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薇聽著心酸,勸道,“瞧你說這喪氣話,又不是到了那樣山窮水盡的地步,如何就成了結怨結仇之事?再說我看那秦簡瑞也不是個拘泥與方的,你不使人問了,怎知他就不願?人生在世,看著漫長,譬如夏花,譬如朝露,也隻不過是一朝一夕的光景罷了。不好好綻放過一遭,如何說得自己來過人間一世?但肯或不肯,總歸問過才知心死的好。”
練秋白麵上微動,良久才道,“我知你是為著我好,我這心事憋著也是許久,如今能與你說了,也是一大快意之事。但姑母那邊,我還要再想想。”
徐明薇還待再勸解兩句,練秋白攔了她的話頭,說道,“我並不是抹不開這麵子。秦簡瑞似乎比我表哥還大了一兩歲吧,我表哥為著你等了這麼些年,我便時常在想,他呢,又是為著誰等了這麼些年?”
練秋白如星雙眸含了水,包著清淺惆悵,淡聲道,“他若是有意等了別人,我又何苦做了那惡人,阻了他的相思?”
徐明薇忍不住哂笑,“原來也是個愣頭吃腦的。你當你姑母是王母娘娘,叫了誰娶你便要娶你的?成不成,願不願意,問上一聲又占不了人家什麼便宜。他自是不願,還真能逼著人家硬娶了不成?真是個呆得可愛了!”
練秋白被她笑得臉紅,一時支持不住,改了話題道,“原是要說你的事的,怎地又說起我的來了。這可不成,你且老實交代了,昨天鬧了這大半宿的,究竟是出了什麼亂子。”
“卻不是我不願意說,是怕說了驚著你。”徐明薇見她越發眼神爍爍,隻好繼續說道,“你定要聽了,那也隻好大概與你那麼一說罷。昨天睡到半夜,雪團將我撓醒,又是哈氣又是搖尾巴的,才知屋裏進了蛇。所幸發現得及時,讓屋裏的丫頭一同處置了,也算是虛驚一場。”
練秋白沉聲道,“好端端的,哪來的蛇?必是有人暗中做鬼。我表哥屋裏那幾個侍妾還老實嗎?”
徐明薇笑著搖頭,“你一個沒嫁人的,說起這些也不知臉紅。這事兒你姑母已經接手管去了,你也不必為我煩惱。”
練秋白反應極快,問道,“既如此,那你又煩惱些什麼?”
徐明薇被她問得一個怔楞,喃喃道,“你問得對,我不該煩惱的。”
這話說得模棱兩可的,練秋白越發心裏起疑,卻聽得外頭靜璿遠遠地喊了一聲什麼,便聽見有細碎腳步聲跑開去。
徐明薇立刻出了書房去看,早已經不見了人影,那頭靜璿才喘著氣跑過來,怪道,“大小姐也真是的,都已經到跟前了,怎地不進來?”
練秋白這會兒也出來了,沉了臉色凝重道,“你看清了是大小姐剛剛來過?”
靜璿被問得有幾分莫名,想了一下,才肯定道,“應該沒錯。奴雖然是隔著條回廊看見,卻看得十分仔細,那身形和打扮,都像極了大小姐。奴心裏還怪呢,怎地大小姐站在外頭都好一會兒了,也不肯進屋來。正要走進了與她說句話,她回頭見了奴就唬得跑掉了。好生奇怪……”
徐明薇朝著練秋白搖頭,又笑道,“寧慧姐姐這齷蹉性子,指不定原本是想突然蹦進來嚇我們一下哩,倒叫你個丫頭給攪了。”
練秋白卻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剛剛她與徐明薇的對話,她聽去了多少?又為何鬼鬼祟祟地聽了壁角,不肯現身?若說是意外撞見了她們說這兒女情長的閨中密話,不好意思進屋裏來,不是也該自行避開?那麼她要偷聽的又是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