一聲,又看著身前的將士,“將軍屍骨還在他手裏,我們得討回來。況且我們也不是他對手,必須等待機會,一舉鎮殺於他。”
這些將士是雷犼親隨,往日被他百般調教,這般道理,自然是明白。
“鏘鏘”
個個緊握著刀劍,渾身顫抖,似乎控製不住,廢了半天力氣,好不容易才刀劍入鞘。
“魏將軍,你果真是怕了,我靈五看不起你。你們怕死,我靈五不在乎,就是就手刃葉飛,為雷犼將軍報仇!”
九龍府軍的將軍,神色一厲,威言赫赫。他話音落下,就要揮手下令。
“夠了!靈將軍,你就不必在這裏作秀了。你家領主讓你等在此,無非就是想看著我們送死,就如兩日前,你家領主坐看我家將軍赴死一般。你們想什麼,魏某全都知曉。”
好一個魏風馳,哪怕哀痛悲憤,但根本不糊塗。作為雷犼的副將,他又豈是一般人。
“你……”那靈五麵色一變,沒想到自己的計謀,居然被對方識破了。
雷犼的死,雖然是個麻煩。但是當時那的確就是私鬥,葉飛還是有些來曆的。大乾高層若是有人想保他,就無人可以置他於死地。
但若是他再殺了雷犼上千親隨,那概念就完全不一樣了。
靈五以及靈法言,等的就是這一幕。但卻被魏風馳警覺,這一招,顯然是失敗了。
“好!”
葉飛朗聲一笑,“這下我就放心了。魏將軍明察秋毫,洞悉奸人詭詐。此番還是好生調養,以後的戲,還長著呢!”
話音一落,他身形陡然消失。下一刻,卻是回到了符車之上。
“回營!”
符車激射而起,鑽入山穀,消失在眾人眼前。
魏風馳領著人開灶做飯,布置陣法,卻是在山穀口,建立了一處軍營。盡管暫時不能報仇,但卻得盯著葉飛。
如此情景,那位靈五將軍,自然是暴跳如雷,但卻也無可奈何。
“那般是既然被人識破,那就不好再挑撥了。還得趕快通知領主,另行謀劃。”
他沉吟一聲,就閃入軍營,這裏又恢複了平靜。
葉飛這處營地,獨占一片山穀,早就布置了陣法,遮掩四周。不過並未有其他布置,廣闊的山穀內,空蕩蕩地隻有一艘深淵巨艦。
“你說什麼?葉家來人了!”
葉飛剛回到艦內,諸葛清明立時告知了他這般消息。
“是啊!就在不久前,留下了一隻傳訊玉簡,不過施加了封印,還有隻寒冰棺材,古怪異常。我詳細檢查了一下,將那東西取回來了,就放在議事廳內。”
諸葛清明言語一落,遞給葉飛一隻玉簡。
葉飛剛剛破除封印,神識一掃,麵色大變,“是山行爺爺,他們居然送回來了!”
議事廳內,飄蕩著一股驚人的寒氣,地上結成了一層冰霜。而在這層冰霜中心,卻是一口三丈長兩丈寬的寒冰石棺。
“是很玄妙的陣法,應該是封禁身體用的。山行爺爺十數年前遠赴神風,距離太遠,他的實力不足以跨越,卻是以鬼靈之體的形態。魂體分離十數年,唯有這般封禁軀體,才最妥當。”
葉飛盯著寒冰石棺看了幾眼,立時明白過來,“說來也是因此,三年前山行爺爺鬼靈魂魄消散之後,我並未如何悲痛。既然身軀完好無損,隻要施展招魂之法,離魂歸體,就能再次蘇醒了。”
葉山行就在眼前的寒冰棺材裏,他有些欣喜。
“飛少,招魂之法似乎是很偏門的神通,哪怕是符帝層次的精神力,損耗也極為巨大。如今危機四伏,不如……”
諸葛清明話還未說完,葉飛立時伸手製止。
“區區招魂,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虛弱幾天。”
他口氣倒是分外輕鬆,但就算真如他所言,這就是事實,卻也極為可怕。
如今看似平靜,但隨時隨地,大乾的高層有關處置葉飛的決意,都會下發過來。若是那等時刻,葉飛還在虛弱狀態,那可就糟糕透頂了。
“三年來,鬼靈之體消散於世間,山行爺爺的身體,恐怕已經到了極致,根本等不了了。”
葉飛沉吟一聲,麵色肅然,“把這裏的禁製打開,為我護法!”
諸葛清明一聽此話,麵色一沉,歎了一口氣,終歸還是沒說什麼。
玄光跌變,議事廳立時封鎖起來。
無邊寒氣,沒了宣泄,將這往日敞亮的大廳,化成北國冰原。
葉飛輕輕打開石棺,破除禁製。葉山行蒼老枯槁的身軀,冰封於三尺寒冰之上。怎麼看,都生機絕滅,應該是個死人。
不過在葉飛眼裏,卻不是這般。他深吸了一口氣,身形一震,半邊身軀陡然幻化,變作一個畸形鱗甲人,卻是真犼獸體的不完全狀態。
鱗爪揮動,赤焰繚繞,將那寒冰融化。於此同時,人形狀態的手掌,卻是掐訣揮點而出,帝氣神元透過寒冰,侵入葉山行的身體。
冰封玄陣,雖然封印了葉山行體內的生命力,將他的身體狀態保持在冰封時的刹那。
說是沒死,其實隻剩一口氣。一旦寒冰玄陣被破壞,冷熱交織,會將葉山行的軀體,直接破壞。那一口氣,是絕對活不過來的。
葉飛是何等人物,自然明白這些。所有以帝氣神元之力,卷裹葉山行身體每一處,將他的軀體鎮壓,於冷熱變化隔絕。
一個時辰後,寒冰徹底融化,那冰棺也融為涼水,大廳內隻剩一趟水跡。而葉山行,正躺在這灘水跡當中,原本蒼白的麵容,似乎有了些紅暈。
十幾年僵硬冰封的軀體,化作溫熱,體內血流也在湧動。心跳雖然微弱,但還算穩定。
“肉很無礙,下麵就是招魂了!”
葉飛輕輕鬆了一口氣,恢複人身,掏出乾坤袋,將之前在神火聖殿搜刮的一些六品玄藥取出來,一把塞進嘴裏。
招魂對他而言,也是負擔,必須得做好充足的準備。
“歸元一氣!”
他一聲清喝,周身帝氣真元湧蕩,以一種難以理解的玄妙狀態,轉為為帝氣神元。
築神境初期的武道修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削弱。而與此同時,剛剛進階的精神力修為,開始暴漲,一盞茶的功夫,便被推升到了築神境初期巔峰。
“魂兮歸來!”
招魂咒言一落,這片大廳陡然卷起一股狂風,四周水跡,以飛快的速度揮發。
“嗚嗚”風聲中,隱隱有鬼哭狼嚎的喊冤之聲,無數遊魂鬼物,橫跨虛空,顯露此間。
招來這些鬼物,需要強大的精神力量。一個不慎,葉飛就會遭受重創。原本以他剛剛突破的精神修為,不足以勝任的。
不過歸元一氣下,真元神元轉化,這般事,卻又根本不困難了。
成百上千個留戀塵世的遊魂顯化此處,都是孤魂野鬼。嗚嗚嘶嚎,衝著葉山行的軀體衝去,想要占據此身,再世為人。
不過這都被冥冥力量擋下。周而複始,幾千次幾萬次之後,終於一道蒼老的遊魂來到這裏,卻正是葉山行的模樣。
他麵容呆滯,目光遊離,精魂之力,已經油盡燈枯。不過他的身軀卻還完好無損,魂體互相吸引,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魂兮散去!”
葉飛又念誦咒言,此地陰魂狂風漸漸平息,鬼哭狼嚎之聲,也消失不見。
不過此時的葉飛,卻也是撐到了極致,滿臉蒼白,麵無血色,精神萎靡到了極致。若是那冰棺還在,他這般樣子,最適合躺伏其中。
“噗通”一聲,他陡然栽倒,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