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葉飛,驚而未亂。此等情境,他前世甚有體會。不過那等時刻,天賦卓絕,實力強橫,足以降服得住千百倍天地元氣。
然而此番處境,卻是截然不同。在場眾人或許以為他葉飛嶄露出實力如何了得,然而以他的眼界,卻是根本不滿意的。
他相信,放諸龍象王朝,眾人引為羨慕的神通手段,未必就能夠鎮壓得住所有同齡人。
千百倍的天地元氣,根本不是此刻的他可以承受煉化的。更糟糕的是,此等狀態,他根本控製不了。
不過就是如此,他卻還是強行運轉功法,當即盤坐,懸浮虛空。
“凝元鍛體!”
“歸元一氣!”
兩聲暴喝,兩種截然不同的法門,赫然齊齊在他身上運轉起來。
凝元鍛體乃是陳圓圓修行的煉體法門,可以將天地元氣,化為精氣血元,藏於五髒六腑,四肢百骸。
而歸元一氣,卻是一種爆發潛能,勾通符武兩道,生生將精神力和真氣相互轉化的特殊神通。
這兩種秘法,皆可以大量消耗葉飛體內的狂暴元氣,減輕丹田經脈的負擔。
葉飛的身體,在此時,發生了驚人的變化。他的筋骨血肉,在徐徐膨脹增長,這是凝元鍛體之效。另一方麵,他周身氣勢卻是在不住攀升膨脹。
此刻,因為印符光繭的阻隔,加上其內充沛凝成液流的天地元氣,朦朧一片,任何一個人都窺視不得。
孔元玉呆呆地看著眼前得情景,無語凝噎,哭成了個淚人,腦海內空蕩蕩一片。
一旁的蕭靈兒也是一臉擔心,眉頭蹙在一起,整個心神就這麼揪著。她不明就裏,本能地感覺到了葉飛處境,可是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至於其他人,或有緊張擔心,或有錯愕興奮。不過遍觀全場,眾人心緒都收斂起來,未發一言,甚至連一聲嘀咕也沒有。
隻有孔元慶一人神色如常,目光四處掃視,不時在幾道身形上停留片刻,嘴唇輕動,時而點頭,時而搖頭。
若是這般人在他身邊的話,恐怕會麵色大駭。因為此刻的孔元慶赫然在點評這幫人,功法武技,修為實力,隨口而說,卻偏偏都是這些人壓箱底的絕學,一般人絕不可能知道的。
“小書生,你到底是何來曆,如何能夠窺破如此多人的底細?”
傳送崖壁上玄光一閃,一襲灰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身後背著一把赤色短劍,其上血氣流轉,隱隱之間,好似沾染著鮮血一般。
孔元慶微微打量了對方一眼,最後停留在了灰袍中年人胸口的銀色“拳腳”印跡上,“原來是真武書院的執法長老!不過你偷偷傳送回來,到底有何要事啊?”
他微微點了點頭,一副看破虛實的模樣,根本不回答對方言語,反而問起了對方話語來。
灰袍中年人微微一愣,旋即麵色一沉,“年輕人,別以為自己有些本事,就可以如此無禮。本尊看你有些手段,起了惜才之心,你若是老實交代來曆,說不得本尊可以放你一馬,甚至可以保舉你進入我真武書院精魂殿。如你這般天賦,日後大有可為!”
不愧是真武書院的執法長老,即使動了怒氣,卻也是不動聲色。有警告威脅,也有誘惑拉攏!
“精魂殿?”孔元慶嘴角微微翹起,很是不屑道:“三大書院原本獨立於龍象王朝諸般宗門,聯合起來本可以超然物外。卻偏偏有你們這幫賊子,結黨營私,早就違背了立院本意。想必你偷偷潛伏回來,就是為了你們精魂殿的事情吧?”
灰袍中年人聽了這般話,慍怒到了極致,更有驚詫難言。眼前這青年書生,能夠無端間窺破下方弟子的虛實底細也就算了,居然猜出了自己的來意,這實在是讓他太過驚訝了。
“閔長老,您終於回來了!”
陳震急匆匆地都走了過來,一臉焦急,湊在灰袍中年人耳邊就耳語起來。不時衝著印符光繭指點一番,顯然是將眼下發生的事情,詳細解釋了一遍。
“此話當真?”
灰袍中年人聽了陳震的言說,目光一沉,似乎還有些不相信。
“閔長老,弟子不敢欺騙於你,否則也不會私自動用秘法聯係你了。頭頂虛空那方印璽,應該就是大師兄前不久偷偷動用魂體分身,前往神風帝國圖謀的東西了!”
陳震一臉焦急,生怕灰袍人不相信,又指了指人群之中,一處角落的儒冠書生,將自己說猜測的一切,詳細述說了一番。
張恒一直留意著這裏,眼見此等情景,麵色大變。很顯然,陳震已然認清楚了龍骨印璽的價值,甚至不動聲色,偷偷傳訊給了這位長老。
“陳震,算你狠!”
冷哼一聲,拂了拂衣袖,就想趁機離開。然而這等情況下,孔元慶卻是大喝一聲,叫住了張恒。
“張兄,別急著走啊!既然這位閔長老和你來意相同,為什麼不等上片刻,也好看看那寶貝到底花落誰家啊!”
他話音一落,又指了指頭頂虛空懸浮的龍骨印璽。在場眾人這時候才回過神來,知曉了這位閔長老的來意了。
“嘿嘿,這話陳某也想說的。張兄圖謀深遠,可瞞得陳某人好苦啊!”
陳震一臉得意,還有那麼一絲譏嘲。他和張恒也就是彼此彼此,當他意識到對方真正目的之時,立時毫不猶豫地偷偷傳訊閔長老,此番情景,倒是有些暢快。
台下眾人,目光卻是有些玩味起來。陳震和張恒二人,在剛才可是聯合在一起,共同“對付”葉飛的。眼下居然撕破了臉,大家都樂得看熱鬧。
那灰袍中年人可是真武書院的執法長老,一身實力,那可是煉氣境武尊強者。想來這張恒肯定不好受,別人暗示他和武尊強者搶東西,那不是找死之舉嘛!
張恒氣得牙癢癢,可惜根本發怒不得。陳震此刻有了靠山,他可不敢隨便亂說話。
閔長老看著眼前局麵,默然無語。年輕小輩間的爭鬥,他根本沒有興趣參與。反而是一臉好奇盯著頭頂虛空的龍骨印璽,印璽之上,周木狂風卷裹,吞噬著周遭百餘丈高空的天地元氣。
而龍骨印璽之下,一個古怪印符光繭中盤踞著一個年輕人。氣勢也非常古怪,甚至連他都感覺到了一絲驚懼。
“陳震,你剛才和我說什麼,這個小書生的一句言語,導致了眼下局麵?”
他似乎意識感覺到了什麼,對著陳震追問了一句。
“不錯!這人非常古怪,原本是葉飛大占上風。連四階大符師都中了葉飛的圈套,偏偏這家夥看透了虛實,甚至扭轉了局勢!”
陳震重重點了點頭,一臉驚疑,顯然他也弄不清楚。
“哦?是這樣嘛!年輕人?”閔長老眼眸內精光一閃,再次凝望在了孔元慶身上。
“是不是這樣,他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嘛?”孔元慶輕笑一聲,一眼窺破對方心思,“你其實是想問我,眼下局麵該如何破解吧!”
這言語一落,在場人都有些駭然。聽孔元慶的意思,似乎連武尊強者也看不出台上葉飛那裏的虛實,對於這般詭異,無處下手的。
“哼!兩個小輩僵持在一起,你莫不成真以為為難得住本尊不成?”
閔長老一聲冷哼,氣勢勃發,武尊強者威嚴畢現。不少弟子嚇得跌坐在地麵,心神恍惚。
“我不知道難不難得住你。不過你定然是無處下手的。葉飛這印訣古怪異常,其上存在著一股吞噬天地的意境。你雖已踏入煉氣境,但是在這股意境麵前,狗屁都不算!”
孔元慶微微搖了搖頭,隨後言語,更是張揚到了極致。煉氣境武尊強者在他口中,居然連“狗屁都不算”,論起猖狂來,在場眾人,恐怕無人可以與他相提並論吧!
“哼!找死!”
灰袍中年人冷哼一聲,一臉殺意,隨意揮了揮袖袍,一道凝實真元揮灑而出,憑空凝形,直接化為一柄利箭,穿刺孔元慶胸口。
武尊之威,舉手投足,皆是無盡威嚴。四周無形氣息壓迫,根本就不是孔元慶這個文弱書生可以抵擋的。眼看著就要一箭穿心之時,傳送崖壁上再次閃現一道玄光。
幾乎就是同一瞬間,真元利箭直接憑空墜落,跌碎為齏粉。
“閔長老,用得著這麼火氣嘛!你偷偷潛伏回來,顯然有更重要的事,何必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微風飄轉,兩道窈窕身形浮現而出。一個一襲青衣,珠釵粉黛,臉上蒙著薄紗,乃是個豐腴的美婦。另一個卻是個白衣少女,俏麗絕倫,一臉冷意,更添驚豔之感。
這二人居然是青姨和柳若舞,讓得台下神風帝國眾人,皆是麵色一喜。青姨可是武尊高手,定然可以幫葉飛逢凶化吉。
“顧青青,你一個外人,沒資格在這裏說話。萬妖穀的事情已經結束了,你哪兒來哪兒回吧!”
閔長老臉色非常難看,他明明是不聲不響,偷偷回來的,根本沒料到會有人尾隨而來。
“閔長老好大的口氣,這裏雖說是你們三大書院的駐地,可是我龍象四宗也有不少弟子在此的。這次我特意護送舞兒前往天穹總院,莫不成你敢阻我?”
青姨一聲輕哼,臉上薄紗飄動,隱隱露出些許麵容,無意間窺視道的弟子,心驚眼跳。
灰袍中年人似乎有些忌憚青姨,聽了這般言語,也知道自己沒資格讓對方離開此地了,遂冷哼一聲,指著孔元慶道:
“這小子來曆不明,比之君子堂那幫偽君子還要讓人厭惡。他剛才的話你可能沒聽到,我告訴你吧!這家夥肯定是儒門之人,狂熱的皇道分子,欲亡你們四大宗門,你何必為他出頭?”
青姨很是詫異地看了孔元慶一眼,目光閃動,未曾開口。
孔元慶卻是朗聲一笑,根本沒有死裏逃生的模樣,“這位前輩,他說得沒錯。你趕快讓開,要不再過一時半會,可就沒有這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