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臨睡前,徐明薇還記著問了婉容,“家裏帶的書可都上了架子?若是還有在箱子裏的,可得早些翻曬出來。省得趕上梅雨時候,紙張發潮了,惹了蟲眼。”
婉容替她通著頭發,又仔細上了護發的膏子,應聲道,“還有兩箱子沒地方放的,正要問了爺,可好借他書房擺些。”
傅恒正倚床看了她們主仆二人,聽了便笑,“這倒不必特地問了我,這院子裏還有什麼要動的,你們自己做主。”
徐明薇在銅鏡裏看了他一眼,似乎正往她這邊看,鏡影模糊,依稀是笑著的模樣。
傅恒見她凝神看著鏡子,說道,“傳言西洋有能將人照得纖毫畢現的琉璃鏡子,比咱們這處用的黃銅鏡看得清楚的多。回頭我讓人去打聽打聽,也與你弄一麵回來。”
徐明薇淺淺笑道,“隻怕所費諸多,又是不好上路運送的,難伺候得緊。左右也不需我自己動了手,看不清楚也無甚大礙。”
對著傅恒的鏡影又心怔道,如此模模糊糊地處著不是正好?做什麼要看得那樣清楚?還要費了功夫去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哩。
傅恒搖頭不語,隻靜靜地看著婉容猶如捧著珍寶一般仔細,將那護發膏子往徐明薇發尾揉抹了。心道原來這如絲如綢的烏發,且需這樣好生養護了才得,也是頗費功夫。但看徐明薇靜靜坐與鏡前,僅著一身皎雪中衣,翻著皓潔纖腕,理了烏發紅唇,真真應了那一句美人如畫,看著十分賞心悅目,也不償為另一種閨中樂趣。
徐明薇轉了身,才發現傅恒一直盯著看,不由失笑,“我還道你是在讀書,卻拿我做了消遣,不過是女兒家理妝,有甚好看的?”
不料傅恒竟點了點頭,應道,“嗯,的確好看。”
徐明薇頓時鬧了個臉紅。
婉容忍不住笑,被徐明薇涼涼地斜了一眼,連忙福了個身便推門避走。掩了門,臉上還是止不住的笑意,落在婉儀的眼裏更覺刺目。心中暗自不平,原是姑娘寶貝了姑爺,才不肯叫她沾了手。但叫她捉住機會,定要在姑娘心頭上紮下根刺來。
婉容回頭也看見了婉儀,頓時收了笑意,隻點個頭招呼了,再不肯理她,自己在小床上歇了,卻是半睡半醒,防著裏頭叫人伺候。
傅恒見礙事的走了,麵上越發漾著暖笑,又軟聲哄了徐明薇,誘她靠近了。
“當著丫頭的麵,也淨胡說。”徐明薇慢步上前,將手遞到他攤著的手心裏,半是羞,半是嗔。
“難不成我說的不是實話?”傅恒一摸到她軟乎乎的小手,眉頭便是一緊,怪道,“怎地都已經快六月了,你手還這樣冰涼?那年秋天也是如此,莫不是身子積攢了寒氣罷?”
傅恒一邊說著,一邊卻是牽了她的手探進自己襟口裏,貼在心口上暖了。
因著他的動作,徐明薇不得不分著腿兒在他結實的大腿上坐了,抬頭瞥見他眼裏翻滾的(欲)望,溝壑分明,便覺著坐著的下頭,似烙著熱鐵,讓人起也不是,坐也不是,好生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