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賓主盡歡。
叫了三年毛豆兒的徐宏盛小朋友終於有了大名,表字是曾曾外祖父賀蘭博心取的,截自《山人狂》,喚作人鳳。徐明薇很不厚道地心裏暗笑,哎呀這不是換個姓就成了苗人鳳苗大俠嗎,再來個胡一飛搞基就齊全了。她一時腦洞開得太大,邊上眾人哎呦哎呦地朝她一頓怪叫,徐明薇還來不及反應,小腿就被張嘴漏風流口水的小侄子給抱住了,還朝她嗬嗬傻樂著。
徐明柏一臉生不如死,寧氏也是滿眼美麗與哀愁地看著她。徐明薇這才反應過來,毛豆兒抓周抓到了自己,這倒黴孩子,平時也不見他有多親近自己啊,關鍵時候竟衝著自己來了。
還是賀蘭博心嗬嗬笑道,“人鳳這周抓得好哩,日後媳婦要有他姑姑的一半風采也就盡夠了。”
眾人一時都笑將起來,倒笑得徐明薇一頓臉紅耳熱,再不敢抬頭。
晚間熱鬧散去,家人媳婦兒忙著收拾殘局,幾十桌的排場,也俱收拾得有條不紊,連個碗盆砸破的聲兒都聽不見。徐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人老了也經不起乏,便早一步回康平院去歇著了。
餘下眾人不拘男女老少,這一晚都破例聚齊在了花廳中,由徐老爺子做陪,賀蘭氏在下首位置上坐了,拿出了待客的最高規格來迎賀蘭博心。
論輩分,徐老太爺才是跟賀蘭博心同輩的,因此徐老爺子在親家公麵前十分恭敬,做足了晚輩的禮數。
賀蘭博心也不拿架子,與徐老爺子兩杯燙酒下了肚,三兩句說開,竟隱隱有了稱兄道弟的意思。徐明薇在一旁聽得有趣,心裏卻想,難怪賀蘭氏那樣推崇祖父,被這樣的人親手教養著長大,很難不成為他的腦殘粉吧。便是不曾領略曾祖父的手段如何,光是憑他這舉手投足之間的無盡風流,徐明薇就有淪為腦殘粉的衝動,她曾祖母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整個銀河係吧!
她正側耳聽著,大管家忽的白了臉跑進來,附在徐老爺子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便見著後者的臉色也凝住了。
徐明薇還在猜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便見徐老爺子請了她曾祖父一道去了書房,再沒回來。
賀蘭氏見夜也深沉了,便打發了眾人回房歇息。誰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徐老爺子書房裏到底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自那晚以後,賀蘭博心便在徐家暫住了下來,說是約定好的鏢隊臨時出了點岔子,還要等上兩個月才能成行。
賀蘭氏雖然有些意外,心裏卻是高興的,自打發了薛婆子她們選了靠譜的下人入了客院,好生伺候了。
徐明薇自此也有了新去處,房師傅因病不能上課的日子,她便常常繞到賀蘭博心的院子,一老一少竟也能說得上幾句,時常還由著賀蘭博心指點了徐明薇的書法和技藝,寫出的字更添幾分大氣,連房師傅見了都覺著好。
但她也不是每次去了都能見得著曾祖父的,十回有個七八回都是撲空,問門人也不知道賀蘭博心到底去了哪裏。等他回來,徐明薇也從來不問,心裏明白定是與毛豆兒生日那晚的神秘來客有關。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到重陽節前,徐天罡一日歸家的時候,竟給徐明薇帶來一封來自關外的信,一看那信封上熟悉的灑脫文字,徐明薇便認了出來,連忙拆開了看。
信是大公主六月十日寫的,正是徐明薇的壽辰之日,卻是輾轉了好幾個月才到了她手上:
明薇如晤,
你收到信的時候,可能關內已經到了要下雪的天氣了。草原上打了兩年仗,今年總算安定下來了,定了盛京做都城……另外我好像有肚子了,男人說要是生個女兒,就叫央金,生了兒子,就叫紮西多吉,你可得好好記著,日後還得管你這個幹媽要壓歲錢的……聽說你的好日子也近了,關內外送封信實在不便,我便先趁著這次使者來訪,將後頭幾年該送你的都一並送了吧……我在盛京一切安好,勿念……
薄薄兩頁紙,徐明薇看得熱淚潸然。回首她們還是在芳華殿中一本正經地說著哪家的東西更好吃,如今卻是各分東西,要為人母了。徐天罡看她傷心,歎了一聲,留下一句“東西俱已送到你院中”便走了。
待到徐明薇記起這事兒,回了院子一看,滿滿五大箱的東西,皮子,鑲嵌了各色寶石的匕首,金子打的梳妝盒等,無一件不飽含了挑選禮物之人的濃濃心意。
她才幹的眼眶,瞬間又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