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麵上露出幾分不情願,被王氏揮手趕了,才聽話地出了院子。
薛婆子連忙取了烏煙槍,遞到王氏手中,彎腰替她點著了。王氏狠狠吸了一口,教那煙氣順著喉管進入五髒六腑,才有幾分活過來的意思。
薛婆子靜手站在一邊,垂眸聽了王氏吧嗒吧嗒抽烏煙的聲音,正兀自出神之際,王氏涼涼開口道,“明兒你上慧兒院子一趟,與她傳了我的意思,嫁衣都要來不及繡了,省些心思莫管了旁人的閑事。再胡鬧,她哥哥的那點情分也要叫她鬧光了,日後出了門,總是還要靠著兄弟的。”
薛婆子垂手應道,“老奴記下了。”
一時間,屋裏又是靜寂無聲,隻間隙聽得那懶洋洋的吧嗒吧嗒聲。漸漸的,連著這聲兒都聽不著了。薛婆子低頭看去,王氏早握著那煙槍,睡熟了。
卻說傅恒回了自家院子,小六子已經拎了食盒和杏花糕折返,婉容正指派了他將東西歸置到偏廳去。傅恒心裏高興,連著之前婉容有意瞞了他都不計較了,劈頭問道,“你們(奶)奶呢?”
婉容早從莒南嘴裏知道了他做的好事,這會兒也是替徐明薇高興,笑著回道,“在屋裏坐著呢,前頭還剛問了一遍您回來沒,擔心地帕子都絞了兩三條。”
傅恒嘴角微彎,壓了語氣中的得意,笑道,“在自家轉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婦人便是婦人,一點點動靜就吃拿不住。”
嘴上雖是這樣嫌棄,往屋裏走的腳步卻是輕快。婉容背轉身捂了嘴笑,明明心裏高興的很,偏要做出這副模樣,也是好笑。
徐明薇前一秒才聽見傅恒和婉容的說話聲,後一秒便見他邁步進來,一時還來不及收起臉上的怔楞,落在傅恒眼裏卻成了她暗自替自己擔了心的模樣。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柔情來,湊過去同她一塊兒在窗邊軟榻上坐了,攬肩入懷,輕笑道,“我才走了這麼一會兒,倒教你擔心成了個癡傻的。橫豎是自家院子,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
徐明薇心裏暗想,每一個婆家,對於出嫁女來說,也不外與龍潭虎穴罷,男兒家又怎會懂?但她隻默默地貼在了傅恒的心口上沒有做聲。
傅恒輕輕撫著她的頭頂,笑道,“還有個消息卻是忘記了與你說。明天我要出門一趟,著人在咱們這院子裏另外起個小廚房。你看這廚房安在哪兒合適些?”
徐明薇便是一喜,從他懷裏跳出來,“娘竟同意了?”
傅恒險些叫她撞了下巴,看她臉上的歡喜神色,自覺自己這次做得果然沒錯。鬧一鬧,也不全是為著解氣,正好借著由頭斷了大廚房的禍根。隨便一個婆子就能暗地裏使了絆腳,日後要是再有壞了心腸的,往他們飯菜裏頭添些東西,那還了得?!
因而越發得意,笑道,“卻是我求了娘才得了的,你道該怎生謝了我罷。”
徐明薇嬌嗔地乜了他一眼,說道,“剛剛不知是哪個說了,要替我做了主,撐了腰。怎地一過耳就忘了個幹淨,又討起賞來?”
傅恒不理會她的挖苦,默不作聲地拿指點了點左臉,意思擺得分明。
徐明薇心想傅恒今天倒是純情,隻要她親個臉,又有什麼好為難的,便俯身往他臉上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