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瘴氣洶湧而來,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到了葉飛周身,卻是虛形將淨化,隻剩縹緲水霧。
“這怎麼可能?”
烏白微微一怔,一臉驚詫的神情,嘴裏喃喃道:“這些瘴氣對葉飛肯定沒有什麼威脅,但是也絕不應該不明不白的就被淨化一空!哪怕是葉飛克製煞力最強大手段,龍元荒火,也不會這般不明不白!”
葉飛周身此番已然盡數被飄渺霧氣給包裹,籠罩十來丈之地,烏白和秋香害怕影響葉飛,遠遠避開這裏。
此刻的葉飛,很顯然是在修煉。而且非常古怪,明明對這此處瘴氣有些忌憚,卻又偏偏毫無準備,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該如此才是!
沼澤瘴氣若潰堤之潮,拚了命一般衝著葉飛周身湧來,盡數沒入飄渺霧氣之中,便再無其他聲勢。
小半個時辰後,浪潮拍卷之聲越加強烈,轟然作響。若是閉上眼眸,恐怕真以為自己身處某處浩蕩洋海邊。浪潮翻卷,轟碎於礁石之上!
烏白死死瞪大著眼珠,緊緊盯著那團霧氣。盡管識海崩碎,感知不到霧氣內半分情形,但是內心裏仍然有一股預感,就要有了不得事情發生。甚至這些天他一直疑惑不解的事情在,在此,也應該要有答案了。
這種預感,本是絕世強者的一種天人感應,可預警禍福。
百年前,他識海崩潰,丹田毀掉之時,這種能力就沒有了。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在這等時刻,似乎又恢複過來。
精神如此集中,身周外物,諸般煩憂,都已不在。整個天地之間,好似隻剩那片霧潮。
此等專注,恍然之間,幾有穿越歲月之感,好似又回到了一百多年前,恢複神印海妖貔符祖之名。
這自然隻是“幻象”,烏白曾不知多少個夢夜,有過這等“感覺”。夢中隻是驚喜難言,暢快不已。但是夢醒之後,卻是悲戚怨憤,甚至時有自暴自棄之感。
然而此等時刻,烏白卻是沒有半分驚喜,隻覺得分外自然。所有心思,和往日種種,沒有半點牽連!
如此情境,烏白不知持續了多久。
瘴氣湧聚之勢漸漸停轉,飄渺霧氣之內,浪潮翻卷之聲,也緩緩減弱,隨後平息,然後是消散。
而與此同時,籠罩十來丈方圓的飄渺霧氣,卻是也隨之淡薄。霧影朦朧中,葉飛身形顯現。
他身形懸浮虛空,周遭霧氣凝結的一滴滴水珠,緩緩漂浮。不知幾千幾萬滴,散逸在葉飛身周。
就這般懸浮,任意兩滴水珠間,都沒有聯係!晶瑩剔透,晃人眼目!
秋香看到這裏,隻覺得分外漂亮,嘴角不由自主微微翹起。她不通武道,對這一幕隻覺得奇怪,但絕不會琢磨其中奧妙!
然而烏白不同,如此看似普通,但是分外不尋常的一幕,卻是已然讓他看到了種種不可思議的奧妙。
目光凝在一滴水珠上,可能是微風吹拂的緣故,微微有些晃動。晶瑩閃爍之間,透射出一股美妙的光彩。
不是俗世凡光,而是了不得的天地慧光,是法則之光。
“這不可能!”
烏白一下子驚呆了,狠狠地搖了搖頭,還伸出手撫了撫眼睛,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待其再次凝神望去之時,卻見葉飛正對著自己,目光炯炯。他剛想開口發問,眼前一個恍惚,卻見那些懸浮的水滴轟然運動,各自皆有不同的軌跡,相互之間,卻又沒有半分幹擾。
一瞬間,烏白隻覺得自己眼前出現了一條法則之河。每一粒水珠,便是天地規則顯化之力,有無窮奧妙。
“術道合一!”
就在此時,葉飛一聲清喝,周身穴竅內,獸吼之聲再次傳出,不過卻沒有萬獸嘶吼的氣勢,隻有寥寥幾十道。每一道有強有弱,但是非常清晰!
有禽鳥、異蛇、龜鱷……等葉飛半個多月來捕殺煉化的獸影出現,每一隻,都鑽入了一滴水珠之內。
這些透亮著規則之光的水珠,有了獸影加持,一瞬間光華大漲。而其他水珠,似乎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壓製,凝聚在一起,化作一條完整的河流,流淌在葉飛周身。
河水流動之間,那些充斥著獸影的水珠,激蕩出其妙的光影。明明無形無相,但是卻是有實體之感。
有的光影氣力無窮,有搬山填海之威;有的光影卻是迅捷無比,似可追日逐光;有的光影卻是厚重無比,明明隻是一道米粒之光,但其內似乎充斥著萬水千山,天地之隔……
如此種種,旁人縱使窺視到這般,恐怕也不明就裏。然而烏白卻曾是九階符祖,見過神印海之玄奧,和眼前這般,分明有共通之處!
“你居然將神印海奧妙威能容納於己身,這可是神印海諸位道尊千萬年也苦思不得的手段啊!”
一聲驚歎,烏白終於明白了眼前這一幕。同時,十數日以來,一直耿耿於懷的驚疑,終於解開了。
“我說怎麼回事,以你的心性,既然對法相天地不屑一顧,就不該狩獵異獸,煉化真血。原來指望著這一幕,真是大開眼界!”
“妖族天賦神通,本就是天地規則的一種顯形表現。你師夷此法,融入那規則之河中,根本不需要神魂洗印,就可施展自如。”
“妙!真的是妙啊!”
他是真的情不自禁的讚歎,以曾經九階符祖的眼光,也覺得妙不可言!
“隻有這些嘛?”
就在此時,葉飛開口了,嘴角輕咧,有那麼一絲神秘的喜意。
烏白微微一滯,一下子想起了什麼,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驚顫道:“是萬獸龍體,你要將萬獸龍體,和這規則之河相互熔煉,化作一體?”
萬獸龍體本就是妖族最了不得的修煉之法,此番居然還要和神印海諸位道尊苦求不得的東西相互融合,這實在是難以置信,完全超出了烏白的理解!
“呼——”
葉飛淡淡一笑,輕輕吐了一口濁氣,然而猛然一個深吸。身周河流立時卷蕩,衝著他周身竅穴湧去,最後消失不見。
“這術印晶河,雖然隻是神印海的仿製品。但是歸根究底,卻是有包容諸天萬道的潛力。而萬獸龍體,卻也是你們妖族亙古大能貪求天地大道的無上法門。”
葉飛緩緩起身,傲然一笑,然後接著道:“人妖兩族大能,齊齊渴求,甚至說是奢求妄想的東西,追本溯源,實則一體。一同修煉,相互印證,定然可以踏出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萬獸龍體,葉飛並不知具體底細。如烏白所言,三大妖界的通天猿聖,似乎也隻會百餘種變化。而始祖龍鳥傳來的意念中,那位龍首妖人,施展的真龍九變,涉及的妖獸天賦神通,也很是有限。
很顯然,這萬獸龍體,並未有人修煉到極致,甚至龍首妖人和那通天猿聖,可能連大成都未必算得上。
而神印海飽含天地大道印訣,為無數符修所向往。但從古至今,也少有人領悟透徹。
然而如今,他葉飛卻是另辟蹊徑,在這兩種不可思議的驚世大神通中,相互勾連。日後很可能相輔相成,奪天地之造化,成就這兩種無上神通!
領悟“神印海”所有奧妙,成就萬獸龍體真正之威嚴。哪怕隻是一絲可能,隻要傳揚出去,諸天萬界,無上大能,都會來尋葉飛麻煩。
有關這一點,烏白也能明白,所以,他才會如此驚詫!
“我說百年之後見你,你為何如此羸弱不堪,原來已然將神印海仿製品容於己身。”
“百年前約定,早就過了時限。你卻還是回去了,我原以為你是信守承諾,但是現在看來,卻是在圖謀萬獸龍體!”
“看來你早就有了打算,以這兩種不可思議的大神通,相互促進下,那日後成就,恐怕我就算恢複巔峰,也得仰望啊!”
這下子,烏白“想清楚”了往日種種,搖頭感歎。
他顯然是陷入了這等情緒當中,未曾注意到葉飛神色的古怪!
所謂羸弱不堪,那是因為他葉飛重生了。而至於回到妖族遺跡,偶獲萬獸龍體,卻真的隻是幸運。
在這一點上,葉飛絕不會解釋分毫的。他重生之密,隱藏著驚天禍患,但凡有絲毫消息透露出去,引來拓跋昊天,他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你出生神印海,又有妖皇貔貅血脈,肯定比我清楚。這兩大神通,是何等的困難。天智卓絕之輩,不知道有多少,各等不可思議的妙想,恐怕也曾付諸實踐,最後還不都是一場空!”
葉飛淡淡一笑,在萬獸龍體和術印晶河的領悟上,並沒有那等奇偉抱負。
“我在此地衍化這兩種神通,可是為了這片瘴氣遮掩的沼澤。如今差不多了,就讓你看看,此地到底有何古怪!”
此言一落,葉飛渾身一震,一步踏出,最簡單,最尋常的一記拳勢轟出。
說簡單,那自然是沒什麼玄妙,直來直去。
說尋常,那是因未此拳乃是凡夫壯體之法,很多打基礎的武徒,恐怕都不屑熬煉此拳。
然而就是如此,這一拳卻是隔空,在沼澤瘴氣深處,產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陰霾瘴氣之內,似有龍蛇騰淵,虎嘯林野。自然而然地,產生了不可思議的波動。
瘴氣翻卷之間,下方沼澤內,也有陣陣異動。
隔著虛空,烏白麵色一滯,驚聲道:“下麵藏著掩映陣法,難道有其他人?”
這話才說一半,沼澤邊緣,自行分化,一道身影鑽了出來,銀甲金冠,氣勢盎然:“大乾李玄感在此,何人膽敢窺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