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料到隔天一個晴天霹靂便砸到了頭上來,因著寧氏懷有身孕,賀蘭氏怕徐明柏沒了人伺候,轉手便送了兩個房裏人到他們院子裏來。
寧氏一看到那兩個亭亭玉立的丫頭時,整個人都楞了。她又是個受了委屈也不曉得說的,自那兩個通房丫頭送來的那天起,就自己生生忍著,越發鬱鬱寡歡,沒幾天便病了。急得徐明柏連忙又是請醫又是問藥的,可仍不見寧氏有所好轉。
最後還是徐明薇看不下去了,將其中緣由與徐明柏說了個清楚。
但是讓徐明薇大惑不解的是,徐明柏竟皺眉說道,“自古男兒納妾是常理,母親也是為著她好,才送了人來分憂。往日我看著她也是個好的,怎地還這般不懂事,與母親使起性子來了!”
徐明薇愕然,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辯解,隻能勸道,“且不管別的,嫂子眼下還懷著身孕哩,大哥哥總歸要讓著些,讓嫂子放寬了心才是。”
不然到時候落下個產前憂鬱症什麼的,寧氏以後可有的是苦日子過了。
徐明柏雖還是不滿,這句話到底還是聽進去了,回去也不知道是怎麼和寧氏說的,寧氏的病沒幾天便好了。
徐明柏院子裏的事,賀蘭氏自然也是知道一二的,心裏越發嫌棄大兒媳找得不如意,並不是個大氣端得住的,才兩個通房就鬧得差點掉了肚子,這樣的心性日後如何能撐得起她們大房的天來?再有安排人的,也隻能等著寧氏生完孩子,日後再做打算,總歸還是要磨磨性子的。
不想徐明薇這些天在她屋裏,老是長籲短歎的,小小人兒也不知道在煩惱些什麼。賀蘭氏看著有趣,有一天閑了忍不住問她,“這些天也不見你上學去,又不曾被先生罵,歎來歎去的都歎些什麼?”
徐明薇便回道,“娘已經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可嫂子嫁到我們家來,也照樣不開心,過得不好哩。我看那傅家的伯母,也不比娘性子更好些,隻怕日後去了她家更不好過,因此才常常歎息哩。”
賀蘭氏被她這樣一說,竟沉默了許久,末了才摸了摸她的臉,笑道,“娘知道你的意思,是為你嫂子不平罷?可你也不想想,誰家後院不是這個樣子的,通房妾室算什麼玩意兒,也值得這樣慪氣?日後便是你去了別人家裏,也沒得這樣胡鬧的道理。”
賀蘭氏見徐明薇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知道沒能說服她,歎氣道,“娘也知道這天底下沒有願意跟人分丈夫的女人,但你也看看,這天底下可有不願納妾的?窮人口袋裏有三兩個閑錢,也起花花腸子要去那暗巷子走一遭爽快一番,更別說我們這些人家的爺兒了。遠的不說,你看看你爹爹,再看看你爺爺,哪家不是妻妾不斷?這就是女人的命,誰讓我們投胎投得不好,做了女兒家呢?娘是不喜歡你嫂嫂,性子太軟了,日後隻怕也掌不了家,這些我也就忍了。隻是這後院裏頭,可不能由著她的性子胡來。娘本來是想著等她那肚子滿了三個月,問過她的意思再送人過去的,倒是你大哥哥不願意等,自己過來開口要的,省得夜裏鬧了她。我就知道會有這樣一鬧,真鬧過了也好,這樣的日子過著過著日後也就習慣了。”
徐明薇這次是真的怔楞住了,遲疑道,“真是大哥哥親口來要的人?”
賀蘭氏憐愛地摸摸她的臉,歎道,“傻丫頭,娘騙你作甚?本是你大哥哥房裏的事情,都不好與你說來著。娘還是怕你犯傻,日後出了門還學你嫂嫂這樣……遲早婆家都是要往你房裏塞人的,與其推來推去的惹長輩埋怨憎惡,還不如爽快收下了,收買好了便是自己人……等你日後成了親便知道了,有了孩子,男人也就不是那樣重要了……”
賀蘭氏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聲音忽地低沉了許多,望著窗外出了神。
徐明薇還沉浸在徐明柏形象的坍塌中,仍然覺得整件事情令人難以相信。明明他和寧氏兩個看著感情那樣好,以前屋裏伺候的也都在寧氏嫁過來之後全趕了,怎麼會一等寧氏懷了孩子,便迫不及待地要通房?!