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薇聽到人聲,悠悠轉過臉來,見眼前的人逆著光站著,一時也沒認出是練秋白屋裏的哪個。但想著與她相熟的,近來也就一個靜璿了,眼裏便露出些許暖意來,笑道,“原本是覺著這院落修置得極好,才不知不覺看得呆了。卻原來是冥冥中要我等了你這丫頭出來,這幅畫才算是完筆了……”
靜璿噗嗤一聲笑,嗔道,“您這一大早地來,分明是來找表小姐說話來的,卻偏偏學了浪蕩子的做派,拿奴來做消遣哩。您還別說,就您這樣貌,這氣度,要真是個男兒身,就衝您剛剛那一句話,奴早收拾了包袱跟您跑了。”
後頭忽地傳來另一人的聲音,疑道,“璿姐姐您這是在跟誰說話呢?一大早地就要跟人私奔,臊也不臊?奴倒要看看,是哪個有這等樣貌和氣度,能拐了咱們家的小辣子……”
靜璿便笑,朝徐明薇說道,“奴這還要去領了早飯,您就跟著靜怡進去吧,姑娘已經起了,正在園子裏散步哩。”
說話間靜怡果真上前來,見了徐明薇一時還有些怔楞,但看她衣裳打扮,立刻猜出了她是誰,忙打著笑臉迎了上來,“您是來找姑娘的吧?與奴這邊走,姑娘前些日子還念叨著您呢,這會兒見了準高興的很。”
徐明薇跟在她後麵,慢慢拾級而上,拐過兩道遊廊,遠遠便看見了沒在花團中的那一道瘦弱身影。正要湊近了,那人忽地轉過身來,臉上便是一個怔楞,隨即自心及眼,綻出如花笑容來,每一道眼角的細紋裏都是說不出的欣喜滋味。
“你怎麼有空來?可曾用了早飯?”
一時又見她身後空落落的,連個跟著伺候的人都無,練秋白不禁眉心微緊,問道,“你身邊的幾個丫頭呢?怎地就讓你一個人這樣出來了?”
徐明薇忍不住笑道,“人才來,你就這一堆的問話,倒叫我要先回你哪一句才好。來時碰到靜璿,說是去領早飯,才讓靜怡捎帶了我進來。我這心裏煩悶,不願帶了人,正巧四處亂走著路過,原是不知你起了沒有,才來碰碰運氣。早飯卻是一早就用過了,這會兒你要相請,也下得一二,多卻是不成了。”
練秋白走得近了,才看清楚徐明薇眼下一抹淡淡倦意,夜裏她也聽見些響動,好奇道,“可是鬧夜了?怎地見你精神也不好。”
徐明薇搖頭道,“詳細的等你用了早飯再與你說罷,不然害了你的胃口,隻怕你這幾個丫頭都不肯饒我的。”
說得靜怡等人都笑將起來。練秋白笑著乜了她一眼,說道,“怪會吊人胃口的,不說便不說罷,一會兒看你求著我聽不。”
丫頭們越發笑得厲害,笑聲傳到外頭,惹得守園子的婆子都好奇往裏頭看了一眼,這大清早的,端得熱鬧。
靜璿這會兒也帶了廚房的小丫頭們回來了,聽到嬉笑聲便尋了過來,“(奶)奶您瞧,奴可不是騙您的吧。咱家姑娘見了您,就跟蜂兒叮了蜜似的,這笑聲都比平日多兩斤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