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院裏的這一場談話,在徐明薇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默默商定了些什麼。
今年春闈傅恒沒下場,徐明薇並不知道內情,還真以為他病了,聽說很快又好起來,就沒太在意。比起傅恒,她倒是更關注自己家的幾個考過了鄉試的。連著徐明樟等正室所出的,還有幾房的庶子,一共七個報了春闈試水。放榜的時候小一輩的也隻有徐明樟考過了,隻是家中要辦的喜事太多,因此隻在家中小宴了一場便過了。
賀蘭氏她們卻都是知道了,隻是瞞住了徐明薇一個,怕她生了別樣心思。肇事的通房春妮兒原是王氏前年從牙婆手裏新買的,也是怕原先備著的兩個麵貌普通,比不過徐家送的兩個,因此特意買了個出挑的。
卻不想那丫頭幼時被賣到過勾欄院,隻是沒破身,該懂的卻是一應俱會了。本再養個三五年就要尋了幹爹梳攏,不料那樓裏一夜走了水,許多小姐丫頭趁機逃了個幹淨。春妮兒也在其中,後來沒得立身的本事過不下去了,找了牙婆自賣自身。
先頭接手的牙婆心底清楚春妮兒是個什麼出身,見她模樣好,養在身邊好好教導了,才將那爛泥裏帶來的習氣給改了不少,漸漸有了良家子的模樣,才一轉手又賣給了別家。如此一來,春妮兒的過往便埋住了,被王氏當作清白女兒買進了院子,送到傅恒處做起通房來。
因著她是個慣會伺候男人的,傅恒幾次來後院半數都歇在了她屋裏,倒養起春妮兒的幾分張狂來,與原來兩個老人吵鬧不說,連著徐家送來的也敢當麵落了臉。王氏出於自己那點小心思,任春妮兒狂得沒邊兒也不插手管教,心裏還在高興自己家選的總算是壓住了徐家送來的。
但這小半年來,傅恒似乎是對後院更沒了興致,到春妮兒這兒更是一月都見不著一次,反而是常去櫻桃的屋子。人常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番輪到櫻桃和青梅結起夥來,時常拿話頭刺了春妮兒。春妮兒那樣的性子怎麼忍得住,便使了法子買通了外院的小廝,幫忙弄到了助興的藥物,想設法弄出身子來瞞著生下了,得個一兒半女的。要是運氣好能一舉得男,便是來日大少(奶)奶過了門,她還能占著一個長字!
春妮兒打的一手如意算盤,心道你們不是攔著不讓我生麼,回回都逼著灌了藥,這次看著還怎麼灌,到時候肚子裏結了胎,想必夫人也會看在孩子的麵上允她生了的。大少爺都已經二十多了,太太定不會不認了孩子的。
也是無知蠢頓的才有如此膽量,敢背著主子做下這等事來。傅恒喝了那杯加了料的參湯,第二日傍晚醒來,藥勁還沒過,人卻是清醒了,勃然大怒,一腳踹在了欺身上來的春妮兒心口上,將人踢了個翻。若不是他失了力氣,隻怕那一腳能把人踢出內血來。
隻是這事情到底太失光彩,傅恒又是那等心高氣傲之人,被自己打心眼裏視作玩物的擺了一道,更不敢在人前露醜。心裏又恨又悔,自己熬了兩天才熬過了藥效,又發熱身沉起來。貼身伺候的見情形不好,實在不敢耽擱了,才將這事抖到了王氏跟前。
王氏自然震怒,讓人將那春妮兒關到柴房看管起來,又請了相熟的大夫看了,因傅恒延誤了時候,這病到底還是拖過了春闈。傅宏博知道內情後,將王氏罵了個臭頭,當天夜裏就將春泥拖到祠堂活活打死了。要不是徐家人去的早,當家的還沒放下封口的話,隻怕這件事也就被傅家的瞞過去了。
雖不是什麼好事兒,賀蘭氏心裏卻記下一筆來,也算是拿住了王氏和傅恒的一根辮子,日後不管要對付哪一個,都好使的很。改日她倒要去壽山寺上為那春妮兒做一場往生法事,好謝了她犯蠢,為著她的寶貝女兒謀出一片生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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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去櫻桃房裏的原因很簡單,是去問問徐明薇在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