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本來就端著心火,一直拿眼盯著徐明薇的肚子等動靜。這嫁進門都快一年了,前頭雖然是等她及笄又廢了些時候,但想著怎麼樣也該在年前懷上一個,卻怎麼也不見動靜。要不是傅恒因著九月底徐明蘭難產而死的事情,和她提過幾回要晚些要孩子的話頭,王氏險些都要按耐不住,當麵催了徐明薇了。
話雖然是自個兒子提的,王氏難免過了又疑心,是不是徐明薇背地裏教唆了傅恒來說這話的。生個孩子,多大的事情,是個女的都能,倒顯得她特別嬌貴,也是夠矯情的。王氏心裏早有些苗頭,加上詹氏和焦氏這些日子也明裏暗裏說了徐明薇的閑話,在這上頭對徐明薇是越發不滿起來。
隻等著年過了,再懷不上就要當麵刺了她,不想傅恒這日喜氣洋洋地來,竟告訴她這樣一個好消息,把王氏給高興的,連著要胡的牌都顧不上了,一下子起來從座中跳起,喜道,“你媳婦這會兒在哪裏?大夫可看過了,怎麼說的,是有多少日子了?”
詹氏臉上便是一陣青白,她和傅銘成婚也有兩年了,連個石頭蛋都沒生出來。這也是王氏一直苛責她,詹氏從不敢真的忤逆婆母的主因。誰讓她肚子裏沒貨,沒有跟婆母對著幹的底氣呢。
連著焦氏臉上也是不好看。原本她就不滿徐明薇管家管得太快了,分明是新嫁娘,來家還不滿一年,就接手了這樣一個大攤子。如今再有了孩子,隻怕她在傅家紮根越來越深,日後更不好對付。
梅氏這會兒卻笑道,“嫂嫂好急的心思。你看把恒哥兒給喘的,想必是一路跑來的。您也容他歇歇,給口水喝,等氣平了再回話也不遲。”
王氏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喊了茶水,說道,“瞧我,連這個都沒瞧出來。”
梅氏捂嘴笑道,“人家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到嫂嫂這兒,卻成了有了兒媳婦就忘了兒子,倒叫我們瞧一回西洋鏡。”
焦氏回過神來,附和道,“可不是呢,這進門都大半年了,好不容易懷上一個,也難怪嫂嫂這樣高興。”
這話說的,聽著像是好話,細究起來卻是說徐明薇身子有多不好,多難懷上似的。原本要是沒有聽徐明薇說,不知道二房的存了分家的心思的話,傅恒隻怕也難聽出焦氏這話背後的聲兒來。這話兒既然聽明白了,自然是要還回去的,因而也淺淺笑道,“孩子這事也全是看父母緣分。我前頭還說要慢些時候再定這事兒,不想明薇這肚子實在爭氣,偷偷地已經懷上了。這緣分來了,果真擋也擋不住,嬸嬸您說是不是?”
焦氏教他話音一堵,也沒了聲兒,正心氣不平的時候,忽地聽到梅氏問道,“恒哥兒,你娘前頭問你的話,你還沒答了呢?你媳婦這肚子想必時日也不長,如今卻是幫你娘在管著家,隻怕家裏事多,勉強也隻是傷神。嫂嫂,您看,這管家的事,恐怕還得您再接了回來哩。”
焦氏心眼一動,原來三房的也不是全沒心思嘛,竟是在這兒等著了。便是掩嘴一笑,假意惋惜道,“可不是!好不容易得了幫手,誰成想這母子緣分來得這樣巧。隻可惜我們妯娌幾個素來都是蠢笨的,平日裏就幫手不上,不然也好替嫂嫂分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